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起,西薩卡茲出現了大量異常,各種令人擔憂的事情頻頻發生,近東的希之翼軍隊陷入了無指揮狀態。


    在新奧蒙堡,維森機場的希之翼空軍頻繁起飛,人們注意到靈爆戰機在低空加速劃過的軌跡餘煙。上百架湛藍色餘燼在天際鋪成了壯觀的綢緞,他們在整個西薩卡茲似乎在執行什麽任務。


    在新沃克爾,r.w.s.r全體出動了,黑色軍車開出固基城市,在原野上成群結隊肆意馳騁,特務部門的集結地尚不明確,但沒有向任何一輛軍車朝薩卡茲聚居點前進。


    在波茨亞,伊巴特號拋錨起航,希之翼艦隊在近東遊戈,海軍士兵在四處徘徊,他們陰沉著臉,拒絕向任何人透露此行的目標。


    在勃蘭登堡,陸軍擅離職守,計劃部開始有原則的將步兵師調迴。駐紮在溫迪戈利亞待命的懲戒部軍隊也開始分割成一個個以連排為單位的小部隊,二號坦克的引擎轟鳴久久迴蕩在近東的公路上。


    特蕾西婭心下疑竇叢生,阿米婭擔心的看著她,新奧蒙堡方麵發送了許多信息,但沒有一條是對希之翼的異常提出疑問的。


    她們或許心裏都很清楚,如果希之翼要動手,誰都活不過今天,來自了望塔號的指令並沒有關注的必要了。


    她今天早上先去見了奎納師的長官,明確了新奧蒙堡還在薩卡茲人手裏,希之翼的軍隊活動似乎都是在新奧蒙堡地區,他們在尋找什麽。


    雖然不清楚希之翼發生了什麽事情,但隻要他們沒有發起攻擊,就是好事。


    ......


    ......


    “根據新經濟政策,希之翼的特權將被收迴,多餘的場地也會被政府分配,另外穆盧步槍的專利也將被公開。”


    “從今以後,恰魯重工不具備任何專營權,將作為一個普通企業在市場繼續存在下去。”


    特蕾西婭簡單的叫來了曼傑艾迪,對他如此說道,這個老奸巨猾的家夥肯定跟中央本部說了什麽,但具體內容已經不重要了。


    曼傑艾迪相當憤怒,他的臉色鐵青以至於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肺腔劇烈喘息著,他沉默的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我為薩卡茲人出過力,我為領袖流過血!你無權做這種決定!”


    “我們從始至終都在按照規矩辦事!”


    “我當然有,你要知道人民的心願。”特蕾西婭平淡開口,她把反壟斷法案的副本擺在旁邊,還有那份工業補貼政策。


    “您可以重新開始,在西薩卡茲,每個人都有均等的機會,我相信您仍然會成功的,無論重來多少次。”


    幾分鍾的對峙後,曼傑艾迪突然衰弱了下去,他苦笑幾聲,說不清是什麽感受。


    已經早上了,如果希之翼軍隊沒有站在杜勒伊斯內,那麽就說明他的計劃並不成功,至少中央本部不會行動。


    “好吧,那至少保留...”他還想在這種時候挽迴些什麽。


    “任何討價還價的行為都沒有意義,曼傑艾迪先生。”特蕾西婭不耐煩的打斷了他。


    最後,曼傑艾迪沉默的在屋子裏簽署了協議內容,恰魯重工將被肢解為數個企業,恰魯重工的未來被交給了西薩卡茲,他悵然若失的站起身。


    幾十年人生如一夢,希之翼給了他一夜暴富的機會。而今又全部灰飛煙滅。到頭來,他又迴到了原點,截然一身,唯餘滿身病痛。


    “謝謝您。”特蕾西婭微微頷首。


    “再見,殿下,願您武運昌隆。”曼傑艾迪揮手致意,獨自拿起協議,悄然退出了大門。


    特蕾西婭望著那份協議,深深鬆了一口氣。


    希之翼重工已經不複存在了。


    ......


    ......


    “這不可能!我絕不會接受這個內容!”


    阿莫拉大吼大叫,在辦公桌上恨不得立刻扇死凱爾希,對方提出的條件居然比第一次整整少了一倍多。收購價僅僅為300億薩元,這簡直是對雨林製藥和她本人的一次侮辱。


    凱爾希瞧了他幾眼,這出好戲目前為止尚屬好笑,希之翼打響的價格戰已經陷入崩潰邊緣。


    到處都是萊茵生命提供的補充貨,羅德島也能用技術將其本地化,他們的商品與希之翼所差無幾,還要更加便宜,客戶有什麽理由不選擇羅德島呢?


    反壟斷法已經把雨林製藥逼入了死胡同,現在無需選擇就可以做決定了。


    “我要提醒你,今天是300億,明天這個價格會直線下跌。幾天後你們會因為違反場地規定再向西薩卡茲繳納一大筆賠償金。”


    “或者我們也可以繼續耗著,然後你用垃圾價出手你的公司。”凱爾希緩了緩,調侃起來。


    阿莫拉尖銳的叫了一聲,然後就被旁邊的羅德島幹員按住了,就算暴起打人,估計被打腫臉的也會是他...


    “我們...成交!”阿莫拉咬了咬牙,垂頭上氣的在合同上簽了名,雖然他輸得一敗塗地,但至少他還能在醫療部謀求個一官半職。


    阿卡胡拉人在希之翼從不缺位置,畢竟嘉維爾可是醫療部部長,領袖可是我們的大酋長!鱷魚頭們往往在這一點上相當驕傲。


    “那麽很高興看到都結束了。”


    凱爾希拿起協議端詳幾眼,低促開口,她站起身,隨後幹脆利落的走出了雨林製藥的辦公大樓。這是羅德島來之不易的勝利。


    繆爾賽思在門外等著她,不禁莞爾:“哎呀哎呀,是不是太粗暴了,希之翼小朋友現在相當的心碎啊...”


    凱爾希微微頓了頓,她偏頭上下打量了繆爾賽思幾眼。


    “幸災樂禍不是什麽美德,我要提醒你,萊茵生命遲早也會有這麽一天的。”


    繆爾賽思輕笑,她可不認為就僅僅消滅希之翼的某幾個公司就能打垮這個源導巨頭,萊茵生命自然也不會有這樣一天。


    她感慨的看了幾眼雨林製藥輝煌的大樓,這裏以後大概會變成羅德島製藥的本部吧?


    ......


    ......


    靴子撞擊光滑地板的刺耳的哢噠聲打破了走廊裏可怕的寂靜。士兵們昂首闊步,意誌堅定,他們的大衣在身後飄揚。他們推開走廊盡頭的門,大步走上深紅色的樓梯,繞過出現的屍體。


    貝蒂福嚇的臉色蒼白,倒在地上捂臉痛哭,仆人們也不知所措的跪倒在地,被士兵全部控製。


    “薩卡茲萬歲!”


    士兵們整齊劃一的朝博士敬禮,薩卡茲人站在了他的臥室。


    溫蒂今天換上了一身漆黑洋裙,襯托出窈窕的身段,與博士照例的厚重兜帽服其實有些不搭。


    穆斯塔法眼神蜷縮,拿起拐杖艱難的從床上坐起,目睹兩人闖入房間,他不知道該如何接受既定的命運。


    這已經無關商界人士的能力,這是一次赤條條的作弊。


    如果他們用這種辦法強迫自己就範,那他還能有何種抵抗的餘力?


    溫蒂和博士互相對視一眼,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了。


    博士率先開口:“黑環電子將在市場上被巴別塔電器取代,我們是想跟您就協議的具體內容...”


    穆斯塔法蒼白的笑了笑:“什麽協議?”


    “收購協議。”博士盯著他的臉,不耐煩的提醒道,“政府已經通知過您很多遍了。”


    “哦...對...沒錯...”


    “協議...我還要寫協議...”


    短暫的囈語後,穆斯塔法顫抖著從口袋裏拿出了鋼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在那張白紙上寫下名字的,也同樣不知道自己安排的看守是怎樣被打倒的。


    手指怎樣彎曲的來著?打彎...用力...這他媽該死的手指為什麽不聽使喚!筋骨是已經斷裂開來了還是咋的?


    世界嗖嗖嗖嗖,就像過往的利箭,飛梭而逝的光陰繃斷了他的最後一根弦,穆斯塔法兩眼木然的向上一翻,隨著哢哢兩聲脆響,他用全部的生命力寫完了這張對他而言可怕的白紙,或者說...上麵隻有淩亂潦草的塗鴉。


    溫蒂驚訝急促的聲音在耳邊徘徊,已經不重要了,他安靜的結束了自己八十歲的斐迪亞人生,這可悲的不詳晚年。


    “穆斯塔法先生?快叫醫療人員!”


    博士可惜的看著手裏這份塗鴉,懊惱的嘀咕了幾句,背過手去走出了大門。


    不論如何,希之翼電子大廈轟然倒塌。


    ......


    ......


    克裏斯安站在了杜勒伊斯宮的麵前,他咬了咬牙,雙眼血紅,要是早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今天何至於此?


    坦克呢?飛機呢?中央本部的髒彈呢?全都往新奧蒙堡扔嘎?誰不聽就把誰吊死噶!到處都是路燈,上麵掛滿薩卡茲!還有政府裏的幾個肮髒臭蟲,全部都踩扁!


    希之翼給了他們自由,給了他們現在,而這些不知廉恥的家夥卻向他們索要更多自由!現在,這些所謂的自由派,正在領袖土地上為所欲為,毀掉希之翼所創造的一切…


    克裏斯安喘息著,還有機會...絕對還有機會...就算政府裏都是叛徒,中央本部將希之翼的榮光棄於不顧,他也還有機會。


    隻要幹掉這個人,中央本部就會迴心轉意的...肯定會!


    他拿著刀,一路跌跌撞撞的挪步到了宮殿門口,看到一個人迎麵走了過來,克裏斯安興奮極了,衝上去試圖拔刀便刺。


    但他的動作還是太慢了,他那臃腫的身軀看起來就像是揉爛的橡皮泥,在幾秒鍾的尖叫和驚悚的槍響過後,原地隻剩下若有若無的抽泣聲了...


    特蕾西婭在三樓的窗邊靜靜目睹了波茨亞巨頭的逝去,西薩卡茲的最終勝利並不屬於她,屬於每個為了這條開放道路而努力的人民。


    希之翼轟然倒塌,在世界之翼留下的屍首上,無數新生命破繭而出,在這個過程中,舊世界的種種陋習將會被剔除一空,新近東正是基於此建設起來的。


    “當風波結束,李澄領袖歸來,您認為他會接受現狀嗎?”克裏斯托弗似笑非笑,他迫切想知道答案。


    特蕾西婭閉了閉眼:“你絲毫不關心自己的弟弟嗎?”


    “我知道您不會殺他的。”克裏斯托弗眼神變了變。


    “但領袖可能會惱羞成怒,進而摧毀這些您費盡苦心的成果,他個人的威望在希之翼內無出其右,隻要他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會立刻追隨他。”


    特蕾西婭若有所思,她搖了搖頭,然後給了克裏斯托弗一個令他意外的答案。


    “或許,他內心正在期盼這樣的世界,隻不過缺少這樣做的理由。”


    特蕾西婭歎了口氣,她穩步走出了大門,希之翼軍隊的威脅也將會被解除,她不擔心來自李澄的態度。


    不自由,則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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