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爾麥特。”這天課程結束,三枝熄心追上去叫住了歐爾麥特。


    授完課沒來得及走遠的第一英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雖然有些茫然,還是低下頭認真地對待對方即將出口的話:“呃,有什麽事嗎三枝少年?”


    莫非是訴說煩惱嗎,傳說中教師與學生談心的情節這麽快就要上演了嗎!歐爾麥特戰衣下的胸腔砰砰直跳。


    “我可以握一下你的手嗎?”


    出乎意料的,這位態度比起他人一直相對冷淡、除去那天的“歐爾麥特”掛件外根本看不出是歐廚的學生,竟然仰著頭提出了這樣的請求。


    熟悉的話語讓他在詫異過後迅速找迴了(麵對粉絲時的)狀態。


    “當然可以!”高大的英雄露出一口標誌性的大白牙,十分自然地朝三枝熄心伸出了手。


    雖說是握手,由於體型差的緣故,少年整隻手都幾乎被他攥進了掌心。光滑無疤的皮膚尚且還屬於稚嫩的雛鳥,歐爾麥特在心裏歎了口氣。


    那天見麵後他不知為何有些在意,打聽後才知道三枝熄心是那位常年活躍在前線的災後英雄,——因瑟芙的孩子。


    這位將自己能夠安撫人心的個性『綠意』最大程度用到刀鋒上的女性英雄,她的大名歐爾麥特一直有所耳聞。


    之後他對於三枝熄心有了諸多聯想,不如說是相當期待少年的表現。正因為如此,今日模擬實戰將整個過程收入眼底,他隱約想象出來的形象才會被打碎得如此徹徹底底。


    一開始潛伏與收集信息還很正常,對上之後最初的交鋒可以看出來體術應該不錯,隻是之後的走向看得人一臉茫然,不隻是監控室的學生們,隊友,甚至是與之對戰的兩人脫口而出認輸後都沒有反應過來。


    唯有他將現狀與對方的個性結合起來一聯想,才勉強看得分明。


    直接控製對方厭戰什麽的,三枝少年真的是......歐爾麥特心情複雜。


    雖說用法新穎,這不是完全沒有達到鍛煉的目的嗎!


    握在掌心裏的手動了幾下,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新任教師條件反射性地鬆了鬆手指。


    以為是結束了,沒想到對方調整了姿勢反而更往裏鑽了鑽,歐爾麥特迴過神來,有些摸不著頭腦:“三,三枝少年你這是......?”


    三枝熄心飛速眨了下眼睛,蒼青色在半斂的睫毛間一閃而過。


    他不動聲色地掃了眼特意係在手腕上、此刻正與對方親密接觸的珠子,若無其事地鬆開了手,好吧,第二個排除了。


    可能是知道可能性很小,從來沒有期待過,這一次他的心裏毫無波瀾。


    “謝謝你,歐爾麥特。”三枝熄心揚起唇角對歐爾麥特彎了彎眼睛,終於表現得有一點點像合格的歐廚。


    三枝熄心迴教室收拾了東西,拎上包抬腳往外走。


    這一次對他行注目禮的人多了很多,這在意料之中,畢竟和他有同樣待遇的還有另外一個人......不過會被叫住這一點,還是出乎預想的。


    “那,那個,三枝同學。”處於幾個人中心位置的綠色海藻頭少年揚聲向他喊道,“三枝同學不去嗎?聚餐。”


    教室裏的人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弄得全部看了過來。


    不知道這位先前並沒有交集的同學為什麽突然發起邀請,察覺到落在身上的視線越發朝緊張兮兮發展,對方本人也一副快要被煮熟的樣子。三枝熄心將目光從對方點綴著小雀斑的、紅潤的臉頰上收迴來,側過身冷淡地拒絕了:“抱歉,我今天有事。”


    奶白色長發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綠穀出久臉上的熱度慢慢降了下來,他迴憶了一下自己剛才說了什麽,怎麽也沒想明白為什麽那句話會從自己嗓子裏傳出去。不過,他摸了摸胸口,這好像是認識以來和三枝同學說的第一句話。


    “總覺得三枝君有點可怕......”旁邊麗日禦茶子喃喃地說完,反應過來立刻瞪大眼睛捂了捂嘴,“啊,我不是......”


    “是有一點。”她身後墨綠色長發的女孩子用手指抵著下唇歪了歪頭,“麵對他有一種失去鬥誌的感覺kero。”


    “欸,原來梅雨醬也有這種感覺嗎。”麗日禦茶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驚奇道,“我還以為是我的時候錯覺呢......出久君?”


    “啊,沒什麽。”綠穀出久迴過神來笑著抓了抓後腦勺,“隻是覺得,沒有親眼見到三枝同學的表現有些遺憾。”輪到三枝熄心上場的時候他已經在校醫務室了。


    且不論教室裏關於今天課程開啟又一輪討論。


    少了去醫院照看十束多多良的負擔,三枝熄心坐在列車的座位上,將手放進口袋裏摸了摸,裏麵揣著桃井五月送他的禮物,總共使用時間達二十四小時的個性產品『化貓』。


    時間有限,雖然尚且寬裕,可他一分一秒都不打算浪費。


    青天目選給的資料裏,名單上有一個人會定時在某個公園的角落投喂,他打算直接去那裏碰碰運氣。


    幾個小時後,一隻毛色柔軟的貓咪從橫濱公園的樹叢裏鑽出來,先是抖了抖毛,將背上沾到的幾片細葉抖落,才慢吞吞地邁著步子跳上長凳,在正在分發小魚幹的人類身邊趴好,抬起頭光明正大地打量了起來。


    對方頓了頓,垂頭瞥了他一眼,繼續朝腳邊其它貓咪遞零食的動作。


    他看起來大概三四十歲,長度隻到頸間的銀發幹淨利落。黑底金邊的羽織披在他的肩膀上,內裏選色沉穩低調的和服與他周身沉澱著的威嚴氣度十分相配。


    三枝熄心眯了眯眼睛,毫不客氣地抬爪扒住了男人的胳膊。


    福澤諭吉一早就注意到了這隻貓。


    公園裏的貓來來去去,時不時出現幾張陌生的麵孔或是熟悉的臉消失一段時間,都是非常常見的事。


    今天出現的這隻顯然屬於前者。


    比起公園的其他流浪貓,它顯然被打理得很幹淨,略長的毛發顏色並不晃眼,是柔和的白,目測與普通動物毛發略微堅硬的觸感不同,那些被剛才一陣吹過的風拂得東倒西歪的毛毛,光看起來就十分的柔軟。


    走路的姿態是獨屬於貓科動物的優雅,長相也符合人類的審美觀,隻不過全是唯一的墨色是從頭頂兩隻花瓣似的耳朵中間開始往旁邊渲染開的圓,看起來就像頂了個鍋蓋頭的發型。


    福澤諭吉弧度不大地彎了彎嘴角,眸中浮現出不怎麽明顯的笑意。


    也許是他分魚幹的動作實在太慢。小家夥終於有些沉不住氣,於是下一刻他的手臂被急切起來的貓直接扒住了,還用那雙美麗的眼瞳盯著他,不滿地“喵”了一聲。


    雖然撒嬌的行為很可愛,但是,“這樣是不行的。”


    男人突然開口,因為嗓音條件和慣常語調的緣故,即使盡量溫和下來,也激得三枝熄心在沒意識到之前就已經把耳朵向後貼了貼。


    三枝熄心:“......”


    他低頭看了看對方遞到眼前的手和其中放著的幾根魚幹


    雖然香味很誘人,可他畢竟不是真的貓咪。三枝熄心瞅了眼福澤諭吉,決定先幹正事。


    他將前爪抬起來,平平地搭上對方的手掌。調整好長度係在爪子上的珠子與福澤諭吉的掌心親密接觸。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這珠子不會壞了吧?雖然明白名單上還沒確認的人還一溜地排著隊,三枝熄心還是忍不住想著,他的運氣應該沒差到驗證完最後一個才找到要找的人吧?


    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陡然聽見長凳下有隻貓拖長嗓音對著他喊了一聲“狐狸精”,三枝熄心抖了抖胡子,最終還是在兩方愈發灼熱的目光下把頭探了過去。


    嚼著小魚幹縮迴原地,他忍了一會兒腦殼被輕揉的詭異爽感,在丟掉節操被擼遍全身毛毛之前躍下長凳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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