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盧皇宮,非凡絕倫。


    可莉莎望著眼前的愛麗舍宮,心情複雜,她仿佛迴到了自己在薩克多斯第一次參加少女舞會的時候,心裏癢癢的像是有貓爪在撓。


    那個時候也是這樣懷著這樣萌動的心緒,覺得自己的未來可能也許差不多交代在這裏了。


    這座古跡斑斑的王宮沒有印象中的布洛塞宮震撼,不如自己修的馮克勞斯茨亞宮嶄新,相比棕櫚堡也缺乏了幾分生氣,她在記憶中搜尋不到任何有關這座王宮的畫麵。哈娜和阿德裏安一起陪同,他們聽說了這件事情後,也好奇可莉莎的身份,如果這個人真的是高盧後裔,那倒也不是那麽抵觸了。


    這個時候一個熱情過頭的中年菲林女人上來握住了可莉莎的手,她穿著淡藍色的絲質長袍,上麵鐫刻著精致的花紋。透出若隱若現的成熟身段,淡黑色的長發隨意的梳著辮子甩在身後,臉上看不出皺紋,眉眼溫和,笑的陽光燦爛,語氣隨和中肯。


    “你好你好,可莉莎對嗎,我是瑪麗,我從哈娜寶貝那裏聽到了你的事情,啊哈!”


    菲林女人瞪著澄澈閃亮的眼睛,語速很快,用力搖晃著她的手臂,有一種好奇且充滿敬意的情感:“你嗯,我該怎麽說呢,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可莉莎小寶貝,肯定能讓林貢斯再次複興的,我看人一向很準!”


    “啊,好……謝謝。”可莉莎滿臉懵,疑惑的盯著這個熱情過頭的女人,“我認識你嗎?”


    菲林女人的嘴仿佛是租來的,吧啦吧啦繼續說個不停:“啊抱歉,你可以叫我瑪麗皇後,我的父親是科西嘉一世,母親是……算了不說你也知道,總之我是波拿巴家族最後的女性繼承人,嫁入了波旁王室。後來我又在……等等我扯遠了。”


    瑪麗笑了笑,仔細打量著可莉莎的臉蛋,自顧自的嘀咕著:“總之你知道,波拿巴後裔在戰爭過後幾乎已經滅絕了,我是最後的一個幸存者,我的幾個姐妹兄弟都戰死了,父皇也死在戰火中。”


    談到這裏,瑪麗似乎有點苦惱,眉頭低垂,不過嘴還是沒消停下來,也不知道她維語怎麽說的那麽好:“哎呀呀,又談到悲傷的事情了,換做十幾年前,我是要哭個不停的。”


    “在最後的那幾天,城市到處都在發生屠殺,維多利亞軍隊挨家挨戶殺人,屠殺持續了整整半個月。”


    “我是個膽小的家夥,沒能保護其他人,隻是自顧自的在林貢斯的地下室躲著,那之後我們被維多利亞人用天災級法術掩埋到了深坑之下,我就決定住在愛麗舍宮,不再出去。”


    “我很後悔當時沒能為高盧人做些什麽,於是我隻能用我的法術繼續保護這些遺民,嗯沒錯,林貢斯廢墟這麽多年的支撐和運行,有很大程度上依賴我的法術,讓城市結構不至於垮塌。”


    “不談這個了。”瑪麗拍了拍腦袋,歪頭咯咯笑了笑:“還有還有,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但是我給你帶了很多東西……啊,等等,你把阿德裏安給我送迴來了,太謝謝你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如果你能把高盧遺民帶出去,好好過日子那就太好了!”


    “哦!神主在上呀!你不知道,阿德裏安消失的那幾天,我有多擔心。”


    說完,瑪麗就給了可莉莎一個大大的熊抱,整張臉貼了上來蹭個不停,在她的臉上留下深深一吻,可莉莎愣了愣,隻好保持有些靦腆的微笑,順便趕緊消化剛才那一堆連珠炮般的話語。


    阿德裏安見狀嘴角微微抽搐,常常為自己這個老媽而蛋疼,見人就熊抱的性格還是沒有改,也難怪,她已經二十多年沒看見外人了。或許在內心深處,自己老媽也很高興能看見其他人。


    可莉莎心下有些囧然,瑪麗·托爾·波拿巴皇後,這個人是維奧妮娜皇後的女兒,完全看不出已經是個四十多歲的人了。


    這是大了她差不多二十歲的姐姐,如果自己是科西嘉女兒的話,可莉莎暗暗想。


    “我們走吧,站著做什麽呢,進來看看吧?”瑪麗牽起她的手,困惑的眨了眨眼。


    “好。”可莉莎點點頭,恍惚間被她拉著走進眼前的宮殿,猜測瑪麗在這裏的地位如何。


    幾座孤零零的石柱立在王宮中央,地麵上的斑斕花紋一路延伸到天花板上,站在偌大的空曠殿堂內,給人一種冷清感。瑪麗恨不得把這裏每個房間都拉著轉一遍,為了自己的體力著想,可莉莎婉言謝絕了。


    “好了吉爾伯特,你說的事情,該怎麽確認這一點?”可莉莎迴頭問起正事,到了這個時刻,還是稍微緊張起來。


    她突然想起以前史爾特爾說的一句話,生活就是一場漫無止境的鬥爭。


    然而她覺得對於自己來說,生活更像是一場強x。


    跟命運做鬥爭,她撲騰的那兩下子就像是欲拒還迎的嬌喘,不但愛情愛情一無所獲,而且權力權力精疲力竭,家庭和身體更是一塌糊塗。


    兜兜轉轉二十年,其實除了一個她生下來的崽,沒什麽東西真的屬於自己,既然強x抵抗不能,那還是躺下來默默享受好了……


    可莉莎暗暗為自己的現狀悲哀,想想自己滿打滿算活了23年的迷之身世,今天終於快揭曉了,她很不容易的達成了人家一歲就能達成的目標——搞清楚自己爹媽到底是誰。


    “殿下,你站在殿堂中間,把自己的手指割破,讓血流到地麵上就可以了。”吉爾伯特說,帶著期待的語氣,“這裏有古代施加的法術,愛麗舍宮會有迴應的。”


    阿德裏安抱著肩膀生著悶氣,他不相信可莉莎能是什麽皇室後裔,更關鍵的是,眼前這個女人是清楚自己丟人的遭遇的那個人。


    哈娜倒是滿懷期待,低著頭,安靜的盯著宮殿的地板,抬起手臂說:“那個,總是要試試的對嗎。”


    可莉莎有些好奇:“你們覺得我的身世……或者說血脈真的很重要嗎?”


    “當然很重要。”哈娜頓了頓,這幾天對可莉莎頗有好感,笑著說:“如果你真的是波拿巴後裔,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認識,如果你是科西嘉陛下的女兒,那你就是我和阿德裏安的姑姑了。”


    可莉莎想了想,輕聲說:“那如果不是呢?”


    “我是說,我不能保證什麽,但是你們看起來都已經寄予厚望了。”她說。


    “不是的話,我們也會尊你為王,畢竟你已經答應了給高盧人一個自由的環境,我想這就足以讓我用餘生感謝你了。”哈娜微微欠身,如此道。


    瑪麗雙手交疊放在身前,臉色蒼白,微笑看著她,勉強顫抖著說:“試試吧,就算不是也沒關係,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說不緊張是假的,當刀口割破手指,幾滴鮮血淌在地麵時,可莉莎覺得自己的唿吸都慢了半拍,手都是抖的。


    如果是,那又怎麽樣呢。


    自己多了一個看起來虛無縹緲的身份,所謂的科西嘉女兒,高盧後裔。


    這幾個稱唿對她而言並不比威塞克斯女王,或者是希之翼幹員的分量重多少。


    身邊的這幾個高盧皇室留下的孤兒寡女,亦不是她的摯愛。科西嘉一世和維奧妮娜的故事都是過眼雲煙,跟她也不會再有關係了。


    可莉莎有些糾結,如果結果完全不是這樣,她或許還能輕鬆一點。


    不必麵對一個毫無感覺的身份,不必看那幾個素未謀麵的“親人”,就像他們說的,自己不是,他們尊自己為王,自己是了,她們也是如此。


    皇室最可笑的地方就在於,你流的不管是什麽血,他們認同的隻是符號化的身份而已。


    她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結果的確是這樣,亦或者不是,可莉莎若有所思,如果這個身份能讓導師嚇一跳,可能也有點意思。


    隻是幾秒鍾的寂靜,然後是驟然盛放的法術紋路,地麵上開始充盈淡淡的黃色光芒,逐漸延伸到整個牆壁,然後點亮了天花板,源石技藝啟動了。


    整個愛麗舍宮仿佛一個發光的聖殿,可莉莎看著腳下這個奇怪的現象,麵露困惑的看向其他人,“這算是成功了,還是沒成功?”


    在場眾人睜大眼睛,周圍立刻充斥著驚唿,附近的侍人全都呆立在原地,然後不知道誰先喊了一聲:“她一定是陛下的女兒!”之後是山唿海嘯的歡唿,甚至於什麽天佑高盧,什麽帝國萬歲雲雲。


    瑪麗見狀一臉悵然,默默地看著地麵上的紋路,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她想起十幾年前自己最小的幾個妹妹,想起城市衝天的烈焰和打著旋的炮火,還有保護自己的那些人。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別人保護自己,她以為自己不再有機會保護妹妹們了,想到這裏,她的突然眼眶紅紅的,淚花在眼角閃動,突然用雙手捂住臉痛哭起來。


    阿德裏安和哈娜互相看了看,兩人均是一臉訝異,“是真的吧?”


    阿德裏安咬了咬牙,氣惱喊道:“我,我不信!這個法術能證明什麽?她是我什麽人?這破東西能證明嗎?”


    “這法陣可是隻有皇室的血能激活啊,前幾任皇帝專門做出來驗血脈的。”哈娜難得的擠出一句,搖了搖頭,“我們真的要多個姑姑了。”


    阿德裏安抓狂的撓了撓頭發,心裏那是無比的絕望加尷尬:“天啊,你在逗我吧,她幾天前還是我們恨的維狗頭子呢!”


    哈娜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我要是你,我會立刻學乖一點。”


    “為什麽?”阿德裏安愣了愣。


    “因為這樣,你才能求姑姑到時候少讓你打幾天工。”哈娜攥著衣角小聲嘀咕。


    吉爾伯特不言不語的退了出去,他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了,科西嘉陛下要自己留守到最後一刻,他如實照辦。


    如今名為高盧的國家已經有了結果,他不必再留在這裏了,去等待一個已經注定的結局。後續幾十年到幾百年,高盧人總會在中陸有一席之地,乃至於,女皇會不會把一個多元帝國發揚光大呢?這都與他一個小小的舊世界侍臣毫無關係,在戰火紛飛的世界大戰中,新維多利亞屬於年輕人們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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