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迴到碧遊宮的玉暝愣愣站在宮殿門口。


    寸心成聖那一刻,天道有感眾聖人也知道天地間多了一位聖人,而玉暝在知有人成聖前卻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晨兒?


    一瞬間的察覺讓他立刻轉身離開。


    可是成聖後的寸心再也不是那個玉晨了。世間再無玉晨,隻有龍族至尊敖寸心,或者說聖人九瑕。


    即使知道天地間多了一位聖人也無法讓他過多動容,他隻想找到那個讓他牽掛的人。可聖人之後,泄露出的那一絲氣息再也沒有了。


    可是不甘心啊,哪怕隻有一瞬間的氣息他也不願放過。


    玉暝疾馳到露出那縷氣息的地方,可是空氣中什麽也不剩下。


    晨兒,你在哪兒?


    若是你,為何你不來尋我?再等等,哪怕就是停留一會兒也好。


    玄衣男子站在峰頂一身落寞。雲霧繚繞,似是隔離了一個世界。


    寸心傳道後,落下的地方不是他處,正是昆侖山頂。


    白雪一片,入目茫茫。


    她也不講究,直接在雪地上坐了下來,取出一壺酒來飲。


    提起酒壺仰頭酒液從壺嘴中倒入紅唇。


    細白修長的脖頸露出,與紅裙成了鮮明對比,而這一抹紅影也在白雪之中觸目動人至極。


    禦初到昆侖山頂時見到的就是紅衣灩灩的傾世姝麗支起一條腿坐於雪中飲酒的畫麵。


    瀟灑愜意,無端心生向往。


    “嗨,道友。看來,我們果真有緣。”迴頭的紅衣女子見到來人輕笑了一聲。


    禦初走到她身旁坐下。


    寸心重新取出一壺酒來遞給他。


    “喝一杯?”


    “可。”禦初接過酒壺,也沒多說就同寸心一樣直接拎起酒壺喝了一口。


    “道友,一別多年,沒想到在這昆侖雪峰又遇到了。”


    “這裏是我的道場所在。”


    “咳。”被酒嗆了一下,寸心急忙扭頭看著語出驚人還一臉淡然的禦初,琉璃清靈的眼裏滑過一絲驚訝。


    “還未同你說過我的名字,在下禦初,亦是玉清元始。”帶著一絲涼意的嗓音如雪一般動人。


    短暫的驚訝過後,寸心也沒表現出什麽,姐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隻是玉清元始嘛。


    呀,怎麽會是他?(⊙﹏⊙)


    寸心心裏的波動別人可不知道。隻見她亦平靜開口道,“在下敖寸心,龍族九瑕。”


    兩人相視一眼,皆淺淺一笑,兩位與天同壽的聖人自此結下友誼,輕鬆的氛圍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玉清元始,三清之一,而禦初是他的名字,掌禦寰宇,一切之始,是為初。


    “對了禦初,你們昆侖有沒有一個叫玉暝的人?萬載之前他就是大羅金仙的修為了,現在到是不知。”喝著酒,寸心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玉暝?”禦初笑了一下,“看來寸心和家弟相識呢。”


    家弟?


    寸心一時之間也就不想說話了。麵無表情地抬起手又喝了一口酒,給自己壓壓驚。


    原來玉暝那家夥是通天啊。


    會問也是因為她其實並沒有真正生玉暝的氣。而她從未忘過那個玄衣不羈,灑脫恣意的家夥。


    之前天界見到的那一幕她知道玉暝和嫦娥之間並沒有什麽,而玉暝隻是恰好在那兒遇見了嫦娥罷了,嫦娥連這家夥是誰都不知道呢。不然通天之名一亮,嫦娥一個月宮小仙還不戰戰兢兢地行禮。兩人之間的氛圍隻有清冷漠然,連一絲熟惗都無,更別說旖旎了。


    先前她離開也是因為體內殘留的敖寸心的感情冒了出來。


    高貴淡漠的玄衣男子和白衣絕美的女子站在一處確實是養眼,可卻刺痛了敖寸心的心。


    當年楊戩和嫦娥在一起又何嚐不相配呢?男俊女美,好似天作之合。兩人之間似容不下第三人,可她又該在哪兒?


    她才是他的妻,才應是他身旁的人啊。


    可有誰在意過她?


    震驚三界的月光宣言,每每想到便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一千年的日日夜夜,他每次的望月都是在她心上紮上一刀。大家隻知道他的累,又有誰知道她的心呀,早已千瘡百孔了呢?


    她一身驕傲,皆因他傷痕累累。


    玉暝和嫦娥在一起的那一幕瞬間就喚起了敖寸心心裏的痛,畢竟用著人家的身體,總得考慮一下人家的心情吧。


    隻是之後的成聖,敖寸心的離開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但一切也似乎是順其自然。


    寸心(景晨)的修為早就可以突破了,隻是還差一個契機所以一直壓著。突破後,聖人之尊,想要逍遙自在便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而敖寸心或許是在寸心成聖那一刻感受到的法則,和萬物朝拜的場景,讓她心裏一直的鬱結和執念突的就沒了。


    站在不同的高度和不一樣的視角見到的東西自然不同,她一直執著的那些好像就變得可笑和無足輕重了起來。看見了天地,看過了宇宙,誰還執於一方寸土呢?


    所以最後的執念散去,她將身體完完全全留給了寸心,以後的敖寸心也隻會是寸心了,她願如何就如何吧,做她想做的事就好。畢竟無論如何她都做得比她好太多了。


    離開那一刻,寸心聽見了紅衣女子的一聲發自肺腑的“謝謝”。


    她已釋然,多謝。


    “曾經相識。”寸心給出了答案,隻是那人也不知還認得她否。


    寸心仰頭喝完壺中最後一口酒拍拍手起身,“好了酒喝完了,我就先走了。下次再約,不過得你請客。”


    “好,我必掃榻以待。”禦初嘴角揚起輕微的弧度,應下酒約。


    “寸心。”


    “嗯?”寸心疑惑迴頭。


    “昆侖隨時歡迎你。”它的大門永遠不會對你關上。


    “好。也歡迎你來西海水晶宮尋我。”


    寸心走後,獨留一人的昆侖峰頂,一下子就冷清了不少。


    禦初喝著酒液,手裏多出一顆圓潤光滑的珍珠。珠子裏還有氤氳靈氣纏繞。


    端詳了一會兒,禦初將珍珠捏在掌中,笑了一下,笑容裏有著明悟和一絲落寞。


    “原來你就是玉晨啊。”


    是玉暝心心念念的玉晨。


    他輕輕合上眼簾,任風雪吹動他雪白的衣衫。


    可不隻是玉暝,他亦在初遇那一刹將她刻在了心上。


    一座雲橋架在兩端。


    雲端之上的男女站在兩邊沒有動作。


    紅裙女子淺笑望著麵前玄衫俊美的男子輕聲開口,“你好,重新認識一下,我是龍族敖寸心,你也可以喚我九瑕。”


    如記憶裏不變的玄衣和俊雅,飛舞的發絲和如墨無塵的雙眸。


    積石如玉,列鬆如翠。


    “你好,寸心,我是上清通天——玉暝。”終於尋到你了,我的女孩。


    玉暝多年不曾笑過的唇畔微勾,一如當年。


    紅裙飛揚,墨發飛舞。


    滄海桑田,眉目如昔。


    夢迴間,山水迴眸處,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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