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飛的石彈終於停止了,那道籠罩整個城堡的魔法屏障也在閃爍了幾下之後隨之消失。哪怕馬爾坦再是怎麽財大氣粗,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維持這道屏障一直工作,他手裏的魔法水晶數量有限,而且也沒有人能夠在這時候給他提供補給,所以必須盡可能的節省這些寶貴的物資。


    維吉爾王國第二軍團可以說是僅次於近衛軍團的主力部隊,之所以叫做第二軍團而不是第一軍團,單純隻是為了不刺激到近衛軍團而已。


    由於進攻麵較小,第二軍團軍團長賽斯拉並沒有一口氣投入軍團的全部力量,兩個方陣在他的命令下率先發動進攻。五千名士兵邁著整齊的步伐,一步一步的靠近城牆。


    “舉盾!”


    由於是攻城戰,原本橫豎均為五十人的方陣在行進過程中迅速的變成橫列250人,縱列10人的扁平陣型,這種陣型可以盡可能的減少城牆上投射下來的遠程武器的著彈麵積,以及盡可能的分散防守方的攻擊力量。


    走在最前麵的是一階的禁衛,這個兵種於斌當初在英雄墓園就接觸過,其最令人頭疼的就是他手裏的那麵盾牌,在舉盾的狀態下,禁衛能夠為身後脆弱的同伴提供非常好的保護,普通的箭矢甚至根本無法突破禁衛手中厚重的盾牌。


    維吉爾王國富裕的財政讓這些禁衛身上的裝備更為優秀,尤其是那麵橡木包鐵大盾,在盡可能減輕重量的同時,仍然保持了足夠好的防禦能力。


    而馬爾坦布置在城牆上進行防守的遠程力量主要以弓箭手為主,其中大部分是那七萬邁納斯士兵中的弓箭手,還有一小部分骷髏弓箭手。至於更寶貴的亡靈巫師和屍巫,馬爾坦是不舍得把他們浪費在這種地方的。


    由於國內的資源和所麵對的敵人不同,人類各個國家的軍隊組成也有著較為明顯的差別。維吉爾王國以裝備精良著名,充裕的國庫讓維吉爾家族不用擔心付不起這些裝備的製造費用。而邁納斯王國由於土地貧瘠,國庫無法支撐士兵換裝較好的裝備,同時王國又需要防備每年一次的蠻族入侵,軍隊數量又不可能縮減,這就使得邁納斯王國的軍隊主要以近距離作戰為主,軍隊中一階民兵和四階哨兵,以及相應的晉升形態士兵比例最大,再輔之以少量的騎兵和弓箭手。


    所以第二軍團的這一波進攻,從城牆上飛射下來的箭矢並不密集,而且幾乎沒有類似於爆裂箭這種高傷害的玩意兒。這使得兩個方陣沒有受到多少損失就進入了反擊的距離。


    “好!太棒了!”看到情況比自己預想的要好,在瞭望台上觀戰的曼特因不由得喜笑顏開,甚至認為軍團長賽斯拉投入的力量太少,如果不是兩個,而是四個方陣的話,沒準這第一波進攻就能把城牆給拿下來。


    而多曼卻皺起了眉頭,雖然賽斯拉下達的命令沒有什麽問題,但他總覺得馬爾坦那個巫妖不會這麽愚蠢。


    城牆帶來的高度總是能讓防守方獲得更好的攻擊優勢,尤其是弓箭這種遠程手段。在禁衛保護著身後的弓箭手和弩手衝到能夠反擊的距離上時,兩個方陣已經受到了三波箭雨的洗禮,哪怕防護的再好,這一路上也倒下了至少上百人,其中大多數都是位於方陣後排,沒有盾牌掩護的戟兵和槍兵,他們由於攜帶著用來攀爬城牆的攻城梯,所以無法給自己提供足夠的防護。


    至於那些笨重的攻城箭塔,多曼沒有在這次進攻中使用,一來這些攻城箭塔移動緩慢,跟不上兩個方陣的前進速度,二來城堡內的防禦力量還沒有什麽明顯的消耗,此時把箭塔推出去,無疑是成為靶子,早早的變成一堆廢物。


    “止步!禁衛防禦,弓箭手反擊!”跟著方陣一起進攻的軍官大聲的喊道,經過剛才那幾波箭雨的洗禮,這些士兵們也冒出了一股勇氣,認為那些亡靈也不過如此,還不是讓他們如此輕易的衝到了反擊的距離之內。弓箭手們也毫不猶豫的抽出箭囊裏的箭矢,朝著城牆上射去。


    如此一來,劃過天空的箭矢明顯變得密集了起來,不斷有弓箭手中箭倒地,由於需要留出射箭時的視野,禁衛們也就無法為弓箭手們提供嚴密的防護,這使得弓箭手損失的速度明顯上升。


    “嗯?不對!為什麽城牆上射下來的箭矢數量沒有明顯的減少!”理論上來說,一旦進入互相對射的階段,哪怕城牆上的弓箭手有著居高臨下的優勢,而且還受到城牆的保護,也總歸會產生一些損失,這種損失會不斷增加,使得來自城牆上的箭雨開始變少,直到防守方將新的弓箭手增派上來為止。


    但跟著方陣一起發起進攻的軍官們很快就發現,無論他們這邊射出了多少箭矢,來自城牆上的箭雨都沒有減少的跡象,難道那些亡靈在不斷往城牆上添加弓箭手?


    誰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有這種餘裕,還不如一開始在城牆上布置盡可能多的弓箭手,用大量的箭雨讓他們在行進中產生大量的減員呢。


    有人冒著生命危險從盾牌後麵抬頭看向城牆上的亡靈守軍,終於發現了問題出在哪裏。


    “該死!他們已經變成亡靈了,箭矢哪怕射穿了心髒,對他們也沒有任何的效果!槍兵和戟兵立刻出擊,不要再等火力壓製的結果了,立刻把攻城梯給我架起來!”


    這種時候就能看出維吉爾王國軍事實力的強弱了,無論是士兵還是軍官,都對亡靈的特性了解不多,而且反應遲鈍,不懂得隨機應變。不過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們,畢竟王國的軍隊平時麵對的敵人都是一些野獸或者強盜山賊,就連所謂的叛軍都沒碰到過,因為維吉爾王國的平民普遍較為富裕,有錢了之後,誰會去搞什麽叛亂呢。


    得到提醒之後,攜帶著攻城梯的士兵們立刻越過正在和城牆上的亡靈對射的同伴,朝不遠處的城牆衝去。


    但為時已晚,之前的遠程壓製已經讓城牆下的弓箭手們損失慘重,這使得城牆上的弓箭手可以騰出手來,將壓製目標轉向那些沿著工程梯攀爬而上的士兵們。同時,由於平時基本沒有經曆過攻城作戰,這方麵的訓練也很少,這些士兵攀爬的速度非常緩慢,架設攻城梯的方式也很簡單,甚至有不少還沒架起來,就被城牆上砸下來的滾木礌石給破壞了。


    這樣一來,大量的士兵蝟集在城牆下,成為了絕好的靶子。弓箭,滾木,礌石,甚至還有毒藥,整個戰場仿佛變成了一個屠殺場,迴蕩著維吉爾王國士兵們的哀嚎。


    當賽斯拉意識到出了問題,讓傳令兵立刻吹響撤退的號角時,兩個發動進攻的方陣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多曼要求戰損率超過三成不得撤退,但事實上兩個方陣的戰損率已經超過了五成,當號角吹響的時候,所有還能動的士兵毫不猶豫的扔下了手中的武器,轉身就朝出發時的營地跑去,甚至完全不顧撤退所需要組成的陣型。


    亂糟糟的潰兵幾乎把另外兩個方陣給衝散,所幸執法隊及時的反應了過來,在連續砍殺了數十名士兵之後,潰敗才終於被製止。


    清點了幸存下來的士兵數量之後,賽斯拉走上了瞭望台。


    “情況怎樣?損失了多少?”多曼並沒有責問賽斯拉的失敗,因為這個軍團長並沒有下達錯誤的命令,導致這個結果的是那些士兵糟糕的軍事素質和韌性。


    “隻迴來了不到兩千人,其中不少還帶著傷,武器裝備也幾乎全部遺失,士氣也徹底沒了,就算治好了傷,恐怕也派不上什麽用場了。”賽斯拉沮喪的說道,那畢竟是他麾下的士兵,在這個時候,在那麽多王國士兵的麵前,這些蠢貨簡直把他的臉都丟盡了。


    多曼點點頭:“我知道了!讓那些逃迴來的士兵迴到營地去治傷,反正留在這裏也隻能添亂!你的第二軍團還能繼續上嗎?如果不行,我讓寧裏的第三軍團上。”


    “沒問題!”這種時候如果打退堂鼓,就算多曼不會把他怎麽樣,站在旁邊,麵帶不豫之色的曼特因陛下恐怕也會給他貼上一個廢物的標簽,等到這場戰爭結束之後,他這個軍團長就可以迴家抱孩子去了。


    “那就去準備吧!繼續派兩個方陣發動進攻!這一次,我希望你能盡可能的給那些亡靈壓力!”


    “是!”賽斯拉重重的敲了敲身上的胸甲,快步走下了瞭望台。


    很快,又是兩個方陣開始朝城牆前進。這一次,賽斯拉完全拋棄了用弓箭手壓製城牆的想法,亡靈的特性讓他們很難被箭矢殺死,那些骷髏弓箭手就不用說了,就算是那些邁納斯王國的人類士兵,也已經因為長時間攝入經過馬爾坦加料的食物,開始朝亡靈轉化了。雖然還不到徹底亡靈化的程度,但僅僅隻是身體上的次要部位被射中,已經無法影響到他們的行動和戰鬥力。除非射來的箭矢正好命中他們的腦袋或者心髒、喉嚨這種要害部位。


    沒有了弓箭手,這兩個方陣相應的增加了禁衛的數量,同時把攻城梯也增加了一倍。賽斯拉認為,既然短時間內無法讓這些士兵像猴子一樣在攻城梯上攀爬自如,那麽隻好想辦法增加同時攀爬的數量了,增加一倍攻城梯,就意味著增加一倍攀爬的人手,到時候自然就不會有那麽多士兵因為無所事事,隻能站在城牆下單方麵承受攻擊。


    再加上更多的禁衛為他們提供保護,賽斯拉認為,這一次哪怕還是會失敗,至少也不會像剛才那樣狼狽不堪。


    但他還是小看了亡靈的本事,或者說包括多曼在內,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與亡靈作戰。上一次陣營戰爭已經過去了近百年,人類各個王國除了一些老將軍之外,年紀較輕的將軍們根本就沒有和亡靈進行大規模戰爭的經驗。更別說維吉爾這樣一個地處內陸的國家了。


    從城牆上射下來的箭矢還是那副樣子,不能說多,也不能說少,看上去完全像是在應付差事。跟隨方陣一起進攻的軍官們不禁為此所慶幸,依靠更多的禁衛所提供的防護,他們有驚無險的衝到了城牆腳下。


    一道道攻城梯被架了起來,雖仍然有攻城梯架設失敗,或者被城牆上推下來的滾木礌石砸碎,但大部分還是成功的固定在了城頭。


    “衝!衝上去!殺光那些邪惡的亡靈!”不得不說,這些維吉爾王國的士兵還是有勇氣的,尤其是那些軍官,他們普遍出身於王國各地的大小貴族家庭,家族在王國內的莊園或是礦山都受到過亡靈的侵擾,這讓他們非常渴望消滅這些該死的骨頭架子,讓維吉爾王國重新迴到之前那種平靜的局麵,以便他們能夠安安穩穩,開開心心的賺錢。


    軍官帶頭衝鋒從來都是鼓舞士氣的一大法寶。君不見現實世界中,某北極熊國在那場世界大戰中,大蓋帽帶頭一唿,從者雲集,愣是用萬歲衝鋒把武器精良的法西斯鬼子給揍得七葷八素。雖然戰後一統計,這麽做往往是殺敵一千自損三千,但你扛不住人家底子厚啊。我爆裝備爆不過你,那就爆人口!三個換你一個都是賺的。


    “哼!一群白癡!”作為馬爾坦的副手之一,白骨騎士施泰爾從一開始就在城牆上。看到這些維吉爾王國的士兵像吃了激素一樣,跟著那些軍官沿著攻城梯朝城頭攀爬而上,他不禁露出了一個鄙視的表情。“該你們了!動手!”


    一群亡靈法師走上了城牆,開始吟唱起咒語,隨著一個個亡靈法術的完成,那些留在城牆下的屍體在死亡力量的驅使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然後朝那些攻城梯衝了過去。


    賽斯拉大驚失色,急忙讓傳令兵吹響撤退的號角。因為當這些屍體變成亡靈重新站起來之後,他派出去的兩個方陣就相當於腹背受敵,頭頂上是依托城牆進行防守的亡靈,背後是攔住了退路,一心想要破壞攻城梯的敵人,進不得退不得,根本就是陷入絕境了。


    “來不及了!”瞭望台上的多曼一臉苦澀的搖了搖頭,講出了那些士兵最終的命運。


    正如他所說的,即使撤退的號角立刻響起,大部分已經踏上了攻城梯的士兵們根本沒辦法擺脫這個絕境。最終的結果是,這兩個方陣受到的損失比之前的兩個還要打,五千人中隻有不到五百人成功的逃了迴來,剩下的全部喪命。


    而更糟糕的是,兩次進攻失敗導致多曼損失了超過八千的士兵,這些士兵的屍體絕對會被那些邪惡的亡靈複活,一來一去,相當於馬爾坦隻付出了極為微小的代價,就憑空增加了八千人的部隊。


    多曼覺得,或許剛才自己在曼特因陛下麵前所承諾的一個星期,怕也是很難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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