瞌睡蟲·蘇小年在睡夢中翻了個身,他夢到自己變成人形,穿著一身綠油油特別好看的長袍,長袍拖拽在地,他赤足踩在溫暖舒軟的地麵上,頂著一頭深褐色中帶著幾縷褐紅色的長發,長發用一條翡翠綠色的發帶紮著,慵懶地披在後方。


    他聞到了花香的味道,從前方閃爍著亮光那裏絲絲縷縷地飄來,每一縷都勾動著他癢癢的心兒,勾得他饑腸轆轆地,恨不得立即飛奔過去。


    越來越近了,柔和的白光照亮他輕飄飄跑來的身姿,蘇小年的視線裏,看到一大片格桑花,鮮豔漂亮的格桑花鋪滿整個院落。


    蘇小年再也忍不住了。


    他化為原型,綠色長袍掉落在地,圓滾滾的身軀早已經埋進花叢裏。


    嘴裏吃著,爪子裏抓著,眼睛還看著,生怕這好不容易出現的花叢給消失不見。那樣他就吃不到了。蘇小年沒有屯糧的習慣,此時此刻,卻想將這一整座花園裏的格桑花給裝進隨身空間裏。


    心中一想,嘴裏嘀咕地唧唧念叨幾聲,花叢沒有絲毫變化。


    ——唧!


    這是咋迴事勒,他的隨身空間失靈了嗎qwq


    突然,在他的前麵,出現一道黑影,黑影將他整個身軀給包圍起來,冷漠不含感情的聲音從頭頂飄下來,“好吃嗎?”


    蘇小年鼠軀一震,露出迷茫地神色抬起頭望去,唧唧地說道:“你怎麽在這裏呀?這裏是你的花園嗎?”


    明明說的是鼠語,男人冷峻的臉上,如同深潭的雙眸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來,說道:“哦,是啊。”


    “但你看看這裏是花園嗎?”男人反問他。


    蘇小年怎麽可能會出現看不清花園這麽愚蠢的事,他麵帶不屑地一邊說一邊扭過頭看向格桑花:“那不就有一片……”


    額,他的花勒???


    他瞪大困惑地眼珠子,不敢相信地又認真地瞅了一遍,還是空空如也,剛才還在的大片花叢就這麽消無聲息地不見了。


    嗚嗚嗚,肯定是麵前這個男人偷了,長得這麽好看竟然是個小偷。


    “嗚嗚,你還我花花,那是我的!”蘇小年扯著對方的手臂上的衣服不撒手,不還不讓走人。


    男人似乎微不可查地歎息一聲,但還是冷淡道:“你確定剛才吃到的是花?你吃的是我的手。”


    男人怎麽話那麽多,蘇小年心裏吐槽一句,可還是老實地低下頭顱去看,果真從男人的手背上看到兩個小小的牙印,牙印雖小,卻有點深,從裏麵滲出血珠來。看著就怪疼的。


    他趕忙瑟縮迴頭顱,眼睛提溜地轉到別處,不是他咬的,不是他咬的……


    不是他——


    心裏還在嘀嘀咕咕地念叨著,蘇小年晃得一下從夢裏醒過來,醒來時,蘇小年發現自己的爪子抱著一個東西,這東西硬邦邦的,他瞅去,發現是某個人的手指頭,手指頭裏有個十分顯眼的牙印,牙印裏還滲出血珠來,與夢裏的景物非常完美地重疊。


    “唧——”他驚恐地甩開前肢,猛地要從那手掌裏跳出,卻被硬生生地扼住後頸部,驚慌失色地對上如同湖麵上覆著的寒冰般的深褐色眸孔。


    程北坐起身來,順帶提著罪魁禍首。


    手裏的小家夥拚命地掙紮著,在對上他的眼神後,又慫慫地安靜下來,仿佛在等著他的審判。他如刀劍眉微微擰起,有些許無奈,本是想著將這小家夥給挪個窩睡。可睡著也不老實,他一挪就唧唧唧地叫,還是個有起床氣的小東西。


    後來,他勉強自己與一隻鼠同睡一張床了。


    ——於是半夜被咬醒。


    差點,他就要掏出他放在床櫃裏的能源槍,二話不說地就來上一槍。最後還是忍住了。


    小家夥可憐兮兮瞅著他的模樣,應該是做夢,夢到好吃的。


    “唧唧唧~”蘇小年盡量縮小自己的身軀,卻因為害怕,炸起的毛把他蓬鬆成一個小圓球,鼓鼓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揉搓揉搓。程北控製自己想要摧殘的手,一人一鼠盯著互相看了好久。


    久到,蘇小年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程北蹙起眉。


    咦咦咦?被嫌棄了?


    蘇小年冷哼了下,唧唧地又要從被鐵臂的手中掙出。


    “啪嗒”,程北隨手一丟,還沒來得掙脫的蘇小年就被他給丟到了床被上麵。


    他麵無表情地起床,從櫃子裏翻出醫療箱,裏麵躺著幾隻散發著冷光的銀針,銀色的針管裏有淡黃色的液體,他取出其中一支,紮進被咬到的那隻手的手臂肘上,針管裏液體緩緩地進入到體內,有點涼意從針頭裏散發出來,流向四肢。


    這是一支抗異素,能以防感染,鼠兔雖檢查出來體質健康,沒任何變異隱藏細胞,可他還是覺得打一針好些。


    看著他的操作,蘇小年咽了咽口水,難道他還有毒了不成,被咬一下還得打針,他又不是貓科動物!


    他聽到男人說:“以後不許睡床。”


    “你現在這屋睡,那就睡小木屋裏。”


    “你沒有拒絕的權利,這裏是我的家。”


    ……


    一句句地,鑽入到蘇小年的耳朵裏。蘇小年昂著頭顱一臉不知所雲,等到程北將他重新提起,丟進那個充斥著油漆味的小木屋後,才堪堪反應過來了。


    唧?唧唧?唧唧唧!


    他竟然被嫌棄得徹徹底底,滾他丫的,老子從兩百歲開始就自己住在個超大的山洞裏,裏麵鋪著軟軟的幹草,還擺放著鮮花,鮮花還要一天換一個色,一周七天不帶重樣。可現在他竟然被一個窮到吃不起飯的飼主給嫌棄了,簡直是士可殺鼠不可辱。


    他從木屋裏鑽出來,弓著背朝程北齜牙咧嘴地怒唧一聲,嘴裏默念法術,整個身軀的毛發都炸起來,顯得比之前更大了些,他不滿意地又念了一個,卻隻聽身體裏發出“嘭”的悶響,整個鼠在下一刻,從自以為的高壯中萎靡下來。


    強行運轉法術,沒靈力支撐,反而逆向弄/疼自己啦。


    程北:“……”


    兩秒鍾後,他沉默地倒迴到床上,蓋上被子,不再理會蘇小年。


    “唧唧~”蘇小年並不死心,他覺得應該還能好好地談談,他真的不想睡在這個空氣差極了的木屋子裏。這樣,他寧願去書房睡。


    哦對,書房裏還有一盆萬年青,他可以將它吃掉。


    嗯,下次再想這個問題,現在要先解決掉能不能在這裏睡覺的事兒。


    麵對他的叫喚,程北並沒有理會他,甚至都沒有動一下。


    蘇小年不甘心地躥到床上,跳到他的被子上,又一個跳躍,來到程北的枕頭邊,湊到的他臉上,“唧唧唧”,喂,你趕緊起來跟我說話,不要假裝睡覺。


    “唧唧唧!”不睡我就不走啦,我才不睡那裏。


    “唧唧唧!”真的不打算理我嗎,其實我會掙錢,還會種樹樹的,不過前提你得給我包吃住,不包吃住我才不會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唧唧唧?”好啦,我其實沒那麽多要求的,如果你沒新鮮葉子吃我也可以吃堅果,幹草之類的,不挑食。我種樹種花的水平你可以放心,業務水平不差,你一點都不虧。


    “唧唧唧???”……


    程北睜開眼,喊道:“閉嘴。”


    原來鼠兔還可以這麽吵,他一瞬不瞬地看著麵前一臉期待看著他的小東西,心中隱隱有了猶豫。程北垂下眼,不再表露出任何情緒。


    一臉期待中的蘇小年愣住。


    咦,不是就要答應了嗎,怎麽又安靜了。男人怎麽這麽麻煩呀。


    片刻,程北又抬起眼看他,說道:“可以在這裏睡,但若是再發生一次,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待在木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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