隸屬於軍政府的步兵正在如同潮水般湧上陣地,附近的情況也越來越不妙了,那些零碎的爆炸聲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機槍陣地的開火也愈發稠密。


    鮮血淋漓的奧馬茲河還在地獄中灼燒,這一小片河岸陣地已經足足交戰了五個小時。


    到處都是死屍和被重炮絞滅的黑色血泥,開戰雙方都泡在這片絕望之地飽受折磨,鐵絲網之下是一片沒有光芒的泥濘。


    弗萊德裏克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輕易露頭了,對方正在瞄準自己,他也不想去賭對方的槍法到底準不準。


    其實在600米的距離上還是比較安全的,一般人很難在這個距離取得命中,但是弗萊德裏克很顯然把其他人想的也過於強大了,不是誰都能有他這樣百發百中的槍法。


    他閉上了眼睛,靠在掩體後,思索著對方可能突進的方位。最終他悄悄擰開了手雷,將觸發器握在手裏,然後屏息凝神,專注自己的聽覺。


    弗萊德裏克的聽覺...很強大,他天生就有這種獵手般的能力,能夠分辨出不同聲音的距離方位,還有他們所代表的意義。


    就連每個細微的聲音都逃不過,這在戰場上已經幫助他很多次了,跟他並肩作戰過的戰友都說他的耳朵好使的要命,在西薩卡茲戰爭的一次戰鬥,就是弗萊德裏克辨別出了敵軍坦克的位置,他們才順利炸毀了那輛萊塔尼亞電漿坦克的。


    迴到現在,對方的指揮官給了一個眼神,一邊用槍瞄著那個位置,一邊示意要求進攻。


    “啊啊...”那個卡茲戴爾士兵暗罵一聲,立刻躡手躡腳沿著坑窪小路摸索上來,他每一步都踏出的極為仔細小心,生怕對麵那個危險的射手衝出來。


    不論如何,二對一,在這個局部戰鬥裏他們仍然具有優勢,隻要對方膽敢露頭...


    然而這名士兵不知道的是,他自認為細微的腳步聲被炮火和機槍所掩蓋,但逃不過對方的耳朵。


    弗萊德裏克注定要讓他們失望了,他是西薩卡茲軍隊最優秀的射手之一,他即是戰場上收割敵人的死神。


    “找到了。”


    他突然睜開了眼睛,嘴角咧起自信的笑容,然後將手雷狠狠磕在地上,向外丟了出去,隨後看準了不遠處的幾米,在延遲了三秒後朝那裏竄刺出去!


    那個正在前進的卡茲戴爾士兵看到一枚手雷從眼前劃過,他的腦海裏滿是震驚,在短短幾秒間,他想到的疑問有很多,比如對方是如何發現他的?又如何能判斷出他的具體位置。


    這顆該死的手雷...真讓人絕望。


    但他再也不可能知道原因了,爆炸讓他的眼前布滿了血紅色,彈片撕裂了他的身體,血肉橫飛,他的視野漸漸沉重,倒地身亡。


    “該死!該死的!”對方的小隊指揮官大罵出聲。


    弗萊德裏克則在爆炸的一刹那趁機跳出了掩體,對方的射手被爆炸掀起的塵土遮蓋了視野,他開了一槍,但沒有擊中。沒有抓住戰友用命換來的寶貴機會。


    頓時,那股涼颼颼的感覺劃過指揮官的後脖頸,他絕望的想要再次拉動槍栓低身隱蔽,雖然在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沒有希望了。


    他剛想從原地隱蔽,就聽到了那聲夢魘般的槍聲,還有對方槍口前的星火。


    砰!


    子彈擊中了他的前額,攪碎了裏麵的一切組織...他的視野頓時陷入黑暗之中,帶著不甘死去了。


    弗萊德裏克眼神漠然,再次拉開槍栓,冒著煙的彈殼掉落在地,滾了幾滾就基本不動了。


    “第六個。”他低低歎了口氣,看著那些跟自己一樣的薩卡茲死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隨後悄悄弓著身子走了迴去。


    轟!轟!


    不遠處,卡茲戴爾新一輪的進攻又開始了,大量敵軍步兵衝了上來。


    一名軍政府士兵極其狂熱,他抱起輕機槍居然直接跳了出來,掃射出大量的子彈:“為了特雷西斯,為了大薩卡茲帝國的榮耀!”


    他的英勇行為直接鼓舞了其他人,那些軍政府士兵發瘋一般的從掩體後殺出,在輕重火力的掩護下一度壓製了機槍碉堡的火力,即便有人被擊倒也絕不迴頭。


    他們知道這裏就快要被攻克了,機槍陣地的火力開始陷入頹勢,盡管大量的希之翼火炮仍然將這裏炸成了篩子,但還是有大量的敵軍步兵從兩翼包抄過來。


    “這些人發什麽瘋?”機槍手瞪大眼睛,握住機槍的手心一陣汗水彌漫,他的視野裏到處都是敵人!


    “啊!”旁邊的供彈手慘叫一聲,被子彈擊中了手臂。


    禍不單行,隨後一發大口徑的炮彈由遠及近,準確砸中了147機槍陣地。


    弗萊德裏克驚訝抬頭,就看見裏麵的兩個戰鬥人員扶著牆哀嚎著,另外三個人在堡壘後半部分被當場炸飛了,連渣滓都沒剩下半點。


    “救救我!救救我!”滿臉是淚水的年輕人慘叫著捂住自己的腹部,上麵滿是彈片帶來的創口,鮮血甚至染紅了他的軍大衣。


    弗萊德裏克沒有停留,他一眼就看出這孩子沒救了,沒撐過一分鍾,那人就倒在地上有氣無力的掙紮著。


    “我們該走了,軍政府的雜種都在外麵盯著我們。”弗萊德裏克上前拉了機槍手一把,嚴肅道。


    “滾!不能放棄陣地!”機槍手似乎有點熱血上頭,他甩開了弗萊德裏克的手,獨自扣動著扳機繼續作戰。


    火舌又打死了兩個人,但眼看著那些步兵要衝上來了,弗萊德裏克咬牙切齒狠狠給了機槍手一拳:“後撤!不然所有人都得死!”


    “你這蠢豬迴頭看看你的戰友怎麽樣!我們隻剩下四個人了!要怎麽靠著一挺機槍擋住那幫操蛋的瘋狗?”


    機槍手似乎有點惘然,他咽了咽口水,迴頭看向弗萊德裏克和幾個受了傷的士兵,他們一個個的目光都有些恐懼,然後他又動了起來,咬牙將炸藥搬到了機槍前,將其點燃:“你們先走。”


    “走!”弗萊德裏克沒工夫管這個愣頭青,他一馬當先衝出了碉堡,隨後幾個人跟上了他。


    轟!背後的陣地在幾十秒後在爆炸中消失了,147號機槍完成了它的使命,弗萊德裏克看到了那個機槍手,他蹣跚滿步朝著後方跑來,手裏什麽都沒拿。


    “你們先走。”弗萊德裏克有些不忍丟下他,快速囑咐那幾個士兵,隨後自己拿起步槍,瞄準了那些追上來的敵人:“往這邊跑!我掩護你!”


    砰!他瞄準了左側,率先衝上來的敵軍士兵被一槍擊中,後續還想登上來的軍政府士兵被這一槍嚇到,連忙趴在地上。


    在右側,幾個卡茲戴爾士兵瘋狂射擊,幾發子彈幾乎是擦著他的手臂飛過,四麵八方都是敵人,弗萊德裏克驚出一身冷汗,連忙滾到掩體後喘息著。


    那個機槍手很不幸的中了一槍,肩膀血流如注,整個人都顫抖著:“咳咳!弗萊德裏克...現在怎麽辦?”


    “你叫什麽,忍著點。”弗萊德裏克無奈的探頭看了一眼情況,用抹布幫機槍手把傷口包紮起來,“卡茲戴爾人太多了,哼...”


    這支軍政府步兵小隊已經殺瘋了,一點都不想停留,他們還在前進,發誓要把這個陣地的人全都留下!


    機槍手失落的搖了搖頭,他也大概明白現在是什麽狀況:“席茲爾·雷斯,很高興我們兩個還在一起。”


    “很好,席茲爾,希望我們能活下來。”弗萊德裏克知道,他大概沒辦法同時解決這麽多人,現在已經是絕境了,正當他想著怎麽才能力爭活下來,巨大的爆炸聲讓他猛地打了個機靈。


    “哈哈哈哈!bang!”


    兩枚冒著紅光的炸彈被拋射裝置甩了很遠,爆炸瞬間將對方的三名步兵炸的人仰馬翻,剩下的人被爆炸所阻,弗萊德裏克抓住機會,探出頭就是一槍,然後迅速縮迴掩體內。


    “剛才是什麽鬼動靜?”席茲爾有點沒搞清楚狀況。


    “好像是自己人。”弗萊德裏克眯了眯眼,他看到那支友軍小隊從後方殺了過來,在衝鋒槍的掃射下幹掉了附近的卡茲戴爾士兵,那一刻席茲爾和弗萊德裏克都承認,他們確實感受到了幸福的滋味。


    w一手捏著遙控器,另一手拎著擲彈筒,從掩體內走出來,狡黠的麵龐上滿是戲謔,她盯著這兩個人:“第4步兵團,w及其雇傭兵小隊。”


    “你們倆趕緊給我爬出來,難道還等著我去撈你們嗎?”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趕緊跟上了w小隊的腳步,留下了後方炮火彌漫的陣地,卡茲戴爾旗幟正在向前推進。


    ......


    戰鬥一直截止到17日黎明,奧馬茲河岸的戰鬥基本結束了,這裏留下了至少具屍體和超過一百五十輛坦克殘骸,昨夜的血戰讓河麵都染成了鮮紅色。


    無數的戰機不分晝夜的轟炸讓軍政府損失慘重,但希之翼也付出了31架戰機的代價,同時西薩卡茲師損失摻重,並且丟失了最重要的奧馬茲河岸陣地。


    在河岸南方,西薩卡茲“埃瑪隆”師向後撤退了37公裏,不得不重新集結以穩固防線,他們向新奧蒙堡匯報了最新的損失。


    在河岸北邊,西薩卡茲三個師的反擊也未能奏效,卡茲戴爾軍隊成功建立了橋頭堡,摧毀了這裏的火炮陣地,開始向前繼續推進。


    總的來說,軍政府依靠絕對的軍力優勢強行渡河,曼弗雷德希望繼續加強攻勢,因此投入了大量火炮到對岸陣地,但西薩卡茲的防線仍然存在,這一階段的戰役隻是剛剛開始而已。


    寒夜消逝,天色已亮,主場來到了這邊,隨著希之翼空軍的晝間轟炸正在展開,西薩卡茲人即將在第二防線發起一輪反攻。


    同一時間,17日黎明,北雷姆必拓戰役打響,23個希之翼師對戰45個卡茲戴爾師,埃德代爾前線爆發了大規模的裝甲戰,總計有18艘陸行艦和上千架戰機參戰。


    整條戰線都在劇烈撕扯。


    近東仍將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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