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被海流推向遠方,距離火山口越來越遠,突然一聲轟鳴聲從海底傳來,應該是海底的火山徹底爆發,波瀾不驚的海麵頃刻間開始快速的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海水源源不斷被吸入。


    海底的碣石宮坍塌了,這座沉寂上千年的宮殿從此消失在海底,隨著碣石宮消失的,還有裏麵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我們是最後也是唯一知道秘密的人。


    看著巨大的漩渦吞噬著海水,漸漸歸於平靜,當海麵又恢複了寧靜,我們默不作聲的望向沉入海底的火山口,自此世間再無碣石宮。


    我們在海上漂流了兩天,從碣石宮逃出來的時候,隻有宮爵身上剩下的半壺水,解天輝已經失去意識,唿吸越來越微弱,我心裏很清楚,他身上的傷全在要害,根本無力迴天,但我不願放手。


    僅剩的水是我們最後活下去的希望,宮爵和田雞都不喝,沒有解天輝,我們根本出不來,他隻要還有一口氣,我們就不能放棄,我把水塗抹在他嘴唇,可解天輝連舔舐的氣力都沒有。


    我們在茫茫大海中漂流了三天,滴水未進讓我們神誌不清,雖然從海底碣石宮逃出生天,但再這樣下去,我們早晚要死在海上。


    就在我們快要絕望的時候,忽然依稀聽見船鳴笛的聲音,吃力的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中,看見遠處一艘船正向我們駛來,我們用盡最後的氣力揮手,甚至連喊叫的聲音都沒有。


    看著船越來越近,手垂落下去,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第286章 大難不死


    我在搖晃中睜開眼睛,發現躺在狹窄的床上,站起身走到外麵,一望無際的海麵倒影著明月,皎潔柔和的餘輝像一層銀紗覆蓋在海麵。


    站在船邊放眼望去,夜色中的大海波光粼粼,偶有夜風掠過,激起層層浪花拍打在船舷。


    田雞和宮爵站到我身邊,看見我醒來他長鬆了一口氣,田雞說,我們在海水漂浮的時候,被這艘船救起,我已經昏睡了一天。


    我們三人並排站立在船邊,沒有劫後餘生的歡愉,想起沉沒的碣石宮,還有被我鬆手放棄的淩芷寒,沉重的哀傷再一起襲來。


    田雞忽然拉開背包,抓了一把寶石丟在海裏。


    “你幹嘛?”我和宮爵吃驚的問。


    “咱們四個人一起去的碣石宮,如今隻剩下我們三個,芷寒還留在裏麵……”田雞的聲音低沉。“不能讓她走的委屈,這些東西,當是給芷寒陪葬。”


    丟進海裏的任何一顆寶石都珍貴無比,田雞那樣貪財的人,如今臉上卻很淡定,更多的卻是一種無力,再多的財富也不能換迴淩芷寒。


    我重重歎口氣,也抓了一把丟在海中,看著一顆顆寶石淹沒在海麵,丁點感覺都沒有,算是一種慰藉,這是我們還僅能為淩芷寒做的事,但卻沒有絲毫讓我的愧疚和歉意減輕。


    我們三人把整整一包寶石全都撒在海中。


    “早知道是這樣,當初我就不該同樣芷寒來。”我低頭望著海麵說。


    “世事難料,誰知道最後會發生那樣的事。”田雞拍拍我肩膀寬慰的說。“你知道我不怕死的,但當然如果我換成你,我同樣會鬆手。”


    “你會鬆開誰?”我問。


    “鬆開最重的那個。”田雞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這個迴答讓我愣了一下,我們一直捉弄田雞,因為他最笨,可現在發現,他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你鬆開誰,都不會怪你,可我知道這一輩子你都會不安,我不勸你,知道勸也沒有,芷寒最後說過,希望我們能幫她找到淩璿,咱們別辜負了芷寒的囑托。”


    “我知道不該問你……”宮爵猶豫了一下。“為什麽會是我?”


    “因為我自私。”


    “……”宮爵和田雞詫異看著我。


    我對淩芷寒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那種感覺或許就是解天輝所說的兒女情長,但對於宮爵,按理說,我和他應該是兄弟手足的情義。


    在當時解天輝逼我鬆開其中一人,我沒有田雞那樣簡單,事實上鬆手前我權衡過,鬆開淩芷寒我會很難過,感覺她落下的那刻,心也跟著碎裂。


    可是……


    我若是鬆開宮爵,我甚至都不用去想,我就能體會到,我會更難過,甚至那種難過是我無法承受的,我無法去想象身邊沒有他會是什麽樣的情況。


    所以我最終的抉擇是自私的,我選擇了宮爵,因為我不想去承受那種痛苦。


    “你說的我懂,我們從北邙山開始,一路風雨同舟生死與共,咱們三人雖然不是兄弟,可情分怕遠超於此。”田雞點點頭說。


    我也是這樣理解的,可總感覺什麽地方不對,宮爵一言不發看著我,像是有話要對我說。


    “對了,在碣石宮,你不是有事要多我說嗎?”我問。


    “沒,沒事了。”宮爵收迴目光,樣子有些慌亂。


    “到底什麽事?你當時一本正經的像是要交代後事,我生怕你說出來。”他越是這樣我越好奇。


    “你不是不想知道嗎?”


    “當時我怕你說出來後,就會掙脫,當然不想知道。”我認真的看著宮爵問。“當時聽你語氣,你好像有什麽事瞞著我?”


    “我能有什麽事瞞著你,你說過,你一輩子也不想知道,讓我等你死了,去你墳頭燒紙說。”宮爵岔開話題。


    “到底是什麽啊,你給說清楚。”我追問。


    “忘了,當時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麽,等我想起來再告訴你。”


    宮爵明顯是不想告訴我,他不想說的事,問也問不出來,可想起當時他那眼神和笑容,我現在都有些迷惑,感覺生死關頭,宮爵像是變了一個人,一個我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的人。


    “你們還真是命大,我差一點就沒找到你們。”


    中氣十足的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這聲音好熟悉,轉身看見一個廣額闊麵,虎體熊腰的人披著衣服走過來。


    等這人走近,才看清楚他的樣子,滿臉胡須鷹揚虎視,一道清晰可見的傷疤斜斜掛在臉頰上,顯得粗狂豪放。


    “白,白叔?”我們三人幾乎同時異口同聲喊出來。


    萬萬沒想到,白近會在這艘船上,在紅白山和他分開後已經有好幾個月,如今再見到他,白近依舊氣勢如虹,雄姿英發。


    “白叔,您怎麽會在這裏?”我吃驚的問。


    “救了你們仨的命,一句謝都沒有。”白近來迴打量我們一眼,爽朗的大笑。“從大漠跑到大海,你們真能折騰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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