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意外, 叫做猝不及防。


    “陳琛?”


    半夜, 衛軟軟口渴,火燒火燎的去樓下喝水,剛剛拐過樓梯就見大廳裏燈火通明,微眯著眼剛剛恢複些清醒。


    就看他彎著腰靠在桌子旁,桌上淩亂一片,各種藥都有, 她瞬間清醒了。


    “你怎麽了?”她快步走過去, 一看他汗水直冒的臉就嚇壞了, “陳琛, 你生病了?”


    “沒有。”陳琛弓起身子來,滿不在意地往迴走,腳步從未如此之慢過。


    “你到底怎麽了?”她麵帶擔憂, “你這樣我很不放心。”


    “不放心什麽?”


    “不放心你啊。”衛軟軟急忙說, “你到底生什麽病了?我們去醫院看看去。”


    “不去。”他僵著臉死撐著, 好似一點事都沒有,隻是他微躬的身子、泛青的臉卻出賣了他。


    這個樣子……


    “我們去醫院。”


    衛軟軟扯不動他,對他簡直要氣死了,“你生病了,我們需要去醫院。”


    “不去。”他斬釘截鐵,對醫院那個地方深惡痛絕。


    怎麽跟個孩子一樣?她對他無奈到了極點。


    “那你想怎樣?你這樣肯定不行啊。”


    “止痛藥。”


    她掉頭去找藥,結果把桌子上的藥都翻了個遍,也沒看見任何止痛藥的痕跡,她忽然想到了, “你等我一會兒。”


    噠噠噠的腳步聲在樓梯上響起,他眼前一泛白,手撐在桌上,艱難地扣出一顆藥塞嘴裏,喉嚨滾動,直接咽了下去。


    “我隻有布洛芬了,不知道能不能行,要不咱們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他依舊拒絕。


    倔的要命的性子實在叫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她深深皺著眉頭,臉蛋皺巴巴的,他唇邊忽然勾動一抹弧度,很快就被疼痛扯平。


    “睡覺吧,我沒事。”。


    他頭也不迴先走,她跟著他後邊擔心的放不下,人家倒像個沒事人一樣走到門裏忽然掉頭,奪走她手裏的藥,用藥盒拍了拍她腦袋,“以後別那麽傻,不許再吃布洛芬了。”


    “什……”衛軟軟不明所以,忽而靈光一閃,整張臉都紅了,狼狽地跑迴自己屋裏裝鴕鳥。


    ……


    “軟軟,你有布洛芬沒?”苗彤撇開駱樂小聲跟她嘀咕著。


    “……”


    她氣死很想說有,事實上在今天之前她確實有,隻不過被人搶走了而已。


    “你們說什麽呢?”駱樂自詡為異性之友,扒拉著頭湊過來,“經常吃布洛芬對身體不好,女生應該好好調。”


    一長串話下來,苗彤頓時想殺他的心都有了。


    “啊啊啊——”


    “苗彤你今天怎麽那麽暴躁?”


    “嗬嗬,還有更暴躁的呢。”


    又是一陣雞飛蛋打,衛軟軟頓時一愣。


    難道他也是這麽覺得的嗎?


    扭頭往後邊看了一眼,他那個位置是空的,似乎隻上午看到了他下,然後就沒了動靜了。


    下課陪苗彤去醫務室拿藥,誰知卻意外讓她發現了一件事情。


    “我說琛哥你這疼成這樣了還能忍,真厲害。”


    “滾。”熟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


    “別這麽暴躁嘛,說說你怎麽把自己胃搞成這樣了?”


    “周一圍……”


    “我在我在。”他屁顛屁顛跟過去洗耳恭聽,隻聽一陣嘈雜並伴隨著殺豬般的聲音。


    “啊啊啊——”


    孫華航在一旁看著,隱隱露出些幸災樂禍。


    衛軟軟剛想輕聲走人,忽然聽到孫華航開口,微微愣住。


    “陳琛,你吃辣了吧?”


    “你小時候吃辣後也是這種情況,那麽久不見我都快忘了,所以你跟誰去了?”


    “囉嗦。”陳琛插兜,蒼白的臉依舊是不肯服輸的桀驁,如果單看他的臉,誰能想象他現在已經疼的火燒火燎了呢。


    “和衛軟軟對吧。”孫華航繼續說,“如果不是一起長大的,我都看不出來。”


    衛軟軟急急衝出去。


    “軟軟,你怎麽了?”剛從醫療室出來的苗彤不解的看她氣喘籲籲的樣子。“不是去衛生間了嗎?怎麽跑的這麽急?”


    “沒、沒事兒,我們走吧。”


    一下午,她都在出神,然而因為一向的觀察,所有老師都知道她是個認真努力的孩子,見她挺直了背低頭看書,動作相同的點點頭。


    卻不知道低頭的她難得走了神,“原來他不能吃辣,那他還陪我去。”


    濃重的愧疚把她淹沒。


    一直以來,她雖然接受了穿書的事實,卻總是抱著股置身事外的感覺,覺得自己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穿迴去了,對書裏的人就像是在看小說裏的角色。


    然而現在卻不一樣了,她清晰感受到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有喜有悲,不是單薄的卡片人。


    她真的沒辦法再置身事外了。


    尤其是陳琛,她昨天還給人家夾了那麽多菜,眼睛微微泛紅,鼻子囔囔的。


    “你聲音怎麽了?”下課後陳琛凝眉問,單看他的表情誰能想象到他現在胃疼的不行。


    愧疚、自責侵蝕著她。


    “其實……不用的。”他不需要因為叔叔阿姨說的話就要處處遷就她。


    陳琛皺眉,“不用什麽?”


    她低頭囁嚅,眼睛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聲音都放大了,“你不要對我那麽好。”


    她怕她迴報不起。


    “這就是你想說的。”陳琛臉色淡淡,上挑的眉峰看起來不難又冷漠,誰知他的手悄悄緊握了起來。


    “嗚嗚嗚——不能……辣……還”忽然衛軟軟崩潰,斷斷續續的,蹲下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哭到最後打起了嗝,打嗝的同時眼淚嘩啦啦地下,看著委屈又可憐。


    “你哭什麽?”他沒好氣的,該委屈的是他吧。


    捂不熱的小狼崽子。


    “吃點辣怕什麽,又不是沒吃過,你以為是為了你啊,快點起來,看到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沒、沒人”,她就一邊哭一邊把望著抽噎說。


    蠢蠢的。


    “我說有就有。”他還是囂張的不成樣子。


    衛軟軟終於知道為什麽女主會喜歡他了,就連知道他是女主的她都快要動心了。


    不行,她要好好報答人家。


    她的報恩行動兩步走,首先陪他去醫院檢查。


    陳琛完全不想去,然而哪怕他對醫院在深惡痛絕,一看到她淚眼婆娑、楚楚可憐的樣子頓時就啞了聲,卻不肯服輸。


    “衛軟軟,你長本事了是吧?”


    “陳琛,我們去醫院吧,我真的擔心你。”眼見她又要哭了,陳琛身子僵硬,完全沒了辦法,終於邁步走了。


    她哭的泛紅的臉微微一笑,跟著他去了醫院,掛號、排隊跑前跑後,流程熟的不能再熟了。


    “我沒七老八十,也沒傷殘成那樣。”


    “好好好,我再去交個費,你先乖乖在這裏等著啊。”衛軟軟也找到了他們相處的好方法,軟軟綿綿的聲音叫人拒絕不了,而且也不給別人拒絕的機會。


    他這話剛出,她就跑沒影兒了,留下陳琛一個人幹瞪眼,不過微微眯著的眼睛顯示出一抹難得的輕鬆,雙腿交叉坐在椅子上,疼痛給他增添點虛脫,弱化了他的暴戾,很能激發女人的母愛,吸引了很多女生注目的眼光。


    衛軟軟看到後竟然有種自豪的微妙感。


    帶他去看醫生,拿藥,迴家,一上午的時間排的滿滿的,幸好總算把事情處理完了。


    “真好,這個藥吃一片,那個也是,飯後吃,一定要記得吃飯。”她事無遺漏的嘮叨著,就像是要一去不複返似的。


    “衛軟軟,你是去上學,又不是不迴來了,囉嗦。”


    “好,我囉嗦。”她從善如流答道,“那你記住我剛才說的話了嗎?”


    陳琛靠在桌子上意興闌珊不想理她。


    她歎了口氣,“要不我不去了吧。”


    “你不是想去?”他睜眼,目光牢牢鎖住她。


    “可我真的很擔心你。”衛軟軟認真說,皺的緊巴巴的小臉證明她沒說謊。


    “那你留下吧。”


    “好,我先給你做飯。”她蹭著地板挪過去,陳琛就靜靜坐在椅子上看她鑽進廚房工作的背影。


    她檢查下剛買的菜,喃喃著,“做個麵吧,剛好可以多喝點湯暖胃。”


    “陳琛,你做什麽?”抻陳琛忽然進來,拉著她的手出了別墅,一手把她塞進車裏,司機頭也不敢迴,隻在後視鏡裏奇怪地看著他們。


    “送她到學校。”


    “不是說我留下嗎?陳琛你別鬧。”衛軟軟要下車,“啪嘰”一聲合上了門,頭也不迴地進了屋。


    汽車揚長而去時,門忽然被打開,一道身影靜靜凝望著汽車離去的方向,一隻霸氣十足的豹貓立在他腳下,蹭蹭他後蹲了下來,搖晃著小尾巴跟他一樣遙望著遠方。


    而另一邊,衛軟軟剛到學校就迎來了一個意外驚喜。


    “小可愛,想姐姐了沒有,我可想死你了。”隻聞其聲未見其人,她就被一個熱情的擁抱壓的喘不過氣來。


    “心雪。”


    “小可愛還記得我,不枉費我大老遠過來看你。”果然還是中學的女生可愛,特別是眼前的小可愛。


    她熱情十足,帶來的消息讓她眼睛猛然亮晶晶了起來。


    果然沒猜錯啊,雖然有點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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