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成功坑了人,三枝熄心自己其實也不好受。


    盡管相比起前兩次和太宰治共情時吐得昏天黑地、胸口滯悶喘不上氣,乃至於之後相當一段時間看什麽都很灰暗的厭世狀態,這一次的反應沒有嚴重到那種地步,但還是有所影響。


    不怪他適應力不好,隻能說那個男人實在太毒。


    三枝熄心拿著書包下了車,包裏裝著尾崎紅葉一早送來的愛心便當,還有昨天故意沒有做的作業。


    是的,雄英裏麵唯一還沒有確認過是不是自己親爹的人就隻有相澤消太了,這是策略:)。


    ......


    “道理我都懂,為什麽隻有英語課作業沒做啊?”教導英雄科a班英語的聲音英雄布雷森特·麥克二郎腿抖啊抖,手指不滿地叩擊著桌麵。


    因為隻有你和班主任是一個辦公室的。


    三枝熄心眨了眨眼睛,漂亮的蒼青色在眼睫間撲閃撲閃的,看得布雷森特心中莫名升起了不太好的預感。


    “因為輪到要做英語作業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少年坐在他友情提供的凳子上,說話時候的表情看起來相當乖巧。好看的人誰都喜歡,更別提是這種平時從來沒犯過錯的好學生。


    也許是非常重要的問題呢?


    天平逐漸傾斜的布雷森特摸了摸鼻子,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聲音:“什麽問題?”


    “如果說吞針自殺有效果的話,吞筆自殺呢?”三枝熄心盯著他手邊的筆露出了一個虛幻的笑容,“雖然不太符合清爽自殺的準則,但是......”


    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成功使人閉嘴,感覺自己差點心肌梗塞的金發教師放下了手。


    他沒敢再朝三枝熄心那裏看,擋著嘴小小聲地問對麵正在認真批改作業、眼裏滿是紅血絲的黑發男人:“莫西莫西,橡皮頭......你家學生的人設是不是崩了?!”


    “麥克老師。”沒等相澤消太有反應,旁邊三枝熄心開口叫了他一聲,少年用孩童般純粹好奇的語氣問道,“說起來麥克老師的個性是『噪音』吧。開到最大的話,能把我安詳的震死嗎?”


    “你......你這種想法很危險啊三枝同學。”發現對方是認真在詢問而不是開玩笑,結合上文一想,布雷森特·麥克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地抱緊了自己,“不不不!我沒有試過!我沒有經驗啊!”


    “哦。”三枝熄心應了一聲,見到他鬆口氣之後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布雷森特心肝一顫,直覺還有什麽大招在等著他。


    果不其然,頂著天使麵孔的小惡魔一臉純潔地建議道:“那正好這次拿我試試怎麽樣?”


    “!!!”被教唆犯罪的金發英雄倒抽一口氣,再一看對麵那人還處於一種事不關己的狀態,頓時心裏不平衡了,他一麵瘋狂搖頭拒絕,一麵拚命騷/擾相澤消太,“不好不好!橡皮頭你管管他!”


    臉色憔悴的班主任皺著眉不耐地抵擋著噪音,然而布雷森特甚至使用了個性,吵得人根本無法再改作業。


    他不得不停了筆,抽空對三枝熄心說道:“放學前把英語作業補上。”


    英語老師目瞪口呆:“我不是叫你說這個!”


    “給我珍惜生命啊,三枝同學!”相澤消太是指望不上了。布雷森特轉頭握住三枝熄心的肩膀使勁搖了搖,“你才十五歲!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嘖。”小半張臉埋在頸間圍巾——或者說繃帶裏的男人淡淡掃了他們一眼,有氣無力地提醒同事,“他這樣明顯不正常吧。喂,你有沒有碰到什麽奇怪的人或者接觸到奇怪的東西。”後麵那句是對三枝熄心說的。


    “唔。”一秒都沒有猶豫,少年坦然道,“有哦。”


    三枝熄心將手伸進外套的口袋摸索了一會兒,又攥著什麽東西拿出來,懸空放到了自家班主任麵前。


    “老師,可以借一下手嗎?”他笑吟吟地抬起眼睛,瞳色的漸變看起來像是眸子裏含著淺淺的樹影。


    相澤消太才發現這個平時沉默寡言和轟焦凍有的一拚的學生連眼睫毛都是淺色的。


    話說他們二代都是這種風格的嗎?他不合時宜地走了會兒神,反應過來的時候三枝熄心已經將那顆可疑的珠子放在了他攤開的手心裏。


    相澤消太:“......”沒什麽感覺。


    “應該是一次性用品。”他道。


    看起來確實隻是一顆普通的珠子。布雷森特·麥克抬頭與那雙波瀾不驚的死魚眼對視了一會兒,表示讚同。


    然而正待他倆要進一步研究,三枝熄心就手一合把它重新拿了迴去。


    “拿錯了。”少年麵色如常地把琉璃珠放迴口袋裏,改口道,“我碰到過一個自殺狂魔。”


    先不說珠子和自殺狂的差別有多大,現在能確定的是能把兩者搞混的三枝熄心肯定是出了問題。


    “橡皮頭?”麥克投去了征詢的目光。


    相澤消太皺眉搖了搖頭,他的消除能力隻在看到使用者的時候才能起到作用,像這種不知道主人位置的個性他也束手無策:“三枝,我可以提前告訴你,——今天a班的英雄基礎學內容是去模擬災害試驗場進行救援訓練。你......有什麽想法嗎?”


    三枝熄心一愣,試探性地迴答道:“很..... 興奮?”


    看著他變得亮晶晶的眼睛和臉頰上暈開的、極為明顯的紅色,辦公室裏的兩個老師齊齊默了。雖然學生們聽到這個消息肯定也會很興奮,但總感覺兩者想的不是一個方麵的。


    相澤消太當即立斷找出本子唰唰唰地寫了幾行字,將紙撕下來遞給他:“你的情況不適合去那邊上課。這個是假條,今天好好休息一天吧。”


    “哦。”三枝熄心癟著嘴接過假條,離開前不死心地問道,“我真的不能去嗎?總感覺那裏很適合練習自殺......”


    “不行!”


    被趕迴家的三枝熄心在校門口站了會兒,然後決定去醫院探望斷腿的十束多多良。


    他背著包沿馬路邊慢慢走著,發覺太宰對他產生的影響確實一次比一次在降低。


    話雖如此,這一次依然還是有點大的。比方說會感覺到旁邊那條河流迷得他有些挪不動腳,腦子裏也開始模擬跳下去的姿勢用哪個比較好。


    然而在即將賦予行動前,三枝熄心熟練地將情緒與自己本身分隔了開來,剝離了所有情緒的靈魂在身體裏就像隔著一層玻璃通過眼睛往外看一樣。


    他能夠像這樣以一點小小的代價消除影響。說到底在辦公室的時候隻不過是他故意鬆開了韁繩,放任使他得到了想要的結果。


    畢竟他和別人約定的時間與課程重合了,權衡過後還是決定去赴約,這樣剛剛好,省的他再另外找理由。三枝熄心淡漠地收迴差點黏在河流上的視線,迎麵走來的人卻偏離路線迎麵撞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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