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報聲響起,驚擾了原本慢慢沉睡的草原,夜行的動物們全都倉皇地逃迴洞穴。遠處的山石上,一支孤狼迎著圓月的方向發出長嚎。


    “敵軍偷襲、敵軍偷襲。”一個擴音喇叭掛在半空中大聲喊著,“嗵~”很快便被一個標槍打了下來。


    一支黑衣騎兵隊伍突然而至,躲開了偵察兵的眼線,揮舞著手中的長矛和大刀在營區裏來迴奔跑,砍殺毫無防備的士兵。


    縱然在黑暗中,黑衣騎兵的衝擊速度仍舊非常快,並且借助軍營中的火把,點燃隨身攜帶的用幹草與火油混合的火籃子,用繩子提起不斷揮舞,就近扔到附近的營帳內。


    刀光閃閃、寒光凜冽,營帳外的士兵們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砍倒在地。


    星火點點、火龍肆虐,軍營正中間頓時連成一條火龍,映紅了草原的夜空。


    慌亂中,一些鎮定的士兵立刻開始反擊,但黑衣騎兵沒有絲毫戀戰的打算,偷襲之後迅速離開。


    突然傳來的警報聲,還打斷了軍營遠處的百裏羽恆與井夢汐二人的談話,兩個人不由自出地轉向軍營的方麵。相比較羽恆的驚訝,井夢汐顯得非常淡定。


    剛看到騰起的火龍時,井夢汐二話沒說,立刻向軍營方向奔去。


    “別急。”羽恆連忙拉住了井夢汐,道:“我有馬。”


    在井夢汐詫異的表情中,羽恆伸出兩個指頭放在嘴上,吹響馬哨。


    “噅兒噅~”銀軍馬阿樂從遠處跑了過來。


    羽恆翻身上馬,井夢汐突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羽恆忙道:“上來啊。”


    井夢汐還是沒有動,而且沒有去看羽恆。


    羽恆一時間不知所措,道:“你來坐前麵,快點啊。”


    井夢汐抬頭看著羽恆,咬咬牙,仍舊沒有答話,抓住羽恆伸出的手,翻身上馬。


    “駕~”羽恆雙腿一夾,阿樂縱情狂奔起來。


    ***


    “哈哈~~”黑衣騎兵偷襲得手,剛離開軍營,隻聽到一陣淒厲的笑聲響起,一道黑影從營帳內飛了出來,從半空中旋轉後落到一匹戰馬上,狂笑著追趕黑衣騎兵而去。


    羽恆和井夢汐向著軍營的方向策馬狂奔,還沒到軍營附近,就遠遠看到一隊黑衣騎兵從軍營出來,整齊劃一的疾馳而去。


    井夢汐冷冷道:“是敵軍,追上去。”


    聽到井夢汐這麽說,羽恆也沒有去想敵我之間的實力差距,調轉馬頭,追了上去。


    黑衣騎兵顯然對地形十分熟悉,而且沒有絲毫沒有戰鬥的意願,逃跑的速度非常之快。


    夜色裏,僅憑著月光的些許亮度和馬蹄踢踏的聲音,羽恆和井夢汐很快就和敵軍的距離越拉越遠,而且沒有了方向。


    “籲~”羽恆拉住了馬的韁繩,道:“怎麽辦,跟丟了。”


    井夢汐豎起耳朵,靜靜地聽了片刻,冷冷道:“這邊。”


    順著井夢汐所指的方向,又疾馳了一會兒,羽恆漸漸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近,是叫喊聲,一種驚恐無比,受到巨大傷害的慘叫聲。


    又追了一會,叫喊聲變小了,但是卻感覺道草原上青草味中彌漫著一些血腥味。羽恆不禁皺起了眉頭,心裏麵特別的忐忑。


    空氣中的血氣越來越重,濃烈的血腥味讓人忍不住想嘔吐起來。就連一貫冷靜的井夢汐,也用手捂住了口鼻。


    繞過一個土丘,走下一個緩坡後,兩人被眼前的景象所驚呆了。


    到處都是血和支離破碎的屍體,慘絕人寰的屠殺。眼前,人和馬的屍體堆成一座小山,冒著灼熱的血氣混合著濃濃的濕氣衝天而上,一輪巨大的圓月也被染成了紅色。這裏變成了死亡的國度,就在屍體成堆的小山頂上坐著一個人,嘴裏吐著熱氣,不斷發出“吱吱~”的聲音。


    韋陌派!


    韋陌派渾身是血,雙眼血紅,張開的大嘴裏麵,兩顆突出的尖牙異常顯眼,這個人的形象恐怖至極。還有血順著嘴角不停地流下來。韋陌派喘著粗氣,表情扭曲怪異,似乎是在笑,又像是在**。


    羽恆和井夢汐被巨大的恐懼嚇呆了,胯下的銀軍馬阿樂也已經失控,狂躁地彈跳了起來。羽恆和井夢汐隻得跳下馬來,“嘶噪、嘶噪~”阿樂尖叫著逃跑了。兩人並排站著,看著高處的韋陌派,因為極度恐懼,兩人的身體都有些僵硬。


    韋陌派顯然也已經注意到了兩人,歪著脖子,低下頭看著他們倆,慘白的臉更顯恐怖。


    “你們來了。”語調很輕很慢,卻讓兩人心頭更加害怕。


    就連平日裏冷靜的像塊冰的井夢汐也完全嚇呆住了,不敢迴話。


    “吱吱,哈哈~~”韋陌派笑了起來,但臉上的表情還是沒有變化。“不要害怕,這是我的能力,也是我最鍾愛的魔器——吸血鬼之吻。吸的血越多,我就越強大。所以在戰場之上,我就是主宰一切的神。”


    韋陌派張著嘴,狂傲地說道:“你們知道為什麽黑鐵城能夠堅守半年之久嗎?因為那是我的遊樂場。每到夜裏我都會到城裏殺人,隨我的心意隨意宰殺,我喜歡聽到他們的慘叫聲和驚恐、無助、絕望的眼神。對,就像你們倆現在這樣。”


    羽恆和井夢汐的身體在微微地發抖。


    “他們被死死包圍,逃不出去,也不敢反擊,第二天的陽光是他們唯一的慰籍。所以我給他們的決斷,也是在清晨,讓他們在最後的希望中,感受死亡。哈哈哈~~”韋陌派搖著頭,“那種感覺實在太美妙了。”


    “下一個城鎮仍將是我的樂園,因為戰爭,我就可以無所顧忌的吸血、殺人。皇帝陛下真是慷慨啊。戰爭,最奇妙的體驗。”韋陌派雙眼突然睜大,厲聲道:“你們倆已經看到我的真麵目了,所有看到我能力的人,都要死。”


    井夢汐不自然向後退了一步,羽恆連忙伸手扶住她。此刻,羽恆已經冷靜了下來,反而不再那麽害怕了。


    “哈哈~”韋陌派站了起來,嘶啞著說道:“但我不會殺掉你們,不僅因為你們是我可愛的部下,而是因為你,你和我一樣,都是怪物。”


    “我們一樣?怪物?”羽恆心裏納悶,他不知道韋陌派這話是什麽意思。


    但是他卻感覺到井夢汐的身影在顫抖。


    “不。”井夢汐突然開口了,強作鎮定,聲音和平時一樣冷。


    井夢汐道:“我不是怪物,我們不一樣。”


    “吱吱~”韋陌派張大嘴,伸出他的尖牙,道:“隻有你自己才會這麽認為,在別人眼裏,你就是怪物,徹頭徹尾的怪物。包括你身邊的這個傻小子,他也認為你是怪物。”


    “不!她不是!”羽恆衝著韋陌派大聲喊道:“這裏隻有一個怪物,那就是你!”


    井夢汐心頭一震,轉頭看向羽恆,臉上露出驚恐和不理解的神色,但是在她的眼神中,卻流過一絲溫情和感激。


    “不要試圖激怒我,殺掉你們,就如同碾死兩隻螞蟻。”韋陌派的臉扭曲起來,死死盯著羽恆。


    羽恆沒再做聲,但目光淩厲,沒有被韋陌派嚇倒。另一隻手悄悄握在身後的劍柄上。


    “哈哈~你的身體裏流著怪物的血,這是你無法否認的事實。等待命運對你的嘲弄吧,活著才是對你最大的懲罰。”韋陌派狂笑著,突然向天空躍起,在空中,身後竟然生出黑色的雙翼,像一隻巨大的蝙蝠,發出“吱吱~”的聲音,振翅飛走了。


    巨大的壓迫感突然消失,井夢汐的身體頓時軟了下來,羽恆連忙用手扶住。他心裏很清楚,隻有盡快離開這個地方,井夢汐才能夠舒服一些。


    往迴走的路上,羽恆一直攙扶著井夢汐。他看著她,這個平日裏冷酷、強硬、霸道的女軍官,不管怎麽樣仍舊是一個女孩。就像此刻麵對著巨大的恐懼,她也需要別人幫助。這麽想著,羽恆感覺不再反感她,甚至之前的鞭刑和衝突也忘得一幹二淨。


    兩人走了很久,已經聞不到那濃烈的屍氣。草原的夜,還是那麽安詳,繁星爍爍,青草飄香。而這兩個人卻完全沒有了欣賞美景的心情,兩人都極力想忘掉剛才的那一幕。


    已經能夠看到遠處的軍營,井夢汐掙開羽恆的攙扶,站直了身體,深唿吸。向前走了幾步,轉過頭來看著羽恆,神情又恢複到了往日的冰冷,道:“謝謝。”說完便轉身,大步走了迴去。


    羽恆站在原地看著井夢汐遠去的身影,他的心中有很多的感慨,他不知道在這個女孩的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麽,需要讓她強製性的保持冷漠,拉開與別人的距離。


    迴到營地,敵軍偷襲點燃的火已經被熄滅,損失不大,士兵們都在組織善後工作。


    過了不久,阿樂也獨自跑了迴來,羽恆給它喂了些食物,安撫了一會兒便送到馬廄。


    羽恆沒有找到夏一鳴,於是便迴到營帳中休息,但是那座堆起的屍骨山和紅色的月亮讓他的內心久久無法平靜,也無法入睡。


    “一鳴。”第二天清早,羽恆找到夏一鳴,道:“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說。”夏一鳴正在整理自己的物品,聽到羽恆這麽說,他便點了點頭,摟著羽恆的肩膀,兩人走出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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