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漆黑鬥篷、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少年在玄關處穿好鞋,拎著包站了起來。奶白色的柔軟長發隨意地用緞帶束起,拖曳在腦後。


    “......我出門了。”他對空蕩蕩的房子說,然後徑直推開了門。


    “早上好,熄心。”飯店兼做早餐的大叔笑眯眯地和路過的三枝熄心打招唿,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一袋熱騰騰的包子就落入了懷裏。


    然後是送孫女去幼稚園的老奶奶塞過來的橘子、徹夜打工剛剛歸家的人打著哈欠拋過來的糖......


    等到他真正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手裏已經抱了一堆吃食了。


    “阿拉,今天還是一如既往的豐收啊,熄心。”加長版的專用車前,身著彼岸花和服、一頭橘紅色的長發梳成橢圓發包藝伎樣式的女性將手裏執著的紙傘收好,寬袖半掩著嘴唇朝他輕輕笑了起來。


    “紅葉。”奶白色長發的少年點了點頭,先是繞到另一邊將滿懷的食物攤到座位上,才彎腰鑽進了車裏。


    之後尾崎紅葉也坐了進去,她將紙傘在座位邊上靠好,抬起眼眸時就見一個包成小兔子形狀的和果子正安安靜靜地躺在三枝熄心伸過來的手心。


    “給我的嗎?真可愛。”她驚喜地將它接過來,珍惜地攏在手裏。


    “森先生叫我有什麽事情嗎。”三枝熄心咽下最後一口包子,漫不經心地舔了舔指腹,半垂著的眼睫下不經意地瀉出一汪淺翠。


    “今天boss的心情看起來不錯。”港口黑手/黨五大幹部之一、唯一的女性眼神溫柔,她拆了一盒水果,待少年放下手指便遞了過去。


    她不是傻子,這麽多年下來早看出了對方和boss之間一定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約定或者聯係。但麵對這個孩子,尾崎紅葉總是忍不住要多說幾句,即使她的行為不過是多此一舉:“應該沒什麽大事。”


    少年聞言也沒什麽表情,隻是“唔”了一聲以示自己知道了,倒是乖乖張口將送到嘴邊的小番茄含了,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凸出來了一塊。


    車在總部停下之後,尾崎紅葉因為有事情要處理便先行離開了,———之前不過是順路。


    三枝熄心在原地站了會兒,決定先去刑訊室完成這個禮拜的工作量,再去見據說有事要找他的某位boss。


    ......反正大約又是幫忙挑選小裙子什麽的。


    他漫不經心地抬起了腳,束起的長發和背包上限量版金發英雄的掛墜一起,一晃一晃的。


    走過一段黑黢黢的通道,是往下的階梯,濃重的血鏽味撲麵而來。


    這種味道無論多少次都聞不慣。好在剛才沒有吃太多東西,不如說早預料到會這樣,因此隻少少地碰了幾口。


    也許是聽到了動靜,立在房間正中央的青年往後側了側頭,腦後特意留長的、看起來十分柔軟的幾縷橙發也隨之移動。因為是室內的緣故,他沒有穿那件咖啡色內襯的黑色風衣,白襯衫外深灰色的馬甲也因此能夠將那纖細而柔韌的腰身完全勾勒出來。


    中原中也原本手裏把玩著的鞭子被隨意扔到了一邊。


    “來的真慢。”他抱怨道。


    “唔。”三枝熄心一邊應,一邊將目光移到了刑架上垂著頭毫無反應的男人身上。


    不待他開口,一旁待命的幾個黑/手黨就自覺上前把人解下來平攤在地上。


    眼睛掃了一圈,三枝熄心最後選擇在對方的頭側蹲了下來。


    手指探出鬥篷,在在場眾人愈發輕緩的唿吸下,他的指腹搭上了那人的下頜,輕輕往自己這邊勾了勾。


    在肌膚接觸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到男人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了一下。他們沒有發現的是與此同時,少年掩藏在黑色布料下的、另一隻手的指甲不動聲色地陷進了手心。


    被心中湧動的情緒衝得有些眩暈,三枝熄心迴過神才發現場上最高職位的青年不知何時蹲在了自己的對麵。


    蒼青色的眼眸與湛藍相觸。


    中原中也知道那是現在開始可以隨便問的意思。


    “那批貨被放在了哪?”


    被這樣直接詢問著,饒是受過最嚴格訓練的死士,也抵不住從內心深處湧上來的輕蔑與傲慢。


    即使告訴了這些人又能怎樣,港口黑/手黨不過是區區一個......


    不過是一個什麽?


    他豁然瞪大了眼睛。


    .....


    全部結束之後,三枝熄心在外麵使勁唿了幾口新鮮空氣,等到閉了閉眼差不多消化完新交換來的負麵情緒,才意識到手指黏糊糊的不太舒服,大概是在剛才履行義務的時候沾上的血跡,看起來還髒髒的。


    眼下沒有能擦的東西,他抿著唇不太舒服地把手遞遠了一點。


    然後隔著有些冰冷的皮質手套,被拎住了手腕。


    略顯粗糙的布料摩挲過手部的皮膚,少年動了動眼睫,手指也不由自主地蜷了蜷,剛剛的情緒餘韻還沒徹底褪去,到底還是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沒有動。


    那方從口袋裏掏出來的手帕勤勤懇懇地橫掃著每一個角落,中原中也砸吧了一下嘴,語氣有點怪異:“聽說你考上了雄英?”


    三枝熄心點了點頭,蒼青色的眼眸空透,仔細看時,卻仿佛鬱鬱茂茂的叢林,根本無法窺得那後麵有著怎樣的全貌。


    令人捉摸不透。


    手帕被隨手扔在地上,連帶著暗色的血跡一起。


    中原中也眯了眯眼睛,隨著心意伸出手,帶著些許惡意使勁揉亂了他的頭發。


    “你啊。”青年沉默了一會兒,才對著那雙依舊毫無波瀾的眼睛輕聲歎了一口氣,“......就按你喜歡的去做吧。”


    ......


    三枝熄心坐著電梯直接升到了頂樓。


    一路對準來人的槍支在看到他時紛紛自發挪開了。


    奶白色長發的少年站定在由專人開關的門前麵,某個象征著這個港口黑/手黨至高無上權利的黑發男人將手交疊著墊在下巴上,正於寬大的辦公桌後笑眯眯地看著他。


    於是在對方意味深長的注視下,他沉默地抽開了鬥篷的係帶。


    黑色的鬥篷輕輕巧巧地落在地毯上。


    緞帶繞過燈籠泡泡袖襯衫花朵狀的立領於前方打了結,束腰極致地描摹出盈盈腰身,雪色綢緞宛如柔順垂下柔軟莖幹的花朵,層層疊疊地遮到膝蓋往上一小截,白色長筒襪包裹住纖細小腿。


    半垂著的眼睫投下一排明晰的陰影,三枝熄心安靜地站在基調沉重到異常壓抑的辦公室裏,是唯一的亮色。


    就連那無比敷衍的發型看起來都沒有那麽不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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