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寧寧的心髒仿佛被直擊心靈的恐怖握住了。


    這時天空還是灰蒙蒙的景象,但是船艙裏的情況不太妙,昨天有一名船員說身體不太舒服,他來找穀寧寧開了一點藥物,當時還看不出什麽,對方隻是臉色差了一些,穀寧寧就給了他一些暈船藥。


    結果今天,當她走入船員宿舍,就被眼前的景象稍稍嚇到了,那名船員不斷嘔出藍綠色的粘液,裝了一滿袋子,快要把自己身體裏的水分都吐到那裏麵似的。而那個帆布袋也快變成了泡透的模樣,同樣散發出折磨了他們幾天的,難聞的臭味。


    “桑葚醫生。”賈林站了起來,揮手打起招唿,叫的是穀寧寧在春乾的代號。


    穀寧寧點頭,簡單說:“情況怎麽樣?”


    賈林露出一個焦慮的表情:“你來看吧,我感覺不是很好。”他說完,把目光投向床上的病人。


    那個船員兩隻眼睛不一般大了,看起來有點像是在做鬼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吐完嘔吐物以後就氣若遊絲的倒在床上,一隻腿耷拉下去,怎麽戳都沒反應。看樣子就像是抽搐繃直了,神經出了什麽詭異的問題。


    “你看吧,你看吧!我都說過繼續開船開下去肯定會有厄運!”另外幾個神神叨叨的水手嘀咕著,他們在幫忙抬水手的過程中就如此互相討論,把這件事稱為兇兆的開端。


    水手的妻子是個薩爾貢人,她小聲啜泣著,眼淚巴巴的盯著水手又腫又大的臉頰,迴過頭說:“醫生...求求你,快來救救他...”


    穀寧寧凝視了一番後,示意其他人把病人扶正,然後她拿出自己的醫療器械,鑷子,碘酒...還有醫療法杖以及采樣管。


    她收集了一些病人的體液,然後把這些收好,一會兒拿迴去化驗,實際上穀寧寧對於這種病也不知從何下手,對方關節腫大,神經失調,渾身抽搐,體液紊亂,嘴裏不停的往外噴湧粘液,意識失調...


    她的努力持續了三個小時,在外物無效後,一個治療性的源石技藝就在吊著水手的命,病人勉強喘息著,顯得精神不振,到了晚上才似乎好了一些,起來喝了一點稀粥,這一度讓他的妻子喜極至泣。


    半夜,穀寧寧又沒太睡好,她的房間裏滿是這種腥味,讓她有些精神不振,於是隻好在房間前放上一個香包,寄希望它能起到驅散氣味的作用,結果這根本沒什麽作用,到了半夜兩點,她被這股氣味嗆得忍不住吐了出來,嘔吐物裝滿了垃圾桶。


    上官堯見她睡不安穩,隻好坐了起來,拍著少女的背,替她撫平額頭前亂糟糟的劉海,關心道:“不舒服嗎?”


    穀寧寧用紙擦了擦嘴角,隨即不安的說道:“上官,我總感覺不太對勁,這艘船好像正在腐爛。”


    “我們為什麽還沒到目的地?南斯特蘭不應該這麽遠才對吧?”


    上官堯也心有疑惑,他們出發已經快一周了,船上的資源正在見底,淡水和食物都是有限的,按理來說一周時間怎麽也能抵達目的地了,現在是怎麽迴事?


    “可能過一段時間就會好起來吧。”上官堯隻好說。


    穀寧寧呆呆的點點頭,她現在覺得有些後悔,如果留在珠雲,或許現在...她突然甩了甩頭,把那些不好的想法丟出腦海,她要跟上官在一起,就不該說這些。


    “算了,我睡不著,上官,幫我把我的書拿來吧。”


    “這一本嗎?綠色封皮?”


    “嗯,謝謝你。”


    到了晚上,賈林又敲響了門,穀寧寧當時在鑽研那本古遠的草藥書,聽到聲音後快步開門。


    賈林站在門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說:“抱歉穀醫生,但是之前的病人的情況惡化了,您快跟我來。”


    穀寧寧皺起眉頭,連忙跟著賈林跑了過去,她在房間裏看到了臉色鐵青的水手。


    他的唿吸不暢,與白天的狀態相比惡化了不少,全身長滿了樣式怪異的皰疹,他低促的說著胡話,渾身發熱。還沒等穀寧寧給他注射鎮定劑,水手就在強大的壓力下停止了唿吸,喉嚨裏的最後一口氣咽了下去,身體僵硬,瞳孔也瞬間擴散開來,一股惡臭彌漫在空氣中。


    他的妻子見狀,再也抑製不住眼眶中的淚滴,跪在一邊放聲大哭,似乎對這個悲劇無法接受。


    “醫生?怎麽會...”


    “對不起...他死了。”穀寧寧歎了口氣,隻好放下了針筒。


    這個水手的死標誌著一個令人無比擔憂的時期,黃鶴樓號上,人人自危的氣氛開始蔓延,如同病毒般擴散到每個人的內心。人們發覺現在這艘船上有一個怪病能致人於死地,而醫生對此居然束手無措,人們對穀寧寧寄托的期望瞬間破滅了,因為死者是一個健康的中年人。


    “他怎麽死的?”穀寧寧想問一下具體情況。


    來報告的水手也不清楚細節,他描述了一個大概的輪廓:“呃,那個家夥的臉幾乎凹陷下去,然後突然就不行了,整個人腫的不像話。我們才去找你的。”


    “哦對...還有魚腥味,你看,到處都是這種味道,馬斯坦死了以後也是這樣...”那兩個水手隻好歎氣。


    穀寧寧感覺十分奇怪,因為他們都說屍體上有魚腥味,就好像在海魚裏麵浸泡了好幾天撈出來的樣子,由於沒能診斷出致病原因和死亡原因,她隻是把這件事整理成筆記和報告。然後上交給了管理員,讓黃鶴樓號認識到這種事情正在發生。


    在總結裏,穀寧寧把這種病稱為“海疫”,有人則用了一個更加學術的名字“海洋潰爛性綜合征”


    再往後的幾天,這種怪病開始擴散了,不斷有人生病,他們的身體不舒服,皮膚開始發硬,就好像變成了鱗片...然後口吐粘液,發熱...神經失調——發展到最後階段,病人的身體會脹大,身體內的組織液充斥著脆弱的人皮內部,仿佛一碰就會炸掉,病人往往是在這種痛苦的局麵中因器官衰竭死去的。


    穀寧寧盡力而為,他在每個病人之間走動,用法術和抗生素緩解這些人的痛苦,不過看起來不是很有效,恐慌開始蔓延,船上莫名其妙出現的粘液和魚塊也無人處理了,於是地板也變得濕漉漉的,分布著令人作嘔的東西。


    然後,羅彩平也意識到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了,三艘運輸船都出現了類似的情況,而且他們似乎進入了一個未知領域,海圖開始失效了。


    黃鶴樓號出發已經一周,他們還是沒能抵達航標位置,而且也沒能看到南斯特蘭大陸,這件事情讓所有人不複之前的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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