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紅白山。


    多少次期盼這地方出現在我們眼中,可真正映入眼簾時,或許一路艱辛突然起來的山脈讓所有人都有些錯愕,看見紅白山就意味著我們終於走出死亡之海


    可又不敢完全相信自己的眼睛,生怕是沙漠中海市蜃樓的幻影,懷著七上八下懸著的心往前走了幾公裏後,遠處那山脈漸漸變大,隨之而來的是我們早已熟悉的荒蕪開始慢慢褪去,沙丘在逐漸變小,稀疏卻充滿生機的植物點綴在荒漠之中。


    我們終於可以確定已經穿越了沙漠最困難中央流動沙丘帶,進入和田河東側的古河道。


    到達和田河邊,竟看到那片片蘆葦灘地,在逆射的陽光下泛起一片銀白色的光亮,從沙漠出來,見到水是如此的親切,水深齊腰還十分湍急,我們毫不在乎。


    從淩璿留下的線索表麵萬象神宮就在紅白山下,如今看來這處地方並非是隨意挑選,淩芷寒告訴我們,但凡龍脈之地必不可少的就是水,對於龍脈來說那是龍的血脈。


    而且最主要,從萬象神宮設計草圖看,如此龐大的工程在荒漠中施工,水是必不可少的東西,這裏靠近和田河,取水相當方便。


    紅白山就在眼前,近半個月來的疲憊全因興奮一掃而空,我們並未停歇,馬不停蹄在傍晚的時候終於趕到紅白山山麓。


    步東遠告訴我們,紅白山又叫麻紮塔格山,東西綿延一百多公裏,山峰最高處海拔為接近兩千米,在中間被斜穀分開,因為東西以紅白兩色對持,故名紅白山。


    東麵的山頭因由白雲岩夾石膏層組成,色銀白,人們稱之為白山嘴,南列山頭由砂岩夾泥岩組成,色褐紅,人們稱之為紅山嘴,紅白山就像遨遊在沙漠腹地一條紅、白雙頭的巨龍,正在黃色的塔克拉瑪幹萬頃瀚海金浪和田河之水。


    紅白山上經過幾千年的風蝕,形成各種奇形怪狀的造型地貌,像駱駝、蘑菇、孔雀等千姿百態包羅萬象的石頭,如同鬼斧神工令人歎為觀止。


    登上紅山嘴在月輝下放眼眺望,眼前的景觀令人稱歎不已,由沙丘層疊起伏的沙海,似凝固著的瀚海金浪,一座滿目瘡痍殘垣斷壁的古戍堡就在聳立的紅山嘴之顛。


    用棕紅色泥巴夾胡楊枝壘砌而成殘破牆體,似乎還能讓我們想起這裏曾經的輝煌和浩大,這裏曾是扼南北交通之要衝,見證了絲綢之路的興衰,屹立在此千年雄風依舊。


    在古堡西麵我們看見聳立的烽火台,大約有七米多高,站在上麵當年戰馬嘶鳴、兵戈鏗鏘之聲,仿佛迴蕩在古堡上空。


    葉知秋在遠處興奮不已喊我們過去,在古堡的北邊,她發現一座佛寺,寺內殘存半圓形塑像基座和兩側的方形台基。


    “玄奘在經卷中記載他到過一處古堡的佛寺停歇,想必當年玄奘停留的地方就是這裏。”葉知秋說。


    “玄奘說在山頂看見飛沙走石中,隱約有金碧輝煌的龐大宮殿群出現,宛如西天佛國聖殿,萬象神宮應該就在這附近才對。”我環顧四周發現方圓十幾裏能一覽無餘盡收眼底。“可是,這裏地勢開闊並無遮攔,在這裏修建萬象神宮,很遠的地方也能看的清楚,但是為什麽千年來竟然沒有絲毫關於萬象神宮的傳聞。”


    “萬象神宮始建唐初,在當時這裏並非是現在這樣。”步東遠走到山邊心平氣和說。“和田古河道由此蜿蜒而過,在文獻中描述這裏曾經生機盎然,因為有河水滋潤方圓百裏樹木林立鬱鬱蒼蒼。”


    “後來怎麽會變成這樣?”對於紅白山最熟悉的人莫過於步東遠,宮爵轉頭認真問。


    “在師公發現的藏經洞中,曾有一卷關於於闐的文獻,這裏在唐初時樹木被大量砍伐,而且最奇怪的是,以於闐為中心周圍的各國都有不同的信仰,但是到了唐初,這裏的人卻紛紛信奉佛教。”


    步東遠望著遠處娓娓道來,他說文獻中記載,諸天神佛下派八部天龍之一的飛天到此,並且顯露真身,雖然在西域從來沒有關於萬象神宮的記載,但對於這個飛天倒是描繪的極其詳盡。


    “不過和敦煌壁畫中佛家飛天不同,這個顯聖的飛天手裏拿著的並不是樂器。”


    “那拿著是什麽?”我疑惑的問。


    “權杖!”


    “骷髏權杖?!”葉知秋神情急切。


    步東遠點點頭,這是從來沒在佛家典籍中出現的法器,在這個飛天的指示下,於闐周圍各國信徒開始大肆砍伐紅白山附近的樹木,而且據說,在個飛天神力無邊,能操控死亡執掌生死。


    “砍伐樹木應該是就地取材,修建萬象神宮需要大量的木材,可這飛天到底是被神話的人還是另有所指?”淩芷寒冷靜說。


    “到底是諸天神佛顯聖,還是借用神佛之名驅使信徒,這些都不重要,不過我很肯定,這個飛天的的確確存在過。”步東遠說到這裏時,目光落在我身上。


    “為什麽?”將軍一臉嚴峻。


    “那份關於古於闐的文獻中不但有文字記載了這一切,我還看見一副那個飛天的畫像,那是一個被黑霧籠罩其中的飛天,神情莊嚴冷峻,居高臨下俯視眾生,因為有執掌生死的能力,在當時被信徒奉為冥飛天。”步東遠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我。“曾經我也揣摩這個冥飛天可能是被杜撰的一種信仰,直到我在綠洲見到你時,我才確定這個冥飛天的真實。”


    “我?冥飛天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大吃一驚。


    “因為在那幅畫像中,冥飛天戴著的項鏈和你如今脖子上的一模一樣。”


    ……


    “淩璿!”宮爵脫口而出。


    這條項鏈應該是屬於淩璿的,我到現在也沒搞清楚,怎麽會落到我父親手裏,他交給我的時候再三叮囑不可遺失,想必這條項鏈極其重要。


    按照步東遠講述事情的時間,剛好和淩璿入西域的時間吻合,隻不過淩璿不過是精通玄術的普通人,我實在想不通,她怎麽會具有操控生死的能力,而且還能讓那麽多不同國家的人信奉。


    她帶著大量工匠到底紅白山,可要修建那麽龐大的萬象神宮,顯然遠遠不夠,她從大唐國師搖身一變成為擁有千萬信徒的冥飛天,全都是為了修建萬象神宮。


    “淩璿不過是普通人,能耐再大也驅使不了那麽多人啊?”就連田雞也認為這不太可能。


    “冥飛天應該不是普通人,文獻中記載,在當時,幾乎所有的信徒為了供奉她,不遺餘力眾誌成城在荒漠中為其修建神殿,而且這些信徒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相互之間沒有交流沒有聲音,更沒有絲毫的質疑。”步東遠搖搖頭沉靜的說。“而且這處神殿都是在夜晚開始修建,天亮後所有參與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設置都沒有人能記起那神殿的樣子,和修建的位置,我想這不應該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


    我們瞠目結舌的對視,如今也是夜晚,我試圖去用想想勾畫出步東遠為我們描述的事,就在這紅白山某處,數之不清的人晝伏夜出,沒有絲毫聲息的穿梭在黑夜之中,悄然無息的修建一座神秘的宮殿,那場景已經不是壯觀,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


    第177章 飛龍在天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丁大點的事也能傳出好幾個花樣。”白近聲若洪鍾說。“按你這說法,當時修建什麽萬象的人少說也得十萬向上,就是再虔誠,人多嘴雜,我就不相信沒說漏嘴的,這麽浩大的工程咋就沒點風聲傳出來?”


    “不是沒有,我前前後後到過紅白山很多次,有不少人說過,有時候無意中夜晚路過紅白山,會隱約看見大漠深處有宮殿若隱若現,沙漠中晚上極其危險,沒人敢深入其中,可等到白天在找尋時,又一無所獲,久而久之認為是此地的異象,歸結於海市蜃樓的幻像。”步東遠說。


    “玄奘也是在晚上看見被他認為是西天佛國聖殿的建築,到了白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難道……”葉知秋一臉茫然。“難道萬象神宮隻會在夜晚出現?!”


    “也有人試圖夜晚進入沙漠探尋,要麽是一去不返,要麽就是沒有收獲,當地說紅白山是一道屏障,剛好阻隔沙漠,這裏的沙海變化無常極其詭異,稍有不慎便會迷失方向,即便經驗再老道的人也不敢輕易深入這片沙海。”步東遠很平靜說。“久而久之關於出現在夜晚那虛無縹緲的宮殿也就無人提及。”


    “淩璿在玉門關外的石室裏留下線索,隻指明萬象神宮就在紅白山下,我還以為紅白山就是一座山,可這山脈連綿近百多公裏,這麽大的區域,我們怎麽知道萬象神宮在什麽地方?”將軍焦頭爛額說。


    宮爵拉了拉我衣角,向我身後點頭示意我看,我們迴過頭去,看見一直不想和我們走在一起的卓明風,如今正站在紅嘴山的斷壁處,下麵便是斜穀,而對麵就是被分割開的白嘴山。


    卓明風一直仰著頭觀望夜空,看他側臉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淡定,他似乎對我們到達紅白山一點也不興奮,到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閑心觀心賞月。


    “從淩璿之前留下線索的方式看,她所有都和玄學有關,我們知道萬象神宮就在紅白山下,可這麽隱蔽而且對淩璿如此重要的地方,想必她不會輕而易舉讓人知曉,萬象神宮的入口應該隱藏的極為慎重,但應該也和玄學有關。”宮爵望向卓明風無奈的說。“如果說還有人能破解淩璿的留下的秘密,我想怕隻有這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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