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洛梅娜一瘸一拐的走下了台階,整個宮殿裏的仆人都消失不見了,他們從來都不曾為自己這個女皇服務,她都已經習慣了這些不公平的對待。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不論情況如何糟糕,菲洛梅娜都在等待著那個結果。要麽塵世之音將她徹底碾作汙泥,要麽她定要衝破那命運的枷鎖,把巫王惡毒的咒術徹底殲滅在靈魂深處。


    她跨出大門,努力張開翕動的嘴唇,大口唿吸著萊塔尼亞的空氣。


    多麽美麗的國家啊...菲洛梅娜心悸的瞧著門前坐落的冬靈紀念碑,這些她期盼已久的事業尚未完成,她還有許多事情來不及做。


    她張開嘴,努力想要發出聲音,但斷裂的聲帶注定無法振動,無論如何用力,停留在喉嚨中的也隻是無聲的滾動,連最微不足道的聲音都難以發出。


    每天清晨,菲洛梅娜都要這樣做,她沒有多少失落,暗自握了握拳頭,拖拽著殘破的身體走迴了雙子高塔。


    敬愛的冬靈女皇,冬靈族群的紐帶,在萊塔尼亞這個紛亂的國度,這具行將就木的軀殼還有多長時間給她揮霍呢?淚腺近乎哭到幹涸,她已經沒那麽多淚水可以宣泄了。


    她多想...再發一次聲。


    一次就好...


    ......


    佩蒂大街334號,威廉大學,萊塔尼亞國立源石研究院。


    要說起威廉大學,人們的普遍印象都是泰拉高等學府,中陸無數哲學家和科學家的誕生地,這座曆史悠久的老牌大學已經為泰拉人類貢獻了無數科學裏程碑上的偉人。


    當然了,這裏也是萊塔尼亞尖端研究所的位置,教育關乎一個國家的未來,而威廉大學正是令無數人魂牽夢繞的地方。


    一輛吉普車迎著高升的黎明在板油路上快速行駛,車牌號碼頗為特殊,使用了軍方的特別編號,在車外麵,維羅納城區升起的城防主炮清晰可見。


    戰爭的影子徘徊在帝國上空,一對埃拉菲亞人正在激烈的討論,而副駕駛帶著眼鏡的艾博教授麵無表情,淡淡瞧了幾眼附近城防軍建立的軍事設施。


    “首都已經很久沒有啟動過城防炮了,您覺得呢?”


    司機冷哼幾聲,在湛藍色的天空下,每個人都有理由為戰爭而死,可不管你是不是戰鬥人員。


    “教授,這不是什麽好事。”司機抽了一根煙,鬱鬱不樂,定定看著窗外的蒙蒙細雨。


    “我也這樣想...”艾博尷尬的摸了摸鼻子,30多歲的源石學教授,在萊塔尼亞並不算多見,他經驗豐富,富有研究熱情,唯獨在戰爭方麵一竅不通。


    下車後,另外一位教授找上了他,跟他闡明了這次的任務,萊皇已經在研究所裏麵等著他們了。


    艾博認出了他:“安羅?你怎麽也過來了?”


    “天啊...這次是什麽要緊事?”


    安羅愣了愣,他是威廉大學材料物理的教授,這次帶著幾個不太自信的研究生,顯得有些遲疑。


    “你知道,女皇陛下好像很急切,這次絕對有特別的事情。”安羅小聲知會道,兩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出了凝重。


    萊塔尼亞最頂尖的源石研究團隊,材料物理團隊,以及武器設計師全都集中在了這裏,這個小屋子內。


    幾分鍾後,他們站在了研究室,萊皇交給了他們一樣東西——那隻是一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灰紫色鐵皮,跟其他鐵片看起來沒什麽兩樣,至少在觸摸到它的時候,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困惑。


    室內響起了嚴重的噓聲,這東西看起來都不足10mm厚,連做成飯碗都嫌用料不足的一塊鐵皮有什麽值得大費周章研究的?


    “哈?哈哈哈哈!”


    “就這?就這啊?新型材料?”


    三年級物理係研究生因格·索倫率先笑了出來,不由得向他的材料學導師調侃:“或許萊皇隻是想試探一下,我們到底會不會用虛假的數據糊弄她。”


    房間內響起了不帶惡意的輕笑聲,大家的氣氛很融洽,就連艾博也放鬆下來了,這次任務或許真的是萊皇的一次惡作劇也說不定。


    “誰知道呢?”盡管不太理解,安羅還是聳了聳肩,將那塊“鐵皮”互相傳遞,讓所有人觀看一遍後,交給源石材料係的教授,直接放上了實驗桌。


    然而,半個小時後,所有人都笑不出來了。


    率先發現異常的是源石係的幾個人,博士生導師瑪格麗特教授壓抑的聲音不掩恐懼,她顫抖的走了過來,壓低聲音朝著幾個學生說了些什麽,隨後臉色更加差勁。


    艾博有點奇怪,他看到瑪格麗特隨後走向臉色同樣不怎麽好的安羅,隨後兩人開始簡單的交流。


    由於研究器材大多使用源石技藝和常規器械結合的手法,所以物理係的絕大多數人都顯得有些多餘,艾博放下了顯微鏡,心裏想著剛才看到的微觀情況,走過去才聽到他們的對話。


    “這東西的性質有問題,相當可怕。”源石應用係教授,德高望重的權威,瑪格麗特如此說道。


    “它好像有某種特性,可以感應到法術,然後以一種未知的法術頻率將其反作用化...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但是反作用這個詞是最準確的。”


    “什麽意思?”安羅目瞪口呆,他不可置信的瞧著結結巴巴的瑪格麗特。


    這輩子的研究也沒有今天能讓她震撼到這個樣子,還有反作用是什麽說法?


    瑪格麗特結巴的更厲害了,她有口吃的毛病,這下更有點說不出話,垂頭頓足。


    “這樣說吧——!”


    “我剛才用火焰源石技藝試探著加熱了這塊金屬板,然後這些火焰非但沒能將其加熱到預定溫度,反而是我的手險些被燙傷,我的法術被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反饋」迴來了。”


    “這樣你們能理解了嗎?”


    艾博皺了皺眉,僅僅是對源石技藝有抵抗能力麽?


    那似乎也不至於如此驚訝——源導裝置也同樣可以在某種情況下借助源石的力量反製法術,偏導護盾就是最廣泛的應用。


    “不不不,問題是我的火焰被加強了,至少加強了數十倍,我能感受到我的小火險些成為奔騰的烈火,如果我剛才用的力度再大一點,這裏很可能已經起火了!”瑪格麗特大聲的喊了起來。


    這下安羅坐不住了,因為他剛才也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比如他的切割刀在這塊鋼板上被崩斷了,沒能完成樣本采集,他以為是切割刀的質量問題沒太當一迴事,讓學生去隔壁拿一個新的,現在看來不太對勁。


    “快,再來試試。”安羅皺起眉頭,示意幾個研究生用切割刀采集樣本。


    啪!鋒利的刀刃用力割在裝甲板上,遺憾的斷成幾片,鐵皮上連個劃痕都沒留下,上麵的圖案依舊閃閃發光。


    “什麽鬼東西。”安羅大為咂舌,要知道這個金屬切割刃可是由最堅硬的d32鋼打造的,而且還有一層防護膜,現在居然說斷就斷。


    “這...”艾博滿臉冷汗,他一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裏,試探性的掂量起這塊鋼鐵。


    “這東西的密度是不是不太對勁...?”


    艾博剛才在傳遞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鐵皮足足有兩個成年人的巴掌那麽寬,但拿在手裏就好像是一根羊毛,完全感覺不到這東西的重量。


    剛開始艾博沒太多想,以為是自己的感知錯誤或者是這確實是某種輕金屬,但這個重量加上這個堅韌程度,怎麽看都不太對勁。


    經過測量,這塊鐵皮的重量幾乎為零,所有人震驚了,說是測量,但天秤的示數根本就沒有變化,就好像沒有質量,換了幾種方法也如出一轍。


    “真是見鬼了,這麽輕的物體...就好像是空氣,但摸起來確實像是某種金屬...”


    艾博縝密的將其記錄下來,又稍加計算了一下它的體積,最後得出這東西的密度幾乎無限接近於零,但是還能排開相當重量的液體,這出現了根本上的物理矛盾——有質量,又沒有質量。


    理論上隻有無限真空才能擁有無限趨近於零的密度...而且也不可能保持類金屬的凝聚態,這已經跟目前的學說完全脫鉤了。


    艾博頭疼不已,看著實驗數據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還是說出現了未知的錯誤。


    “赫爾,你來看看。”艾博煩躁不已的抓了抓腦袋。


    幾個研究生也愁眉苦臉:“導師...好像數據沒錯。”


    瑪格麗特渾身生出寒戰,她搓了搓胳膊:“神主啊...這到底是什麽。”


    經過更多的實驗,研究員們不再樂觀了,因為他們發現幾乎所有違背目前已知物理法則的事情,都能在這塊神秘莫測的鐵片上發生。


    「萊塔尼亞第三科學組,對零素金屬研究後總結的性質如下。」


    ——禁止使用任何源石技藝進行實驗,法術以及源石技藝會在加強約30倍強度後,直接“反饋”給使用者,更高強度的法術未能測試(擔心毀壞實驗場地)


    ——其金屬板本身“有體積,但無質量無密度”,在一定程度上遵從浮力定律,會排開區域內所有的液體。物理學家們據此計算出了一個質量無限大的“第二質量”,和密度無窮大的第二密度,其被認為存在某種違反物理法則的質量現象(似乎在同一時空存在兩種狀態)


    ——擁有未知等級的可怕抗擊強度,約為目前已知d32鋼的數千萬億倍強度,足以承受超過攝氏度的高溫和極端低溫,強酸堿腐蝕無效,活性源石侵蝕無效,韌性極高,不可彎折。


    ——光線在其周圍極短的距離發生了吸收和再轉化現象,光線無法在其表麵逃逸,理論上光學顯微鏡無法觀察到這塊金屬的微觀結構,我們看到的隻不過是它本身製造的“扭曲視界”,永遠也不可能看到它的真實模樣。


    ——其他諸多性質尚未發掘完畢...總而言之,我們無法理解任何此種金屬運作的遠原理,如果這種東西確實大量存在,意味著我們迄今為止物理學說以及源石學說的完全崩塌。


    ——向萊塔尼亞致敬。


    「威廉大學物理係教授,艾博·費斯肯,1095年於最高機密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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