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隻腳印能清楚的看見腳趾和輪廓,可見進來的人是赤足,但是人的腳底是有紋路的,而所提取的腳印上完全看不見紋路,而是大麵積不規則的起伏。”


    “皮膚被腐蝕過,紋路會被完全破壞。”我看了看很認真地說,“慕寒止和慕曉軒驗屍報告中提到兩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皮膚腐蝕現象,根據屍體皮膚裏殘留物化驗得知是被濃硫酸侵蝕過,硫酸有強烈的脫水性和氧化性,所以皮膚會被損壞,因此看不見紋路。”


    “慕寒止的驗屍報告你看過,根據記載以她屍體皮膚腐蝕的程度需要多少硫酸才能達到?”雲杜若忽然很認真地問我。


    “慕寒止和慕曉軒皮膚被腐蝕程度不一樣,慕寒止要比慕曉軒嚴重得多,如果要達到屍體皮膚腐蝕的程度,需要……”我低頭想了想很肯定地迴答,“應該需要2000-3000毫升。”


    雲杜若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麽,在對現場拍照取證後,我們進入到房間,幹淨整潔的房間應該還保留著慕寒止自殺前那晚的樣子,我的注意力始終放在大門對麵的梳妝台上。


    很老式的梳妝台,上麵擺放著已經過期幹滯的胭脂、口紅發鬆煙,都是京劇所必備的化妝品,旁邊也擺放著一些二十年前的女性常用化妝品,看得出慕寒止是一個很精致的女人。


    梳妝台上的鏡子被一層厚厚的灰塵所遮蓋,我迴頭看看大門上那道裂痕,按照周白曼所說,那晚她看到有人就是坐在這裏梳頭,在鏡子中看見慕寒止的臉。


    我用指頭輕輕在梳妝台前的凳子上滑過,放在眼前的手指上看不見一絲灰塵,凳子在近期果真被人坐過,我和雲杜若對視一眼,都有些迷茫和大為不解。


    梳妝台上還有一把木梳,上麵殘留著幾根長長的黑發,一看就是女人留下的,而在梳妝台下麵的地上也發現幾根,從房間收拾的幹淨程度就不難看出慕寒止是很整潔的女人,房間裏的任何物品擺放都整整齊齊,梳妝台上也整理得一絲不亂。


    唯獨這把木梳擺放的位置和其他物品格格不入,從木梳上積攢的灰塵看,是最近才出現在這裏,我想起周白曼曾經說過,那晚慕寒止就坐在這裏梳頭。


    雲杜若小心翼翼拿起一根頭發,嚴肅地說。


    “裝神弄鬼,我就不相信鬼還有頭發,是有人進來過,也可能在這裏梳過頭,不過是想擾亂視聽而已,這頭發就是最好的證明。”


    雲杜若話還沒說完,長長的頭發在她手中,從中間斷裂飄落在地上,我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向淩國棟要來放大鏡,小心翼翼接過雲杜若手中的頭發,在放大鏡下看頭發的斷裂麵。


    等我抬起頭的時候,雲杜若應該是看見我臉上驚訝的表情。


    “怎麽了?”


    我沒有迴答她,而是用手輕輕搓揉頭發,張開的指頭上,原本完整的頭發變成細細的斷截,我的眉頭皺得更深。


    “這頭發嚴重纖維化,從頭發裏麵的膠原纖維變化程度看,至少有二十年的時間,這即便是慕寒止的頭發,也是她二十年前的!”


    房間裏所有人聽完後都麵麵相覷,我無疑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告訴其他人,死了二十年的慕寒止就坐在梳妝台上梳過頭。


    “還有另一個可能,或許就是慕寒止二十年前遺留下的,既然要自殺的人,又怎麽會有心思再收拾房間,或許是在梳理整齊後帶著孩子關門去了樓頂自殺。”淩國棟在旁邊嚐試解釋頭發碎裂的原因。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案子怕是就更複雜了。”我深吸一口氣表情凝重地迴答,“這房間一直密閉,從牆角生黴的情況看,房間是悶熱潮濕的,這樣的環境下,二十年前的頭發是不會保留到現在,這頭發是最近才出現在房間中!”


    “你剛才說這案子會更複雜是什麽意思?”雲杜若認真地問。


    “一個自殺之前還不忘打扮自己的女人,可見她還在意自己的容貌,又怎麽會在眾目睽睽下把硫酸倒在臉上毀容……”


    聽我說完雲杜若徹底茫然地站在房間,她的表情和其他人都一樣,越是查下去慕寒止的自殺案越是變得撲朔迷離。


    第032章 消失的相冊


    淩國棟讓物證鑒證科的人把發現的碎發密封帶迴去化驗,一旦證明是慕寒止的,那這二十年前的自殺案就有點意思了。


    往裏麵走是臥室,布置的很幹淨整潔,床對麵的櫃子上放著一個花瓶,裏麵的花已經枯萎敗落,認不出是什麽花。


    雲杜若和淩國棟認真勘察著現場,我對刑偵方麵的事基本一竅不通,從房間表麵看根本看不出什麽端倪,有時候也挺佩服雲杜若,她經辦的案件中,總是能從細微的地方發現線索,這一點倒是和我驗屍有些一樣。


    “你們過來看看。”淩國棟在衣櫃邊大聲說。


    我和雲杜若走過去,淩國棟指著衣櫃下麵最後一格抽屜,這抽屜沒有完全閉合,衣櫃下麵的灰塵明顯多於其他地方,而且重疊不自然,很明顯是才堆積上去。


    “這抽屜被人打開過,而且還是最近,抽屜上的灰塵在被拉動的時候掉落在地上。”淩國棟對我們說。


    雲杜若拉開抽屜,裏麵的東西擺放整齊,看得出慕寒止是一個很愛整潔的女人,不過抽屜中間中有一大塊空白的地方,很明顯這裏曾經放過什麽東西,而如今已經被人拿走。


    雲杜若拉開上麵兩個抽屜,第一個裏麵放了一些書籍,第二個裏麵有一個很精致的木盒,打開後發現裏麵裝著一些首飾,雖然不是多名貴,但大多是金銀之物,應該也值不少錢。


    “從房間的整潔程度看,進來的人根本沒有翻動過其他地方,而是直接拉開最後的抽屜,可見進來的人好像對這房間的格局以及東西的擺放很了解,目的也很明確,是來拿一樣東西。”雲杜若的目光看著最後抽屜中間的那處空白說,“而第二個抽屜中的首飾一動沒動,可見不是為了錢財之物,慕寒止隻不過是一個演員,她能留下什麽比錢財還重要的東西呢?”


    “雲隊,這裏有發現!”旁邊有同事大聲說。


    在衣櫃旁邊的床底發現一張黑白照片,從陳舊程度上看年代久遠,這是一張兩人合影的照片,依稀還能分辨是一男一女的合影,可是照片上兩人的麵容都已經看不清,照片的表麵凹凸不平,我用手細細摸了摸,照片有燒化腐蝕的痕跡。


    “是硫酸!”淩國棟看了一眼很有經驗地說。


    照片上硫酸的分布很有規律,都出現在男女的臉上,用硫酸腐蝕這張照片的人並不想其他人看見這男女的臉。


    照片上還有斑駁的痕跡,像是水滴落在上麵幹涸後留下的印記,但這個印記和腐蝕留下的痕跡完全不一樣,淩國棟說這照片從腐蝕的程度看,是最近才發生的事,而印記卻是很久以前的。


    淩國棟拿來試劑,滴了少許在印記上麵,ph值顯示是堿性,淩國棟說具體是什麽還要等到迴去化驗後才知道。


    “是眼淚!”雲杜若深吸一口平靜地說,“慕曉軒的父親一直沒有出現過,而慕寒止為了這個男人鬱鬱寡歡終日看著兩人的合影以淚洗麵,因此眼淚滴落在照片上。”


    “嗯!很有這個可能,眼淚中溶菌酶,在ph值下呈堿性。”淩國棟點頭說。


    我能想象寒慕止終日對著一張照片哀傷度日的情景,可見慕寒止對這個男人用情之深,至於照片上的硫酸為什麽會抹去人的麵貌我一時也想不明白,照片中的女人應該就是慕寒止,而被毀壞容貌的男人或許就是慕寒止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的那個神秘男人。


    是誰會迴來用硫酸毀掉兩人的容貌呢?


    毀掉照片的人是不想人看見慕寒止的樣子,還是不想人看見這個男人的樣子?


    我腦子裏充滿了疑惑,偏頭的時候,燈光下衣櫃的後麵有東西在閃亮,我拿來鑷子從裏麵小心翼翼夾出來,是一枚彩色的三角形紙角。


    我沒見過這東西,不明白是什麽地方遺落的,遞給雲杜若,看她的表情也一籌莫展,淩國棟接過去看了半天後,立馬重新拉開最後的抽屜,看看那空白的區域後興奮地說。


    “相冊!拿走的是相冊!”


    淩國棟告訴我們,我在衣櫃後麵找到的那三角紙角是很久以前相冊裏用來固定照片的東西,現在已經很少見了,雲杜若若有所思地點頭,看看房間後自言自語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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