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希之翼軍隊發起了全麵攻擊。


    第4航空聯隊在這天一次性出動了155架靈爆轟炸機,向城市扔下了9000枚五百公斤重的航彈,把剩餘的薩卡茲駐紮區也徹底炸成了火海。


    卡魯的空中力量變成了一攤漿糊,到了8月中旬,他在北雷姆必拓可用的戰機還不到200架,要防禦的空域簡直多到離譜,卡茲戴爾第8航空軍到這裏也基本名存實亡了,希之翼空軍征服了北雷姆必拓的天空,和他們過去的一個月毫無區別。


    修洛斯導彈,實相航彈,火箭炮和重炮輪流開轉,他們修建了幾個密集的炮擊陣地,對於攻堅戰輕車熟路,24小時每時每刻城市的天空都有炮彈在飛,又是這樣希之翼軍隊一貫喜歡的戰術——火力優勢轟炸。


    城市在這樣密集的火力打擊中,已經打開了通往各個城區的坦蕩通途,當然也製造了幾倍多的廢墟。


    然後市民們的精神也徹底崩潰了,連帶著城市的秩序,黑色十字架在天空肆意剝奪生命,城防軍的傷員滿街都是,一堆一堆看不到頭,聯絡通訊在18日那天被完全切斷。


    薩卡茲軍隊進入了防禦位置,已經化為廢墟的要塞區被部分修繕成簡易工事,市長努力的向公眾演講宣傳卡茲戴爾將保衛這座城市,同時唿籲市民們到防空洞避難,但是已經沒人信這些鬼話了,因為薩卡茲人壓根就不打算讓他們撤出城市。


    希之翼陸軍於19日正式開始埃德代爾的攻堅戰,大量的步兵跟著裝甲坦克湧入了城市,然後前沿城區已經發生了交火,直升機在外圍的掃蕩讓人心慌。


    埃德代爾,這座城市的上百萬市民和上百萬士兵即將絞殺在一起,這座醬缸能粘稠到什麽樣已經能看出來了。


    海羽立刻找到了四月,在診所裏,他表明已經疏通好了城內的關係,隨時可以把她們送出去,這個聯絡站的人都應該離開,感染國際為他們提供了援手。


    “加伊坦·德根本不打算反抗,他已經認定那個結局更糟糕,菲林格爾會接應我們逃出去。”


    海羽非常希望她們可以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不管是出自他們童年的情誼,還是那彌足珍貴的幾個月生活,艾吉斯家族已經在這點上發揮了最後的光芒。


    四月點頭同意了,但她想知道,自己就算離開,又能去哪。


    海羽歎了口氣,他說第二天晚上會有一輛重型卡車將他們全都帶走,直接跟隨薩卡茲人的車隊前往中薩卡茲,然後他們會在那裏繼續出發前往北原。


    “呃啊...烏薩斯?!”


    蕾妮大驚小怪了一下,然後語氣相當微弱:“烏薩斯...聽說他們對感染者很不好,還會派出緝查隊定期搜捕,把抓到的感染者全都處理掉。”


    “這...我們真的要去那裏?”


    海羽努力解釋了這一點,然後說切爾諾伯格自北境起義以來已經處於半個無政府狀態,感染國際即便遭遇了挫折,北境解放陣線也在努力在各個地區重整,烏薩斯人的帝國已經不像以前能把影響力投射到移動城市外的每個村莊了。


    他們可以找一個安全的位置,然後加入感染國際的根據地。


    ——烏薩斯帝國。


    那片土地上會有什麽呢?


    海羽雖然那麽說,四月的心裏卻生不起任何波瀾,她露出一個無比迷茫的神態,她問道:“那麽之後呢?”


    “之後?”海羽沉默下來,他的臉色有些異樣,也有點擔心。


    “至少...能活下來,而且在北原,有一個我們都可以依靠的組織。”


    “感染國際,他們會收留保護所有無路可逃的感染者,那股力量會凝結成新的避難所。”


    海羽說完,他的眼神裏帶著期盼:“四月,我希望你活下來。”


    “跟我走吧?即便是感染者,我們也能一起跟著他們創造新世界,離開這個汙濁的舊國度。”


    四月的表情沒什麽漣漪,她有點厭倦了,離開雷姆必拓,離開這個家鄉,去到遙遠的北方雪原,那意味著她可能這輩子也無法迴到這裏了...


    她有很多沒完成的事情,她也不想留下這些遺憾,她還想為父母洗脫冤屈,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於未來...他沒那麽高尚,如果能有一個更好的生活,她也絕不想投入到什麽北方的感染者抵抗事業去。


    在烏薩斯她也做不了什麽,反而會更加痛苦,她恐懼背井離鄉到那個遠方,如果可以,她寧願埋在雷姆必拓,死在蔚藍的海岸邊,變成灰燼灑在大風席卷的四月天。


    “不,如果是去烏薩斯...海羽,原諒我真的沒辦法接受。”


    四月苦笑的看著他:“對不起...請你帶著蕾妮和醫生離開吧。”


    海羽愣住了,他想過有可能是這個結果,然後少年沉默了許久,他焦慮的問道:“你留在這裏,有什麽計劃嗎?這裏很快會變成戰場的。”


    “我會盡可能活下來,如果不能,那就死掉算了。”四月歎了口氣,“總之我不打算逃亡下去了,我受夠了。”


    “正如你所說,埃德代爾也不至於會徹底滅亡,我要留在雷姆必拓。”


    盡管蕾妮很害怕,但她也跟著四月走了,她篤定的表示,四月去哪裏她就去哪裏,讓她自己到烏薩斯去也是不可能的!


    於是這兩個小家夥氣的海羽頭疼,他搞不懂這個時候還在搞什麽故鄉情結,姐妹深情,還是什麽其他的扭捏原因。


    四月倒沒那麽多家家酒,她的想法很簡單,經過遙遠的旅途去烏薩斯,還不如死了算了,那真是一條沒有歸途的漫長道路。


    海羽沒辦法,隻能接受這一點,他給了兩人一個建議,那就是巷戰一旦爆發,千萬囤足食物,不要出門!不要出門!不要出門!


    “既然這樣,我也會留下來,直到巷戰結束,你們兩個安全為止。”海羽順便補充道。


    四月一怔,然後她急忙說:“不,你不用的!”


    “這個...你有自己的想法和道路,你不應該被我們影響不是嗎?”四月嘀咕起來。


    海羽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你的命就是我的命,這樣說可以嗎,懂沒懂?”


    四月沒聽明白,兩眼懵懂:“啊?”


    “......沒事,你當我放屁。”海羽咬牙切齒,他苦澀的又灌著涼水,這傻姑娘什麽都意識不到。


    蕾妮梅斯聞言,若有所思的盯著海羽,又看了看四月,突然眼神憐憫起來。


    “另外,蕾貝卡醫生呢?”海羽喝了一口水,迴頭又問道。


    醫生擦洗完手術刀,將其規整的放在一邊,她一直在聽幾個人的對話,顯得十分心不在焉,在緩了幾秒鍾之後,她才抬起頭看向海羽。


    “菲林格爾需要我撤退麽?”她問道,蕾貝卡似乎有點憂傷。


    海羽迴想起那個接頭人跟自己的說的話,他接著道:“是,根據地也要轉移,您最好跟他們離開。”


    “那我拒絕。”蕾貝卡也短促解決了這個問題。


    “我不會離開丈夫留下的診所,然後也不會離開兩個孩子的家,雖然他們再也迴不來了。”


    “我要親眼見證薩卡茲人離開這裏,或者我在這裏死去。”


    海羽聽完,真想給自己一巴掌,現在有三個大麻煩需要照顧了。


    這三個家夥,到底知不知道巷戰意味著什麽,對於平民來說,是怎麽樣的地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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