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蘭特地區,幾架希之翼的卡拉諾直升機飛過遍地焦土的戰場,上麵的機槍手向下掃視了幾眼己方陣地的慘狀,感慨這裏殘破的樣貌。


    第5航空聯隊所屬的航空兵在白天再度起飛,開始追擊落荒而逃的敵軍裝甲師,這是他們的獵殺時刻。


    近東戰場新的一天,從晝間轟炸開始。


    “天啊,你們快看看,下麵有多少輛我們的坦克殘骸...我甚至都數不過來。”直升機上的機槍手忍不住被下方的慘狀所感染。


    “真不敢想象昨天這裏打成什麽樣子,我們是第一次損失這麽多坦克吧?他們還好嗎?”


    駕駛員低頭瞥了幾眼,搖頭唏噓道:“誰知道呢,看樣子陸軍昨天晚上沒打好,希望他們能挺過來。”


    “這場該死的仗還得打下去,讓我們給他們複仇!”


    一百多輛各式坦克的殘骸在他們腳下燃燒著,日光射在裝甲上反射出耀眼的色澤,直升機部隊從它們上空劃過,遠處時不時傳來幾聲沉悶的炮響,金黃色的黎明照耀在荒地上,令這裏的氣氛顯得異常沉寂。


    營地內,時不時有步兵咬牙切齒的叫好,希望空軍能把敵人全部殺光,他們士氣低落,大多數人都在昨夜的血戰中負了傷,或者是失去了朋友和敬愛的長官。


    這裏是裝甲兵的墳塚,是他們最後的榮譽之地,在流血漂櫓的廝殺後,他們終於可以在此地安息,幾個希之翼軍官找來了蠟燭,在這裏點燃,圍起了一個小小的圓圈,來給死者祈福。


    泰利在阿塔蘭特村得到了幾個車組的匯報,昨夜,在卡瓦隆師與羅格利奧師的夾擊下,整個第三裝甲師流幹了血。


    他們拚死與敵軍作戰,在數倍於己的步兵和坦克反攻中幸存下來,但代價也是慘痛的,戴維犧牲在了這次戰鬥中,醫療兵沒能救迴他的命,幾枚致命的彈片殺了他。


    從薩爾貢到近東,這一路上車組隊員都是泰利難以割舍的親人,這給了整個車組極大的打擊。


    正當泰利靠在村莊欄杆上,雙目無神的望著那邊燃燒的蠟燭圈時,傳來一個無比清脆的聲音,喚迴了他的意識。


    “泰利少校,我知道車組現在是艱難時期,但別太難過了,我們接下來還有戰鬥。”


    “相信戴維也不會喜歡看到你們這個樣子的。”


    卡蒂娜有些無奈的走了過來,露出一個勉強的鼓勵微笑,漂亮的黎博利女孩抬了抬自己的戰術頭盔,淡棕色的長發頭發紮成了軍人幹練的短馬尾,露出自己光潔的額頭。


    她明亮的灰色眸子裏滿是擔憂,一對秀眉緊鎖,泰利立刻認出了她,是203坦克營一個尤其出色的營長,昨天帶領她的八輛坦克頂住了來自左翼敵軍的猛攻,解除了201營其他方向上的威脅,否則情況隻會更糟。


    卡蒂娜,21歲,感染者身份,薩爾貢出身的印地斯坦人,在薩爾貢統一戰爭時期效忠於沙蠍王族,新薩爾貢帝國建立後,加入希之翼公司中央本部,擔任坦克車長,銅星戰鬥勳章獲得者,十字軍戰爭紀念勳章獲得者。


    在十字軍戰爭時期,卡蒂娜指揮的坦克營和泰利所屬的坦克營幾乎是並駕齊驅,那個時候他們還是同級身份,他們兩個指揮的坦克營配合緊密,抓住機會猛攻了拉特蘭十字軍的一支銃械軍團,為薩爾貢軍隊贏得了優勢。


    因此卡蒂娜獲得了戰鬥勳章,而泰利也逐漸成為裝甲師的王牌並成為上校,他們因此結下了深厚的戰友情誼,為數不多的和平時期內,他們多次在一起吃飯。


    昨天晚上,霍華德車組撤退後,也是卡蒂娜的203坦克營及時趕到才拯救了被圍攻的201坦克營和半死不活的205坦克營,可以說她是奧爾默和泰利的救命恩人。


    泰利站起來迎了上去,語氣略微有些難堪:“嗯,我隻是有點...責備自己掉以輕心。”


    “如果昨天我能及時意識到自己太過於深入敵軍防線,或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


    卡蒂娜上前握住了他的肩膀,輕聲道:“這不怪你,當時我們都不認為敵軍還有兩支裝甲力量在這邊。”


    “況且,主要是因為敵人的新式坦克,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我們根本不會敗的這麽慘。”她說完,眸光閃爍不已。


    泰利聽完這些話表情未變,顯得有些僵硬疲憊:“但是...昨天那輛銀色坦克...我似乎認出來了那上麵的人。”


    “卡茲戴爾俘虜供出來了,血魔王庭的二號人物,那輛坦克是霍華德駕駛的,他昨天就是衝我來的!”


    卡蒂娜微微愣住,她於是困惑道:“霍華德?你是說那個血魔王庭的繼承人?你們當時不是說已經處決了他?”


    “那是懲戒部的宣傳托詞而已,我們始終沒有抓到他,原來是在這裏。”泰利聳了聳肩膀,苦悶自嘲道,“我真後悔當時沒有仔細一點,如果能找出那個雜種,或許就不會有這種事了。”


    “戴維...杜克...還有昨天無數的士兵,我要為他們的事負責,他們因我而死,出現任何意外都不是搪塞失敗的借口,霍華德的算計更為精密,他主導了昨夜成功的突襲,這毋庸置疑。”


    卡蒂娜沉默了一會兒,一隻腳抬起,跟著泰利一同靠在了村莊的柵欄旁邊,她知道少校現在很痛苦,他現在承受著別人難以想象的壓力。


    她也不由得自責起來,如果昨天晚上她能更快的處理掉敵人的步兵,或許當時的情況也會變得不一樣。


    “我去看看雪雉,看起來她現在的情緒不太好。”泰利歎了口氣,看了看不遠處那個冒著濃煙的小山坡。


    卡蒂娜微微頷首,她猶豫片刻,還是站直身體大聲說:“不管怎麽樣,少校,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相信第三裝甲師的所有人都不後悔站在這裏,也不後悔死在這裏,並沒有人責怪您的決定,我由衷希望您振作起來!”


    泰利聽完這番話沒有迴頭,獨自走向那個山坡。


    當他走上山坡的時候,這裏的風很大,近東的天色總是一個灰蒙蒙的狀態,這裏過於濃鬱的源石環境給人不舒服的感覺,幾隻源石蟲在草地上蠕動著,被軍靴一腳踩扁,綠色的汁水流淌而過,滲入雷姆必拓的黑色土壤中。這裏長滿了不知名的鮮花,人類的戰爭絲毫沒有波及到這裏。


    希之翼的轟炸機不斷從頭上掠過,有時候是幾分鍾一架,有時候是成群結隊的七八架編隊而過,這樣漫長的間斷轟炸會持續整個白天...遠方陷入火海,可怖的轟隆聲更讓人陷入到一片沒有希望的沼澤。


    雪雉抱緊雙腿,靠在山坡上的一塊大石頭上抽泣著,她不敢相信戴維就那麽離開了自己。僅僅是幾個小時前,她還能看到戴維神采奕奕的擦拭著坦克炮,用嘹亮的嗓門訓斥她,就像是自己的親人一般。


    她也從沒想過,戰鬥真的會帶走自己身邊的人,或許是這一路都太過一帆風順,少女仍沒充分意識到戰爭的殘酷。


    當真的陷入到血戰當中,她感到一陣由衷的迷茫,戴維說的話久久迴蕩在腦海中,他讓自己一定要活下去,活到戰爭結束...但是他卻看不到那個時候了。


    或許文職和科研人員才是她更好的去處,兩年的戰鬥生涯一晃如夢,她已經快要忘記,自己加入希之翼的初衷隻是想混一份工資罷了。


    泰利走到雪雉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別難過了,你的傷還沒完全康複,尤其是手臂嚴重燒傷。”


    “如果不注意,可能會患上礦石病的。”


    雪雉抹幹眼淚,死死抓住胸前的那塊藍色貝殼:“車長...戴維他...他是為了救我...”


    “別那麽說,他不光是為了救你,他是盡到了自己的職責。”泰利感傷道。


    “他盡到了自己軍人的職責,而你也應該接受這一點,並由衷的祝福他。”


    “我們要為死者複仇,贏下這場戰爭,這樣才能不辜負他的犧牲。”


    雪雉黯然神傷,扶住了自己受傷的小臂,支吾道:“車長...能讓我冷靜一會兒嗎,我會振作起來的。”


    “我...我們以後年年都來這裏看戴維吧?”她忍不住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


    泰利無言,跟著雪雉注視著阿塔蘭特戰場的硝煙與烈火,這是整個車組最低迷的一天,他們失去了一個如此重要的車組成員。


    泰利也注視著那些士兵,她意識到,自己的心必須冷硬起來,他身上肩負的東西不隻是這條命,也是所有同僚的希冀。


    他是希之翼王牌車長,他必須成為整支軍隊戰鬥精神的代表,絕不能就此淪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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