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默默地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間之中,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


    四周一片漆黑,隻有自己身邊有些微亮光,照亮了身周大約一尺左右的位置。無論天辰向四周怎樣移動,那片微光仿佛始終跟著自己,隻是照亮自己身周一尺的範圍,一尺之外仍是一片漆黑,四顧周圍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找到光源發自何處。


    修行者到達坐照境時便能將神魂外放一段距離,此時的天辰若是刻意為之,便是閉上眼睛也能感知三丈以內的任何風吹草動。可此時他試著將神魂外放,卻也隻能感受到身周一尺以內的情況,神魂再向外延伸便感覺像是碰到一道無形的壁障,無法向外再行一寸距離。


    天辰默念法訣,“嘭”的一聲,一股赤紅色的火苗在右掌上燃起,這是在藏書閣一層看到的一個很低級的火係法訣,他覺得很有意思,便學了學,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天辰微微頓了頓,慢慢的將燃著一團火苗的右手前伸。


    令他目瞪口呆的是,隨著手掌漸漸伸入黑暗中,那團明亮的火苗竟然也緊跟著消失不見,仿佛驟然熄滅了一般,然而右掌上又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團火苗的熱量。


    他急忙將手縮了迴來,果然手掌離開黑暗便能清晰的看到,那團火苗燃燒的依然旺盛。天辰大吃一驚,這黑暗竟是連光都能吞掉嗎?這裏有究竟是何處呢?


    他記得清清楚楚,自己在藏書閣一層的傳送法陣中選擇的是向三層傳送,然而一陣令人熟悉的模糊感消失之後他來到的卻是此處。在見到過藏書閣一層和二層之後,天辰自然不會以為此處便是藏書閣的第三層。


    難道傳送出問題了?


    天辰試著閉上眼睛默默運轉法訣,再次睜開眼時見果然出現在一層的傳送陣中,不僅大大的鬆了口氣。本待向黑衣前輩問一問三層到底是什麽情況,然而平日裏一直打瞌睡的黑衣老者此時竟然不在,不遠處隻有一張空空的椅子靜靜的呆在那裏。雖然一層還有不少弟子在觀書,但都是一些普通弟子,莫說問他們三層的情況,想必二層他們也不一定去過。


    天辰搖了搖頭,再次閉上雙眼,默默選擇向三層傳送,再次睜開眼睛時果然還是在那個漆黑的空間之中。既然可以傳送迴一層,那絕對不會是傳送法陣出現錯誤,天辰至此終於確定,此處即便不是藏書閣的第三層,也應該是與第三層有關的某個空間。


    天辰默默迴想著來天柱峰之前師父說過的話,師父說過無論遇到任何事都不可驚慌,隻要能保持本心清淨、靜心思考,便沒有什麽事情能難倒自己。倘若這空間與藏書閣三層有關聯,那麽師父不可能不知道,難道師父便是預料到此時的情況才叫自己保持本心?


    天辰盤膝坐在原地,雙目微閉,如老僧入定。


    在這樣一個能吞噬光芒,且神魂都無法延伸的詭異空間本就給人莫大的壓力,使人無法靜下心來,何況四周漆黑的空間中還不時的傳出一陣陣奇怪的靈力波動擾亂人心,使人煩躁不堪。


    然而天辰入定不久,身體上便發出“刺啦啦”的聲音,仔細觀看便能看見,在他裸露的皮膚上偶爾有金色的電弧閃現並隨即隱沒消失,這正是此時的天辰全力運轉落雷訣所造成的現象。


    內觀中的天辰明顯能看到經脈中本來隻是細細的一絲絲金色靈力隨著落雷訣的極速運轉而逐漸壯大,漸漸的甚至占領經脈與丹田氣海中大約三分之一的空間。


    隨著落雷訣的運轉,體內雷屬性靈力竟然逐漸抵消了從黑暗空間之中傳來的那種能令人心煩意亂的靈力波動,天辰覺得自己煩躁的心逐漸安靜下來。


    “轟隆隆”陣陣悶雷聲從天辰體內傳出,聲音雖輕,在這針落可聞的靜謐空間之中卻顯得異常清晰。天辰逐漸摒除雜念,專心投入到落雷訣的運轉之中。本來覺得深不可測、甚至是神魂都無法寸進半步的黑暗空間,在此時天辰的感覺裏突然變的微微清晰起來,神魂居然稍稍的破入黑暗……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若老僧入定般的天辰驟然睜開雙眼,眸中金光連閃,隻聽“啵”的一聲,四周的黑暗竟如氣泡一般破碎,空間驟然明亮起來。


    舉目望去,此處是一個方圓十數丈的空間,大體格局與藏書閣一二層並無差別,要說最大的不同之處,便是此處並無一排排書架,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丈許高矮的黑色石碑。


    距天辰最近的那兩座石碑前盤膝坐著兩名少年,具是十八九歲年紀。一名身著紫衣,身後一柄長劍竟也是紫色,五官雖頗是英俊,但表情冷漠高傲,顯示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另一名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嘴角仿佛無時不掛著溫和的微笑,五官精致,俊逸非凡,加上溫柔的表情,與紫衣少年的氣質簡直完全相反。


    天辰此時便坐在一座小小的法陣中央,那法陣與藏書閣一二層的法陣毫無二致,想來這裏便是藏書閣的三層了吧。他微微站起,抖了抖衣服下擺。


    仿佛是感覺到天辰的存在,紫衣少年微微轉頭向天辰看了一眼,接著便仿佛失去了興趣一般繼續麵向麵前的石碑。那名白衣少年卻站起身來,帶著和詢的笑容向天辰走來。


    “三層好久沒有見過生麵孔了呢,在下落霞峰弟子朱常夜,這位師弟怎麽稱唿?”白衣少年聲音中也是充滿著磁性。


    “見過朱師兄,在下清微峰弟子洛天辰”天辰對白衣少年的第一印象隨時不錯,然而總覺得有些別扭。


    “原來你便是二師伯唯一的那名弟子啊,倒是聽說過。洛師弟第一次來劍閣嗎?”白衣少年微微笑道。


    “劍閣?”天辰舉目四望,果然正前方高高的石壁上“劍閣”兩個古篆大字顯而易見,然而雖名為劍閣,卻並未見到一把劍。


    看著天辰疑惑的表情,白衣少年驚奇道:“師弟不知道嗎?”


    見天辰微微點頭,朱常夜娓娓解釋道:“據說劍閣在蜀山派成立之前便存在於蜀山之中了,原來並不限製弟子入內。隻是當初祖師在此處開宗立派之後,總有弟子迷失在劍閣之中無法自拔,所以祖師便施展大神通將整個劍閣搬進了開辟的洞府空間之中”


    朱常夜滿臉的向往,接著微微有些惋惜道:“可惜,據說本來劍閣之中還有無數古劍,此時卻隻剩下這些石碑了。有傳說那些古劍本身便有靈性,不願被封入洞府空間,在祖師搬運劍閣之時萬劍斬碎虛空而去,就此不知去向”


    “然而留下的這些石碑上卻殘留著萬劍留下的劍意,據說我蜀山的幾種鎮山靈訣便是祖師從這些石碑之上領悟出來的。祖師飛升之前將一部分神魂與對靈訣的感悟留在了前麵的幾座石碑之上,隻要資質足夠,便能從這幾座石碑上領悟到那幾種靈訣”


    “為了防止弟子資質不夠卻又沉迷其中,祖師便在通往劍閣的傳送陣中設了心障。資質不足或心誌不堅的弟子是根本無法突破心障來到劍閣的。所以能真正在劍閣參悟石碑的隻有我們這些天才,嘿嘿!”朱常夜說到這裏突然有些洋洋得意。


    天辰有些驚奇的看著朱常夜,他不明白一個人的氣質為什麽會變得這樣快,剛剛的還溫文爾雅的朱常夜,此時的表情雖然有些驕傲,天辰總覺得這表情,更有點兒……猥瑣。


    然而這樣的表情和態度卻並不令人討厭,相比之前,天辰總覺得此時的朱常夜親和力更強一些,更自然,令人願意與其親近。天辰此時終於明白開始為什麽感覺別扭了,原來現在的表情才更加適合朱常夜,開始的溫文爾雅倒有些刻意為之的感覺了。


    “心障是什麽?”天辰開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咦?你迴去之後二師伯沒有給你解釋清楚嗎?”


    “師父以前確實沒有講過,剛才進入了一個黑漆漆的空間,開始有些慌,便迴了一層想問問那位老前輩,結果發現他不在,所以我就迴來了,還沒迴過清微峰”天辰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


    “什麽?”一聲尖叫,朱常夜溫文爾雅的形象至此完全消失,隻見他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瞪著天辰:“你的意思是你今天才第一次嚐試進入劍閣,然後就進來了?”


    本來對這邊毫不關心的紫衣少年,此時也像是被這一聲尖叫吸引,轉頭微微有些驚訝的看向這邊。


    天辰完全不明白朱常夜為何會如此失態,但仍被那一聲尖叫嚇得有些呆住,微微滯澀的點了點頭,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因為他有些搞不清此時的狀況。


    “你可知道,那個漆黑的空間便是祖師設置的結界‘心障’,非資質絕佳且心誌堅定的弟子不能突破?”朱常夜微微有些激動:“便是滿足這兩點的人,也需要一點點的尋到突破之道,哪有你這樣變態的,一次居然就進來了”


    “兩次”看著朱常夜瞪著的一對大眼,天辰糾正錯誤的聲音有些微弱。


    “你個變態,可知我曾經用了多長時間才進入劍閣的?七天,七天啊,七天在以往的記錄中已經很短了,當時我還得意了好多天呢”朱常夜突然放棄了似的:“啊啊啊,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沒想到前幾個月出了一個半天便突破心障的變態,今天又來個時間更短的”


    “這年頭變態怎麽那麽多,還讓不讓人活了”朱常夜有些憤憤不平,轉頭對紫衣少年喊道:“歐陽冰山,這邊出了一個變態師弟,還不過來見見”


    紫衣少年皺了皺眉,卻還是站起身向這邊走來,很認真的對朱常夜道:“我不叫歐陽冰山”


    聲音也是透著冰冷


    接著轉頭看向天辰,冷冷的道:“歐陽軒”


    “你這家夥,整天一張冰山臉,明明就該叫歐陽冰山嘛!”朱常夜見歐陽軒對天辰自報姓名,微微一愣,然後突然一臉壞笑的摟住他一邊的肩膀,懶散的說道。


    之前的憤憤表情一掃而光,令天辰隻覺得自己剛才是在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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