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喬做了個夢,夢見自己長高了,醒來發現隻是個夢,氣得將矮榻捶了一通,差點吵醒床上的宋如希,收了手,氣鼓鼓翻了個身,怎麽也睡不著了。


    一家這麽多口,南喬最矮。


    沒天理啊!


    想到這裏,南喬忍不住又捶了一通矮榻,這次真的把宋如希吵醒了。


    “咳咳……”宋如希怎麽也想不到,一覺醒來肺管子這麽疼,而且傷口癢癢的止不住想咳嗽,咳一下抽一下,抽一下疼一下,“嘶……”


    活了十九年頭一次遭這罪,想哭。


    “駙馬,吵醒你了嗎?”罪魁禍首南喬隻能乖乖地湊過去,小心翼翼的扶起宋如希,倒了一杯水喂她,“要喝點水嗎?”


    為了宋如希的身份不被人發現,這幾日她都是自己親力親為照顧宋如希,除開她皇帝老爹,宋如希可是第一個有這個待遇的人,符流那臭小子都沒有過。


    就著南喬的手將水咕咚咕咚喝完了,宋如希才舒服一點兒,至少不咳嗽了,“多謝公主。”靠在軟枕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大半夜的,房內燭火通明,南喬站在床邊,突然就犯困了,查案,照料宋如希,可給她累壞了,這幾天連連做噩夢,好不容易夢到自己長高了,突然又醒了。


    “駙馬。”南喬猶猶豫豫的問,“你困不困?”


    宋如希躺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清醒一會兒,根本睡不著,可是公主頂著兩個無比碩大的熊貓眼站在她跟前兒,她也不能裝沒看見。


    “喬喬去睡吧。”宋如希笑著說:“我再坐一會兒,躺著有些難受。”


    雲煙說宋如希這傷在肋間,雖然沒有重傷到肺,但也就差那麽一丟丟,若真是傷到了肺,得,這女駙馬她得養一輩子了。


    聽她這麽說,南喬更不敢去睡了,“不不不,我陪你坐一會兒。”說著下意識去看宋如希的傷處,白色的寢衣上果然滲出了絲絲血跡,“應該是剛剛咳嗽扯到了傷口。”


    南喬轉身去提藥箱子,“早換晚換都得換,駙馬,今兒個就早點換藥吧。”


    南喬一派輕車熟路的樣子,把宋如希嚇夠嗆,戰戰兢兢的問:“這……這幾天,都是公主親自替臣換藥嗎?”


    “是啊。”南喬一臉理所當然。


    “衣服也是?”


    “嗯。”南喬一邊答著話一邊準備好了紗布,由於犯困腦袋裏麵還懵懵的,嘴上哄著說:“駙馬,要換藥咯。”伸手就去撩宋如希的衣服。


    醒著的宋如希和睡著的宋如希大不一樣,捉住那隻不老實的手,“公主。”語氣有些冷冽。


    “怎麽了?”南喬眨巴眨巴眼,一臉懵逼的問:“你在害羞嗎?”


    宋如希不說話,也不鬆手。


    “別害羞嘛。”南喬盯著宋如希那隻細細長長的手,左扭右扭試圖掙脫,沒成功,嘿受傷了勁兒還這麽大。


    沒轍隻能接著勸,“嗨呀,有什麽好害羞的呀?前幾天不都看完了嘛,要不你閉上眼睛就當自己還沒醒好啦。”


    還是沒動靜,南喬死命忍住想打哈欠的衝動,抬頭對上宋如希的臉,哦豁,一副好像欠了她百十八萬的樣子。


    “哈~秋~”還是沒忍住。


    哈欠打出來總算清醒一些了,順手拉了個椅子坐下,“咱們談談吧,宋如希。”南喬說。


    不出意料的看到了宋如希集驚慌、不安、恐懼、故作鎮定於一臉的表情,南喬想笑,又怕不夠嚴肅待會兒被宋如希占了上風。


    宋如希鬆開南喬的手,她能感覺到手在顫抖,“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南喬的架勢仿佛什麽都知道,而且還瞞著其他人,到底有什麽目的?


    “大婚當天就知道了。”南喬一臉無所謂的擺擺手,“要不還是先給你換藥吧?一會兒血凝固了黏住紗布會很難撕下來。”


    想到撕紗布的慘況,她就決定早解決早了事,她可狠不下手撕宋如希的滑滑嫩嫩的小肉肉。


    這迴也不管宋如希答應不答應,南喬站起來就往外間走,熱水是常備著的,端了水拿了帕子叮鈴哐啷往迴走,南喬都快把自己感動哭了,給皇帝老爹侍疾她都沒這麽殷勤過。


    南喬濕了帕子一點一點輕輕擦拭,熟能生巧,做多了一點兒都不別扭,隻是宋如希白花花的肌膚上豁了好大一個疤。


    相比之下宋如希就尷尬多了,她閉著眼不敢去看,自然也就沒看到南喬盯著傷口那狠戾的神情了。


    若是沒有宋如希,這個口子興許就要開在她蘇南喬身上。


    “好了。”手腳麻利的換完藥,南喬也懶得收拾東西,一屁股又坐下,“接著談吧,不過別激動,一會兒傷口裂了還得換藥。”


    說真的,這麽一通事兒下來,她更困了,她的上眼皮子告訴她,為了世界的愛與和平,要去和下眼皮子打一架。


    宋如希精神就好得多,可能是緊張得,或者是嚇得。


    “為什麽?”宋如希問。


    “為什麽?”南喬笑著擠擠眼睛,“想知道為什麽明明知道你不是林雲鬆而且還是個女的我還是嫁給你了?”


    “哇哦。”說完南喬自己一臉怪異,“這麽問好像我對你有多死心塌地非你不可似的。”


    “其實就是機緣巧合嘛!”南喬突然想到什麽,一拍大腿,“你是不知道,那個榜眼頭發都白了一半兒了,胡子比我皇帝老爹的還要長,他說他今年二十八,我看著他像八十八,如果沒有你,駙馬就是他,我都快嚇死了。”


    說完南喬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心口,一臉真摯的看著宋如希,笑嘻嘻地說:“你就不一樣啦,至少你長得好看嘛!”


    宋如希抿著唇,等一個能讓她滿意的答案。她知道南喬說的是真的,隻是這事兒絕對不像表麵上看那麽簡單,她說要談談,多半是有所圖謀,隻是不知到底圖的是什麽。


    “還有呢?”宋如希平靜了些,既然有的談,就說明還沒到絕路。


    “我們來做個交易吧。”南喬說:“我可以幫你救出林雲鬆,隻要你乖乖的做我的駙馬,唔,一年吧,就一年怎麽樣?”


    南喬捂著嘴,悄悄打了個哈欠,宋如希怎麽說也算救了她一命,她有心放水,坐等著她答應。


    “為什麽是一年?”宋如希微眯著眼,南喬開的條件很誘人,但是謹慎些總沒錯,“你知道多少?”


    “知道的不多,不過剛好夠用。”南喬微垂著頭,“如你所見,當朝公主的婚事並不自由,一年後你找個由頭休妻,你大可以去找你的林雲鬆,本宮到時候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皇帝老爹肯定不會逼我再嫁,於你於我都算得上是兩全之計。”


    南喬自然不會說,一年是她臨時起意瞎扯的,一年兩年三年都沒什麽所謂的,真正有所謂的,是原河南布政史林昀檢貪汙一案。


    這起貪汙案牽涉甚廣,一時間鬧得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大理寺、刑部、都察院聯合查辦,最後卻草草結案,隻有一人落馬,就是舉報人林昀檢,提出這個案子的是他,擔下罪責的也是他。


    南喬那時並不怎麽愛管朝堂之事,知道這個案子的蹊蹺時已經遲了,到她幾次三番想插手又屢屢被人阻撓時,更是落了一大截,再後來連皇帝也私下敲打她,說此案到此為止,她不得已停手,明麵上。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人一旦死了,留在這世上東西,全由別人來主宰了,你是好是賴,不過是別人一句話。


    “好。”


    到這個地步了,宋如希其實也沒有別條路可以走,南喬願意幫她,其實再好不過,至於公主不願意說的事她也不願意多問,隻要熬過這一年,就萬事大吉。


    “你就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關於我的事?”南喬賤兮兮的湊過去,嘿嘿笑著問:“你不覺得不踏實嗎?你的事我都知道,我的事你什麽都不知道耶!”


    “沒。”宋如希說,“公主不是困了嗎?去睡吧。”


    怎麽挑開了宋如希好像變冷淡了?不,之前也沒有多熱情惹……


    “啊不不不我不困我不困,你沒有要問的我還有!”一顆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林雲鬆啊?哎呀你的故事都可以寫話本子了!我跟你說就這精彩程度賣給如意樓那個寫話本的,少說也得賣個三百兩吧。”


    南喬嘰裏呱啦說了一通,看起來很激動,想想她會去贏冷宮娘娘的那丁丁點兒俸祿,完全有理由相信她也會拿這個故事去賣錢。


    堂堂一個公主,摳門如斯。


    良久。


    “不是。”宋如希直視著南喬的眼,輕聲說:“既然娶了公主,有些事我也希望公主知道。我跟他是自小訂下的婚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並沒見過他幾次,他現在長什麽樣子我都不知道,更不用談喜歡,隻是究竟是因為我才害得他下了大獄,我若什麽都不做,豈不是很沒良心?”


    宋如希聲音輕輕柔柔的,直往南喬心裏撞,“嗚嗚嗚……”


    “你哭什麽?”換宋如希一臉懵逼,這相處還沒半個月,公主擱她跟前兒都哭兩迴了,她其實是一個很不招小姑娘待見的人?


    “我心疼你嗚嗚嗚……”南喬抽抽噎噎的說:“我還以為民間嫁娶都是兩廂情願的,沒想到嗚嗚嗚話本子都是騙人的!”


    ……


    “也有兩廂情願的。”


    “真的?”


    對上南喬濕漉漉的眼睛,宋如希嘴角抽了抽,勉強點了點頭。


    “比如說?”


    “比如梁山伯和祝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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