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姆必拓,鋼鐵蘿卜城,總統府。


    貝爾茨狼狽的低著頭,把舌頭縮迴自己疼痛不已的口腔,旁邊的希之翼士兵狠狠掄起鐵棍猛擊額頭。鮮血不斷在腳下匯聚。


    沒人看得見他那兇狠陰銳的目光,正在死死盯著坐在上麵的人麵禽獸。


    貝爾茨的右胳膊已經廢了,左臂被憲兵的長刀刺傷,嘴裏滿是鮮血,剛才那番毆打讓他幾乎丟了半條命。


    三天前,這名勇敢的卡特斯上尉攜帶一把手槍衝入房間,朝雷姆必拓總長理查德·伯頓連續開了數槍,他想借由刺殺在城市發動起義。


    很可惜貝爾茨沒能得手,理查德並不在辦公室,他開槍隻是殺了對方的書記官,順便驚動了總統府衛兵。


    隨後理查德用一盞杯子狠狠地砸中了他的額頭,貝爾茨踉蹌幾步,被趕到的希之翼士兵抓獲。


    據悉,貝爾茨是一名感染者、極端解放主義者,感染國際成員,其在1094年多次參與反議會運動,同時積極聯絡各大工會反對前政府的礦業法案。毫無疑問,雷姆必拓抵抗陣線的行動開始活躍起來。


    城防軍要因他的刺殺行動接受全員審查,同時起義部隊也暴露了,希之翼憲兵很快展開清剿掃蕩。


    截止到12日,暴露出來的密謀者已被清除,但希之翼內務部根據已知情報判斷,雷姆必拓存在的遊擊隊員至少超過25萬人,同時有大型的抵抗聯盟正在地下活動。


    鋼鐵蘿卜城是個龐大而不可捉摸的地方,不論是反對者還是支持者,身心皆受煎熬,希之翼黑旗之下,各個反抗階層蟄伏在首都下麵,與雷姆必拓銀行、史賓塞礦業公司和希之翼占領軍做鬥爭,在城市內譜寫無數個驚心動魄的詩篇。


    貝爾茨如此想,這個龐大而精致的監牢今天關押了數百萬迷途的奴隸,他們既沒有方向,也沒有目標,在一個個權謀者的算計中被推來推去。可悲的是那麽多卡特斯人本能凝聚成強大的力量,但他們卻又如此分裂,觀點不一。


    突然,走廊裏傳來一聲慘叫,那聲音嘶啞淒厲,“希之翼敗類,李澄必將失敗!雷姆必拓必將自由!”


    砰,外麵傳來一聲槍響,貝爾忍不住抖了抖,他知道有人被處死了。


    眼前的理查德微笑的搖晃著那把古老的精致長劍,對遠方地平線的隆隆炮響漠不關心,安靜的打量著貝爾茨。


    “如果雷姆必拓能少一些你這樣的蠢蛋,我們或許還不會落到這個下場,這就是三百年來,我們脫離薩卡茲和維多利亞的結果。”他緩慢開口說。


    “雷姆必拓國的存在就是一個恥辱,它鮮明的印證了卡特斯人沒有能力經營一個獨立國家,管理好這片土地。利潤虧空,政府腐敗,軍隊如同虛設,我們走到今天不是沒有任何理由的。”


    理查德說到這裏,語氣逐漸變得尖銳:“最有趣的是,你們寄希望於薩爾貢人的力量,然後把自己擺在解放者的位置上,”


    “我感覺非常奇妙,你們自己仿佛都信了這套說法,把自己當做推動局勢的主體,卻不知道自己早就成為叛國者了。”


    貝爾茨冷笑幾聲,毫不理會他的諷刺,嘴裏發出一陣被血液堵塞,含糊不清的聲音:“叛徒得意什麽?”


    “為了從希之翼獨裁帝國散發的邪惡氣息中解放我的祖國,與薩爾貢人合作沒什麽丟臉的,不像你,輕而易舉就讓數十萬大軍向新奧蒙堡的獨裁者俯首稱臣,然後對敢於反抗的同胞舉起屠刀。”


    “你在我眼裏跟一個跳舞的小醜沒什麽區別,雷姆必拓人民的鬥爭是漫長且艱巨的,是英勇而不朽的,不管如何在我的屍體上施加恐怖與威權的象征,總會有新的英雄把尖刀刺入你們的胸膛,到那時所有人都會為我們今天的偉績而驚歎!這個國家的國民會毫不猶豫的把你這頭豬掃地出門!”


    理查德哈哈大笑,站起來擺擺手,表情譏諷萬分:“說得好,可惜我偏偏不讓你死掉,我要讓你親眼見識你信仰的反抗陣線是怎麽被粉碎的一幹二淨,我是怎麽帶領雷姆必拓人,投入新的世界和更偉大的未來。”


    “到那個時候,我會把你們這些無產流氓的頭顱一個個剁下來,放在你的麵前擺好,到那個時候你再向我求饒也不遲啊?”


    貝爾茨驚怒不已,憤怒讓他幾乎咬碎了後槽牙:“你!你這個不得好死的走狗!”


    理查德冷哼幾聲,揮揮手示意衛兵將他拉出去,他覺得跟抵抗陣線一直耗下去實在是沒什麽意義,但偏偏希之翼人還沒什麽有效的辦法清除這些問題。


    這個時候奧馬薩巴爾得意洋洋的走了進來,手裏那柄元帥長劍在燈影下閃閃發光。


    他剛剛得到領袖授權晉升元帥,被認為是希之翼軍隊中最名不副實的一個人。南方集團軍士兵很喜歡拿奧馬薩巴爾與布蘭迪元帥比較,認為他配不上元帥之名,這有時讓他無比惱火。


    一見到這位元帥,理查德的神態頓時恭敬無比,他知道對方很享受這種受人敬仰的感覺。不過今天奧馬薩巴爾沒有表現出以往的傲慢淩人,他告訴理查德:“第十五聯隊和第十八連隊抵達這裏,我們會在明天三點鍾發起反擊,會把敵人逐出外圍。”


    “我們的損失太慘重了,希望能撐到北線援軍抵達。”


    “嗯,我知道,我希望城市免於戰火,除此之外,政府需要做好準備遷到西部。”理查德點了點頭,“如果可以做到的話,我希望將鋼鐵蘿卜城作為不設防城市,我們幹脆放棄這裏。”


    元帥毫不思索的說出了最壞的情況:“不行,我們將在城市要塞部署,我向領袖承諾,不會輕易放棄這片防禦區。”


    就算雷姆必拓化為廢墟,隻要能遲滯薩爾貢的攻勢,他不在乎有多少卡特斯人為此而死,奧馬薩巴爾如此想。


    理查德聞言隻好放棄,在心裏暗暗無奈於希之翼人的不通人情,“好吧,但我要提醒您,蘿卜城遭遇攻擊對大家都不好,首都城防軍隻會呆在要塞守備區,他們哪都不會去。我必須確保大部分雷姆必拓人的支持,不能做的太過分。”


    “不行。”奧馬薩巴爾淡淡說。


    “不行?”理查德皺起眉頭,他身上的西服褶皺微妙的顫抖起來。


    “首都城防軍一概要服從希之翼指揮,他們的首要目標是阻擊敵軍推進,堵住防線缺口,而不是在城市守備區待命。”奧馬薩巴爾知道,不管部隊在城市的什麽地方,有必要的時候都會投入前線,那幹脆沒必要讓雷姆必拓人坐在後麵等著。


    他可不敢把這些雷姆必拓人當成真正的預備隊去用,想到這裏,元帥不屑的開口:“去做你自己的事,軍隊一概不需要你來負責。”


    說完,他大步走出房門,留下了輕蔑的背影,理查德暗暗咬牙,憤怒的情緒一閃即逝,他真擔心哪天希之翼人幹脆撕破臉皮,連他這個合作政府的首腦都不打算留了。


    到那個時候才是卡特斯人的悲哀,他們可以說徹底完蛋了,沒有任何人身居顯赫的高位,所有人都被踩在腳下……雷姆必拓精神才算真的消失,早晚會重新消失在泛薩卡茲世界中。


    不過理查德冷靜下來,縝密的思索著這種可能,他想希之翼不可能將雷姆必拓與薩卡茲國直接合並,讓他從這個位置上滾蛋。


    自己手裏的籌碼是雷姆必拓銀行和史賓塞礦業,還有目前裝點門麵的雷姆必拓聯邦。如果李澄要剝奪自己的地位,將雷姆必拓與薩卡茲合並為大薩卡茲國,那麽等同於得罪南方的全部巨頭和剩下的親希之翼分子。


    李澄絕對不敢,也沒必要為了這個在雷姆必拓製造麻煩,隻為了形式上的統一,所以合作政府的形式大概率會被保留。


    隻要自己一直保持效忠希之翼的態度,那麽會威脅自己地位的就隻剩下國內那些遊擊隊和解放主義者,所有的資本巨頭會聯合打壓反抗力量,這種反抗熱情肯定不會永遠持續,況且還有希之翼的幫助,他在雷姆必拓隻會坐的更穩。


    想到這裏,理查德露出微笑,坐在椅子上的身體稍稍放鬆,他想,這個國家是屬於自己的,永遠都是……不管有多少抵抗者死於屠刀之下,他都不會在乎的,雷姆必拓這個惡心的東西早就該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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