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活人怎麽會突然消失?


    荊洋兩人急得團團轉, 而此時他們擔心的人早已踏上了南方的旅途。


    黑夜茫茫, 血液在滴滴流逝,鋒利的刀子在身體裏不斷翻攪,越發慘白的臉生命力不斷被抽去。


    “你小子一定不能死。”玻璃窗外一個大男人鐵拳錘著玻璃窗,身後一身穿迷彩軍人模樣的人急急攔住他。


    “苗岩,他一定會沒事兒的,你冷靜點。”


    “都是因為我, 要不是替我擋槍, 他也不會……”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此刻眼眶裏浸滿淚水。


    那人也沉默下來, 身為軍人他自然知道隊友生死未卜的感受。


    難挨, 如同刀割一樣。


    更別說還是因為自己受的傷。


    哪怕這小子還不是他們正規的戰友,但這一個月的相處下來,大家已經完全接受這個看起來酷拽實則腦筋異常好使的小夥子。


    要不是他的計劃, 他們也不能這麽快就收隊。


    但安撫住苗岩也非常重要。


    “我知道你不好受, 大家都一樣, 現在最重要的是冷靜不能添亂,這小子命硬肯定能活過來的。”


    苗岩隻死死盯著手術室的方向,知道勸不住他了,那人歎了口氣陪他一起等。


    這個夜晚格外難挨。


    不光對這些剛剛經曆過一場血戰的英雄來說,也是對一個不遠萬裏連夜趕來的少女來說。


    天蒙蒙亮,遠方露出魚肚白,幽幽的白雲在天空飄蕩,飛機落地,剛一出來寒冷的空氣令人瑟瑟發抖。


    那是刺骨的冷。


    連夜趕來的遠方客人並未身穿太多衣服, 紅潤的小臉此刻也僵白了許多,然而她什麽也顧不上,直接上車朝著牢牢記住的地點趕去。


    “姑娘,那地方可是軍區,你有通行證嗎?”眼瞅著離那個地方越來越近,司機開的越來越慢,後來幹脆停車問了起來。


    那叫一個謹慎。


    不是這司機膽小,對於這片的人幾乎是默認要詢問的事情了,不然自己被當做恐怖份子可有丟命的風險。


    為了幾百塊錢把命丟了的買賣他可不會做。


    “通行證?”消失了一晚的衛軟軟此刻心跳的很快,想趕快飛到他身邊,然而此刻司機的臉色很明顯告訴她如果沒有通行證他是絕對不會再往前的。


    出租車很快掉轉車頭快速駛離這裏活像被鬼追,一道單薄的身影在狹長的泥坑路上走著。


    剛剛下過雨的地方一片泥濘,離著目的地還有五公裏左右,衛軟軟鞋上全是泥水,抬起來都異常費力,本來潔白的小腿肚此刻也沾染上了汙垢,天越來冷,漸漸的又下起了雨,她累得受不了了,低下頭喘著粗氣。


    “苗岩,他的電話,叫軟軟。”


    像塊兒石頭一樣站在手術室門前,聽到這話,苗岩才恍然抖了激靈,迅速搶過手機接聽。


    “喂——”


    “你在原地等我,老二老三跟我接人去。”苗岩一個箭步衝了出去,那兩人還不知道發生什麽,就一個條件反射跟了出去。


    直到上車,兩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一看到路邊那道身影,他們兩個驚呆了。


    淅淅瀝瀝的小雨不停歇的下,到處都是飛濺的泥水,一個從遠處看異常單薄的姑娘小臉凍得直發抖,身上被泥濘填滿。


    然而他們怎麽覺得這麽好看呢。


    竟然追到這裏來了,那小子從哪找來個這麽癡情的姑娘。


    不得不說他們羨慕了。


    不等苗岩發話,他們就已經利索跳下了車。


    衛軟軟身子抖得不成樣子,蒼白的臉色我見猶憐,可是此刻她什麽也不關心,掃視一遍他們,顫抖著聲音問,“他呢……”


    ……


    在這個山區裏難得見到陽光,天氣陰沉沉的正是訓練士兵磨煉意誌的好地方,正是因為知道這地方天氣以及道路有多惡劣,他們才對她更加佩服。


    這姑娘腳都抽筋了,不曉得走了多遠。


    更何況還下了雨。


    雖然那小子中了一槍子,不過有這麽漂亮愛他的小女朋友也值了。


    這些日子就算南方也異常寒冷,冷颼颼的風直往腿裏灌,半天還好些,晚上冷的叫人睡不著覺,也幸好軍人的身體素質好才沒什麽生病的。


    不過就算他們身體素質好能抗過來,但傷患未必能承受,因此病房的溫度還是很可人的。


    知道姑娘家比不了他們,他們幾個人聯名請示將她安置在了病房裏。


    “謝謝。”剛剛緩和過來的小臉終於有了點血色,他們也不敢太大聲跟她說話,隻一個勁兒在哪兒擺手。


    “不謝不謝。”


    “笨蛋,人家等著看男朋友呢,你們在這圍著幹嘛呢?”一道戲謔又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這群人頓時跑了出去。


    “來,我帶你去找那小子。”


    衛軟軟被他拉著走。


    一個男人做這個動作有些太過了,然而她卻沒有什麽反感,好像知道他本來就是這樣放蕩不羈的性格似的。


    當然,或許還因為他這張像極了某人的臉。


    “喏,他就在這裏,幸好碰見老子,不然這小子可有骨頭吃了。”異常臭屁地撥拉下頭發。


    衛軟軟隔著窗戶望著裏邊,眼睛不由一酸,明明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再次見麵他卻躺在床上。


    “他真的沒事兒了?”


    “放心吧,有你這麽漂亮的女朋友,那小子有事兒也得沒事兒,要不然怎麽放心喲。”他眨眨眼,滿眼的桃花泛濫,但很難惹人反感,好像這個人本來的性格就是這樣的。


    “謝謝你。”


    “不謝,去陪他吧,本帥哥先走了。”見他的白大褂飄飄漾漾的消失在拐角,衛軟軟迫不及待推開門。


    病房內的溫度剛剛好,他臉上戴著唿吸設備,薄薄的水霧噴吐出來,淺淺的唿吸證明他還活著。


    吊頂上的燈光照在他臉上,投下一方陰影,本來帥氣囂張的眼睛此刻緊緊閉著,好看的薄唇此刻滿是蒼白,幹涸起皮,比之前黑了些的臉頰更顯得硬朗帥氣。


    如果說之前的他還是少年模樣,現在的他已初具男人精壯的體魄。


    “陳琛,你好壞。”她抱起他一隻手貼在臉頰上,滾燙的眼淚倏地落了下來,滴在他指縫中,她來迴蹭蹭,聲音中也含著淚水,“明明答應我平安迴來的,卻讓我來找你。”


    “不過,我來了。”


    燈光下兩手相扣,跨越千山萬水大半個華夏,她還是來到了他的身邊。


    或許感受到了她的唿喚,隱約可見那睫毛抖動了下,跳動的眼皮隱隱顫抖,將要從沉睡的夢中蘇醒。


    ……


    一片白茫茫的迷霧中,陳琛赤腳走著,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在這裏走著,隻是覺得自己好像在找什麽人。


    他似乎把他最重要的人忘記了。


    “到底是誰?你在哪兒?”一個隱隱約約的身影在他腦海中迴蕩,明明看不到她發臉頰,但他莫名知道她是個非常甜美可愛的姑娘,而他非常愛她。


    甚至隻要一想到她他的心跳就會快了幾分。


    可她到底是誰?他蹲下身子敲著頭,怎麽也沒有頭緒。


    漸漸的四周的迷霧散去,一雙細嫩的手扣住了他。


    “陳琛,你怎麽了?”陳琛抬頭望去,一個臉上帶著梨渦的女孩子蹲在他麵前擔心的看著他,在看到她的那瞬間一個名字脫口而出。


    “軟軟。”


    那是他心愛的軟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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