“應該不會的,紹齊轉到我的醫院後,記憶裏除了我陪他,沒見過任何人來看過他。”唐毅衡搖了搖頭無力地說,“我曾問過他為什麽不見他養父母,紹齊告訴我他養父母因病早去世了。”


    告辭唐毅衡後我們迴局裏,在車上我們三人都一句話不說,好不容易發現案件的新線索,楚天啟就是改名後的楚紹齊,他認識慕寒止又符合去慕寒止家的條件,也是除了謀殺慕寒止那四人之外唯一知道當年發生什麽的人。


    楚紹齊具備作案動機,可是唐毅衡卻告訴我們他是一個死了三年的人,我在車上揉著額頭一籌莫展,忽然看看旁邊的韓煜若有所思地問。


    “現在已經確定張鬆林是和慕寒止有關聯的,他的死很可能是因為拿掉慕寒止第一個孩子的原因,可我們在張鬆林的道緣堂找到的那些屍油瓶,你說是用來養小鬼,你說……楚紹齊有沒有可能是……”


    “楚紹齊是在泰國死的,養鬼的邪術在南洋一帶盛行,但畢竟不是道門正宗之法,過於陰損有傷功德,而且南洋養鬼多是童鬼,即十歲之前夭折暴斃元陽未泄的小孩。”韓煜一本正經地說,“楚紹齊被養的可能性不大,他的年齡已經沒有靈力即便養他也作用不大。”


    “那晚薑局生日,我們迴局裏核對照片遭遇襲擊,那試圖銷毀證據的人我用槍都打不倒,你們後來說可能是被操控的屍體。”雲杜若一邊開車一邊問,“既然楚紹齊已經死了三年,會不會他就是那晚出現的人?”


    “警局陽氣重你們又是帶槍的人,魑魅魍魎是靠不近警局的,不過養屍因為操控的隻是肉身軀體,屍體本身是沒有意識和想法,所有的反應都是操控者操縱的結果。”韓煜點點頭很沉穩地迴答,“不過如果楚紹齊是被養的屍體,那麻煩就大了。”


    “為什麽?”我疑惑地問。


    “屍體被操控隻能按照操控者的意願和想法去從事簡單的事,因為屍體不具備疼痛和懼怕所以攻擊力極強,但屍體本身沒有意識和被操控的人偶差不多。”韓煜看了我一眼憂心忡忡地說,“倘若楚紹齊是死後被人養屍,你和他接觸的最多,你看他像一具屍體,像是死人嗎?”


    我和楚紹齊應該是接觸最多的人,他給我的印象一直都很簡單,話少而且臉上永遠是一副表情,終日帶戴著一副手套,我歸結於是他有潔癖,仔細想想楚紹齊真的和正常人是有些格格不入。


    但若是說他是死後被養的屍體,這我怎麽都有些不相信,法醫方麵的知識他極其專業和嫻熟,無名女屍的拚湊是他單獨完成,要知道完成這一項工作需要極高的理論和實踐的醫學知識,最主要的是,韓煜說被操控的屍體是沒有意識和想法,隻能從事一些簡單的事,如果一具屍體能完成如此高難度的法醫工作,那我就真無話可說了。


    何況楚紹齊即便話少,但他和我之間是有交流的,屍體還能說話和有想法那還叫屍體?


    “這就是我所說麻煩的地方。”韓煜在聽完我的述說後深吸一口氣,“養屍從北宋開始就有,養屍和驅屍雖然難入正統但終究也是道家法門,對道術修為要求極高,一般養屍都是最簡單的驅使屍體完成一些很平常的事,但修為達到一定程度的人,是可以保留屍體的意識和記憶,如果楚紹齊真是死後被人操控,那他倒是並不可怕,麻煩的是操控他的人。”


    迴到警局雲杜若通知人查找楚紹齊的地址,但結果和我們知道的一樣,局裏所有人對楚紹齊這個人的了解很大程度上是空白的,他太低調,以至於很多同事都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想想的確也是,除了解剖室楚紹齊幾乎不會去其他地方,或許除了和我還有過交談外,我甚至都懷疑他和其他人有沒有說過話。


    我和韓煜坐在解剖室等待雲杜若迴來,沒有誰知道楚紹齊到底住在什麽地方,唯一讓我慶幸的是,我們探訪唐毅衡的事沒人知道,或許楚紹齊也不知道我們已經掌握了關於他的過往,我把希望寄托在明天,或許他還會像平時一樣,按時出現在這解剖室裏。


    第101章 屍塊拚圖


    雲杜若看見三號解剖台上女屍,走過去很驚訝地問我,無名女屍怎麽還沒拚湊完成,韓煜在旁邊很尷尬地笑了笑,他終於是有擔當了,告訴雲杜若是他不小心弄散了已經拚湊完成的女屍。


    “那怎麽辦?時間緊迫現在就指望確定這具女屍的身份。”雲杜若焦急萬分地看著我,“難道你就不能把韓煜弄散的地方還原嗎?”


    “我也是這樣說的,不就一具屍體嘛什麽地方該有什麽,你好歹也是法醫,還有誰比你更清楚人體的構造。”韓煜沒心沒肺地在旁邊插話,“何況你解剖的屍體那麽多,我要是你閉著眼睛也能還原。”


    “你說的簡單,這些屍塊大小都一樣,邊緣被打磨過根本找不到結合的斷層,完全是靠經驗和耐心才拚湊完成。”我白了韓煜一眼沒好氣地迴答,“真有那麽容易也不至於耗時一個多月,結果你不到三秒就給毀於一旦,你還好意思說。”


    韓煜或許也是知道自己闖的禍不小,這一次沒和我抬杠,走到雲杜若旁邊,看著三號解剖台上的女屍喃喃自語。


    “我怎麽就瞧著沒你說的那麽複雜,這和搭積木是一樣的啊,多搭幾次不就知道什麽該放什麽地方。”


    ……


    韓煜說這話的時候,我剛掏出煙還沒放在嘴上,猛然抬起頭嘴微微張開,一個人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震驚地看著三號解剖台上的女屍,雲杜若和韓煜叫我一動不動的樣子,他們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怎……又怎麽了?”韓煜翹著嘴角不以為然地說,“你要嫌我話多,大不了我不說話了。”


    我完全沒有理會他在說什麽,現在我腦子裏隻想起一件事,我和雲杜若去孤兒院見到的那個有自閉症的小孩。


    ……


    我每天都在這裏搭建積木,哪一塊該放在什麽地方當然很清楚……


    我想起那小孩稚嫩的聲音,然後在嘴裏不斷重複著小孩的話,慢慢向三號解剖台走過去。


    為什麽我搭建積木會輸給一個自閉症的孩童,原因僅僅是他比我熟悉,他不需要技巧和計算,他是憑借自己累積的記憶在重複完成一件事,因此他當然會比我快。


    我木然地把煙放在嘴角,然後慢慢伸出手去,把被韓煜不小心弄散的屍塊毫無目的地拚湊,這一次我完全不用去考慮位置是否正確,反正所有的屍塊大小都一樣,放在任何地方似乎都是合適的。


    很快一具完整的女屍拚湊在雲杜若和韓煜的麵前,簡單的猶如拚接一副有模板的拚圖。


    “你……你怎麽這麽快就拚湊出來了?”雲杜若在旁邊看得瞠目結舌。


    “我就說沒你說的那麽複雜吧。”韓煜或許是看他闖的禍被我彌補長鬆了一口氣笑著。


    我依舊沒有理會他們,皺著眉頭一動不動盯著解剖台上的女屍,雖然女屍已經完成,可我當然清楚屍塊的位置是錯的,我隻不過把屍塊簡單地堆砌在一起。


    我舔舐一下嘴角,再次伸出手去,把已經完整的女屍全部弄散,解剖台的女屍頓時成為一大堆零散的屍塊。


    “你……你幹什麽?”雲杜若驚訝地看著我,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我僅僅用了不到幾秒的時間就把楚紹齊一個多月的心血毀掉。


    “我想……我知道這女屍是誰殺的了!”我深吸一口氣說。


    “……”雲杜若和韓煜都同時看向我,迫不及待地問,“是誰?”


    我相信自己的法醫知識和經驗應該超過楚紹齊,可我對這具女屍的拚湊始終都很吃力,明顯在這方麵楚紹齊遠比我要厲害和嫻熟。


    這就如同我在孤兒院和那小孩比賽堆砌積木,我明明是可以輕而易舉贏他,可每次都功虧一簣地輸給一個有自閉症的孩童,他贏我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僅僅是因為他熟悉。


    每天做同一件事,他當然知道每一塊積木該放在什麽地方。


    而楚紹齊……


    他為什麽能那麽嫻熟地知道大小一樣的屍塊該放在女屍的哪裏,他甚至能很輕鬆地區分第十二肋骨其中一塊屍塊位置的左右。


    原因很簡單,隻有分解過這具女屍的人才會真正了解屍體的構造,亦如一塊拚圖,隻有看過模板的人才能清楚地知道每一塊拚圖的位置!


    這就是我無法像楚紹齊那樣完成女屍拚湊的原因,他把一具完整的屍體分解成大小一樣的屍塊,並且精心打磨好邊緣,目的就是不想有人還原這具屍體。


    “楚……楚紹齊就是殺掉這無名女屍的人!”雲杜若極其震驚地看著解剖台上的屍體說,“可……可他既然不想讓人還原這具女屍,為什麽他自己還要拚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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