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突!突突突!


    “供彈手!供彈手!”機槍手聚精會神的看著前方,他打死了七個希之翼人了,這讓他渾身的血液沸騰起來。


    他從來不敢去操縱機槍的,但是今天目睹了這麽多血腥的事情後,一切都不重要了,他覺得被擲彈筒炸死也好過窩囊死。


    “馬丁!我讓你拿子彈過來,你他媽聾了?”


    “他早就死了,我來幫你!”另外一名陣地上的薩卡茲士兵跑了過來,然後拿來了彈鏈,這個火力點得以支撐下去。


    正說著,另外一名拿起步槍試圖反擊的老兵就被擊中了大腿,他痛苦的捂著傷口,血液噴灑出來,“啊!救命……啊!”


    “該死,動脈破了,哦該死。”另外一個士兵試圖把他拉迴來,但他的大腿飆射出來的鮮血糊了一臉,讓那人頓時手腳發麻,驚恐的倒了下去。


    在他們對麵的是r.w.s.r近衛隊,作為李澄直屬精銳部隊,這支薩卡茲步兵連在劫難逃,現在他們開始逐步向前有序推進,用火箭筒和有利陣勢打開局麵。


    機槍沒日沒夜的喧囂,子彈穿梭在如同地獄般的城市廢墟內,子彈擦過高濃度的硝煙,帶起一陣火簇。希之翼步兵朝著兩翼快速運動,時不時靠著掩護射擊給隊友提供衝鋒機會。


    在陣地後方是傷員區,右邊是兩三個女人在照顧一個瞎了雙眼的士兵。


    這個人遭遇了毒氣襲擊,一名r.w.s.r士兵用毒氣彈幹掉了他們7個人構成的班組。


    班長當場在爆炸中化成了血水,剩下五個人也都死了,唯一的幸存者是他,而高濃度的潰爛氣體腐蝕了他的麵部和雙眼,這已經是個廢人了。


    兩個女人擦著他流血的眼角,這名士兵時而微笑,時而哭泣,整個人神誌不清瘋瘋癲癲,讓這裏更加詭異可怕。


    另外一個軍官頭上挨了不少槍子兒,他的情況好一些,在火鑽步槍的掃射下撿迴一條命,但那條手臂也已經斷掉了,腹部的那槍最嚴重。


    當薩卡茲軍官醒來的時候,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身邊那個眼神漠然的女孩。


    她身上沒有什麽打扮,甚至是衣無寸縷,能看到她身上遍體鱗傷,肩膀上、大腿上、還有額頭上全都是傷口。五官端正,但灰黑色的皮膚已經滿是源石,臉色蒼白,看來活不久了。


    鮮血甚至把她身上白色的繃帶都染成了紅色,那破舊的,散發著一股刺鼻氣味的繃帶似乎都快兜不住她的滿身鮮血,要被泡透泡爛的模樣,而她的手掌有一個血淋淋的大洞,似乎是被什麽穿刺了過去。


    軍官不太忍心繼續看下去,費力的轉過頭去,他的肚腹隨即感到一陣不適,然後開始吐血,感覺快要把他的腸胃和內髒也跟著吐出來了。


    女孩冷靜的站在軍官旁邊,灰色短發在鬢角邊隨著微風擺動,看著他把血吐出來,染紅了那腐臭的瓷磚,然後蹲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拿著手帕擦拭著他的嘴角和額頭,眼睛不禁濕潤。


    “對不起,長官,我沒有藥給你用了。”薩卡茲女孩仿佛拉開了淚閘,關心的小口朝他吹著氣,希望用這種可憐的方式緩解他的痛苦。


    所有薩卡茲平民都參加到守城戰來了,軍官想,這個女孩也就十五六歲,就要麵對這種絕望,想到這裏軍官真的很內疚,真的很憤怒。


    為什麽薩卡茲每個人作為個體都這麽高尚可貴,他們的整體卻如此令人哀傷。


    “我知道……嘿嘿,我知道,孩子,別哭,真的別哭。”


    軍官抬起手擦了擦她的眼角,順便問了她的名字,她說自己叫a17,是另外一個軍官給自己取的。


    但那個軍官被希之翼人在開戰的時候就打死了,於是a17把他埋到了廢墟裏。


    “長官,另外那個長官真的很好,他是卡茲戴爾出現的第一個人,願意給我幹淨的水喝,他說自己要改變這些,讓我們以後都能喝上幹淨的水。”女孩歎了口氣。


    “現在他死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那隻是很平常的事情。”軍官淡淡說,“每個人都想改變些什麽,薩卡茲人什麽都不剩下了,這都是那些外族的錯。”


    “我們勤勞,勇敢,善於動腦,薩卡茲不輸給任何人,但我們就是沒辦法。”


    “是啊,但是……沒有人給過我,我都是自己要去過濾泥水,那是跟活性源石泡在一起的泥潭裏過濾出來,那個人,那個救過我的人現在死了,被希之翼人殺了,我恨他們……就是這樣簡單而已。”女孩抱住膝蓋,害怕的蹲了下來。


    軍官撫摸著她的額頭,“別擔心,他們一定會付出代價的。”他露出一個笑臉,把手雷塞入了她的手中。


    “抓住它,好嗎?”


    嗯!女孩若有所思,隨後開朗的笑了起來:“長官,你說我死掉之後,就可以見到那位長官了,我們都會在祭壇團聚的。”


    “如果a17還能有迴歸祭壇的機會,我也會見到那些厲害的薩卡茲先祖吧。到時候我要告訴父母,卡茲戴爾還是以前那樣,大家都會在那裏團聚的。”


    “一定會的,a17,你是個勇敢的孩子,魔王保佑你。”軍官微笑著擦了擦她的眼角。


    真是奇怪啊,軍官在心下苦笑幾聲,他隻是與這個女孩萍水相逢,甚至他們都不一定能活過下個小時,但他卻發現,自己喜歡上這個堅強的女孩了。


    砰!轟!巨大的爆炸將門口的碎石堆炸翻了,然後是幸存士兵的尖聲尖叫,這呐喊聲相當絕望。


    “坦克!”


    那人臉上滿是驚恐:“撤退!”


    一輛四號坦克從前方緩緩開來,碾碎了一切障礙物,在巷戰中,步兵最害怕的東西還是坦克,不管它再笨重,再不靈活,在敵軍步兵的配合之下,這還是坦克。


    “從機槍這裏滾出來!”有人提醒道,但已經殺紅眼的機槍手顯眼不打算放棄這個最後的火力點了。


    砰!


    極煞坦克的主炮發射,將整個火力點斷掉,機槍瞬間被爆炸粉碎,強大的105毫米電漿炮彈在掩體內爆開。


    就像是爆裂的帶水氣球,電漿四處飛濺,毫無阻隔的切割著肉體和掩體,無差別的消滅所有物質。


    空氣中隻剩下燒焦的氣味和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息,幾個薩卡茲士兵當場跟著掩體一起消失了。


    r.w.s.r士兵跟隨坦克一同推進,他們的褐色披風在衝鋒中獵獵飛揚,坦克很快掠過了道路,不過其他人負責清理房間,很快他們衝上了陣地,炸開了被雜物堵住的巷道入口。


    “衝!衝!衝!”


    一馬當先衝進來的七名r.w.s.r中,其中五名裝備步槍,班長攜帶火鑽衝鋒槍,還有一挺蛇鱗輕機槍。


    於是強大的火力將走廊打成了篩子,兩三個沒來得及逃走的薩卡茲士兵被點射擊倒,倒在血泊之中。


    另外一名拄著拐杖的傷兵咬牙,衝出房間試圖開槍,但瞬間就被r.w.s.r的點射幹掉了。


    班長一馬當先,眼睛裏宛如蘊含著烈焰,化身殺人狂魔,挨個走進這條長長走廊裏的每個房間,射殺裏麵的所有人。


    “啊啊!不要……嗚嗚……”在第一個房間內,兩三個負責後勤的女人抱在一起,被血淋淋的屍體嚇得手足無措。


    砰!砰!班長直接抬起衝鋒槍,兩槍點射,在兩個女人的腦袋上開了洞,然後快步走向下一個房間,他殺紅了眼,現在隻剩下嗜血的憤怒。


    “特雷西斯萬歲!”另一個房間內,那名受傷的士兵怒吼一聲,然後被子彈擊中胸膛。


    砰!


    “求您……我們隻是……!”班長換成了穆盧步槍,將這個人一槍打死。


    砰!


    在隔壁房間,那鐵門也被一腳踢開,裏麵兩個士兵發起的絕望反擊也失敗了,他們被兩腳踢翻在地,然後遭到了虐待。


    “特雷西斯走狗!繼續叫啊,罪有應得的東西!”


    數名r.w.s.r哄笑著,帶著戲謔的目的折磨了他們一會兒,然後開槍將他們的四肢打斷,刻意的讓他們流血而亡。


    a17冷靜的等待著,房間裏的四個人都知道,他們到時候了。


    “嗚嗚……”另外兩個女人害怕的抱在一起,連帶著那個瘋瘋癲癲的傷兵也安靜下來,似乎知道自己死期將至。


    薩卡茲女孩的手指突然在某個瞬間顫抖起來,那鐵門背後是無數死神,是死亡在唿喚。


    她很快就要死掉了……想到這裏,女孩深感痛苦,她還想要做很多事情,她不想死,她好想,好想好想再去看一些美麗的東西,去看看薩卡茲地區之外的日光。


    然後,a17眼神微紅,看了一眼身後的軍官,“哥哥……我能叫你哥哥嗎……”


    軍官突然萌發出一股衝動,上前抱住了女孩,撫摸著她的灰色短發,那瘦弱纖細的身體,淚水滾動在女孩的後背上,“拉開吧,妹妹,把它拉開吧……”


    她咬牙攥著手雷……然後,她把手雷丟開了!讓軍官大為驚訝,“a17!”


    “我不想讓哥哥死,對不起,對不起!”她默默地流著淚,“哪怕隻有一點機會!”


    軍官搖頭苦笑,他知道,沒有機會的,沒有任何機會。


    砰!


    “啊啊啊!救命!”


    那扇門被撞開了,冷峻的班長兩三步走進來,看到房間裏這五個人,先抬起槍,把角落裏的兩個女人打死了,然後開槍又射殺了那個瘋癲的傷兵。


    最後,班長轉過身,把目光掃到了這兩個跪在地上,抱在一起的女孩和軍官。


    a17緩慢的轉過身來,用最快的速度懇求道,“求求您……你可以殺了我,但是饒他一命吧!”


    “我、我真的……求求您,放過我們吧?”


    班長冷漠的表情絲毫未變,快速拉動槍栓,頂在了女孩的額頭上,然後扣動扳機,子彈輕易就貫穿額頭,她那雙灰暗的眸子迅速放大,然後黯淡下去。


    軍官痛苦的閉了閉眼,在女孩倒下後,班長又快速拉動完成退膛,瞄準了軍官的腦袋,毫不猶豫的開槍。


    噗通,沉悶的響聲過後,這名班長走出了死寂的房間。


    “都解決了。”


    “班長,找到了好東西,還沒用過的擲彈筒。”


    “給我收好,出發,我們還要向前推進兩公裏。”


    “前進!為了領袖!”


    房間徹底平靜下來,除了偶爾的炮火聲再無聲音,隻有鮮血隨之流淌……


    女孩平躺在地,兩眼瞪大,但屍體的手仍然死死握住了軍官的手,她的嘴角定格在在生命逝去的那刻,無聲控訴著這個殘忍的世界。


    史爾特爾站在這個剛剛被攻下的街區,眼神不斷的往附近的街區搖擺,前線師長正在跟她報告相關情況,“r.w.s.r縱隊前進順利,我們已經距離格爾多高地要塞不足14公裏了,接下來就是走完這段路。”


    “很好。”史爾特爾若有所思,她隨後問了一句,“損失怎麽樣?”


    “嗯,在這個街區,損失了27輛坦克,上千名士兵,還在可接受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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