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初,北境冰原流光千裏,早晨七點仍舊是一片暗沉的暮色。阿麗娜始終駐足在營地最前沿,她護送著村莊的一批情報者離開村莊。


    幾名整合運動隊員跟在她後方,當緝查隊的身影出現在遠方時,阿麗娜略有吃驚,然後立刻被簇擁著縮迴了村莊深處,在這個非常時期碰上緝查隊可以說是倒黴透頂。


    “該死,怎麽這裏也有?”一名遊擊隊員忍不住抱怨。


    另一位隊員冷笑幾聲:“奎爾利亞從不缺爪牙。”


    “保護好阿麗娜。”


    附近的老農急紅了眼,不停催促:“哎呀!快點進去!別在這裏耗著了!”


    “我去給你們拖延時間。”


    兩名隊員麵麵相覷,立刻縮迴了草垛堆,他們不想連累這個村莊,尤其是這些善良的村民。


    烏薩斯軍官站在了村莊外,麵色陰鬱,他們是所謂切爾諾伯格城防軍「布蘭旅」的一支分隊,他隻揮了揮手,緝查隊的狗腿子就走上前,逮住笑臉迎上來的村民,冷漠道:“最近有一批遊擊隊的蹤跡指向這裏。”


    “讓所有人都出來,我們要對這裏進行例行搜查。”


    村民麵色一怔,隨後稍稍鬆了口氣,搜吧搜吧,他們早就挖好了地道,想必遊擊隊早已經離開了。


    “請,大人們。”


    村民避讓不及,被幾個緝查隊推開,他很確信聽到那個軍官不耐煩的小聲罵了一句:“哼...下賤就是下賤。”


    隊員一擁而入,在各個可疑的死角進行查看。


    村民小聲嘀咕了幾句,看著緝查隊的行動,這幾分鍾漫長而無邊際,直到裏麵傳來一聲沉悶的吆喝:“這裏看起來沒什麽問題。”


    “我們走。”


    在此之前,布蘭旅軍官神情自若的走到村民麵前,戴著皮手套交給了他一張字條,言之鑿鑿:“看到遊擊隊的行蹤,到城裏找到任何一名士兵,把字條和消息交給他。”


    “公爵大人會給你發兩條赤金。”


    村民大為惶恐:“是...是...”


    直到緝查隊徹底離開視野,他將那枚字條扔在地上,厭惡的瞥了幾眼,好像碰上了什麽髒東西。


    “那幫感染者娃子呢?”


    “都跑啦!”


    村民舒了口氣,釋然的扛起農鋤,迴屋去了。


    ......


    ......


    烏薩斯帝國,聖駿堡。


    奎爾利亞公爵滿腹惱火,最近切城和郊外的治安極速惡化到了不可忍受的地步,感染者簡直都快要騎到他的腦袋上撒野了,這些下等人還意識不到自己的地位。


    為了這個,他不得不來首都述職,不過皇帝最近的態度好像不是很對勁。


    作為一個老牌貴族,奎爾利亞執掌的切爾諾伯格淪為了徹底的保守領地,壓在感染者頭上的奴隸製成為了領地得以繼續運行的支柱。


    公爵左顧右盼,發現隻有紮哈林一個人。


    “皇帝陛下的意思是?”他說道。


    紮哈林口吻冷淡:“感染者現在已經是一個大問題了。”


    “皇帝不想讓這個問題變得更嚴重,如果那些遊擊隊從切爾諾伯格擴散出來,情況會非常糟糕,我們在東波利亞和西爾萊斯克都沒什麽駐軍。”


    烏薩斯在過去的幾個月裏相繼開啟了廢除農奴製的經濟改革,通過溫和的贖買土地等措施,逐步為大規模生產解放更多勞動力,但這要依靠來自維多利亞的資金。


    費奧爾多改革的資金來自於威塞克斯王國,可莉莎與皇帝簽署了一個互助協約,鑒於目前陷入軍備競賽的中陸無暇他顧。這份協約也規定了烏薩斯的義務。


    一但爆發戰爭,他們需要在北邊攻擊萊塔尼亞,皇帝對此欣然接受,這直接讓萊塔尼亞和烏薩斯的關係惡化到了無以為繼的地步。紮哈林對此非常不滿,他不想將希望寄托於維多利亞人身上,畢竟兩國關係總的來說也算不上好。


    在維多利亞帝國看起來搖搖欲墜,即將崩潰的現在與威塞克斯和倫蒂尼姆接觸,實在不是什麽明智的決定。


    想到這些,紮哈林深知皇帝的改革會損害這些舊貴族還有奴隸販子的利益,所以自然也沒抱什麽太大希望:“你的任務是保證切城的安穩,直到內衛抵達。”


    “我們會和感染者展開磋商,領地內的奴隸製會被廢除。”


    奎爾利亞難以接受,切爾諾伯格的第一集團軍全部聽命於他,他為什麽要與那些下賤的人談判?


    他不滿的搖了搖頭,不甘的解釋起來:“宰相大人,難道你不認為多修兩個集中營是更好的解決方式嗎?”


    “我不明白皇帝陛下是什麽想法...但是這樣對那些感染者妥協肯定會——”


    紮哈林相當惱火,他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些老牌貴族的頂撞:“好了,這件事不需要商量,你可以迴去了。”


    “切城如有必要可以做出讓步,在談判專員抵達前務必不要與感染者發生衝突,皇帝不想擴大事態。”


    奎爾利亞深吸幾口氣,他算是明白了,皇帝是個膽小如鼠的懦夫。


    “好的,我明白。”


    “那很好。”紮哈林沒給他什麽好臉色,離開之前,又意味深長的叮囑道,“你要認清,烏薩斯到底是誰的國度。”


    奎爾利亞沉默的站起身,這大概是他最後一次來聖駿堡了,這裏的軟弱無能讓他倍感失望,如果是先帝...他還挺願意把兩者比較來襯托皇帝的可笑。


    迴到公寓後,他便匆匆起草了緊急方案,然後用通訊器給遠在切爾諾伯格的集團軍發去了一條秘密消息。


    立刻戒嚴城市,啟動城防炮,驅逐所有來自聖駿堡的使團和外國人。


    ......


    ......


    切爾諾伯格“寒雪”集中營,中央控製室,下午四點。


    “出現問題了!”工程師的臉色頹廢不堪,他哭著吐著血,在這裏隻是一份工作,為什麽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在他身後,整個走廊已經變成了火焰地獄,可怕的感染者暴徒襲擊了他。


    “怎麽迴事?”幾個控製員也臉色煞白,他們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外麵嘈雜的聲音隨之灌入房間。


    塔露拉砍翻了大門,大步踏進了這裏,無言揮起長劍,目睹幾人在她手中化為齏粉。


    霜星緊跟其後掠進房間內,她抬頭,神情專注的看了看四周的陳設,猶豫道:“你決定了?但是這違背了我們的...”


    “解放陣線絕不能談判,那些惡獸不會屈服的。”塔露拉堅定不移道,一劍砍斷了把手。


    “今天,烈焰席卷,切爾諾伯格將成為感染者的第一片淨土,事實會證明整合運動做的是對的。”


    “葉蓮娜,同胞們會重新站起來,跟著我一起創造出感染者的理想國。”


    控製室被摧毀,牢門被解鎖了,懈怠的集中營看守沒有注意到,那黑暗中,包含折磨的身影投射出一道道充斥憤怒的視線。


    1095年5月,切爾諾伯格發生感染者暴動,隨著郊外各大集中營遭遇解放陣線突襲,城內也被整合運動滲透。


    幾個小時後,烏薩斯第一集團軍開始鎮壓,切城戰爭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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