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輝煌,雙子陛下的榮光永遠照徹著萊塔尼亞。


    勃蘭登堡領內充滿了擔憂的氣氛,戰爭動員已經開始,政府的宣傳員一大清早就在街道內宣揚起薩卡茲人的傲慢無禮,以及他們違反條約的無恥行徑。


    人們對最近街道上開過的士兵和戰車表露出了恐懼,南方戰爭對於普通人來說是一個糟透了的消息,這意味著生活將會變得極為艱難。


    誰都知道,萊塔尼亞帝國在戰爭時期的稅率會上升的很快,高昂的戰爭稅會榨幹每個人的錢包,你的兜裏很快什麽都不會剩下,不過每個人都會秉持著愛國的信念,將辛辛苦苦攢下的財產悉數上交。


    至於這些錢有多少變成了前線士兵的補給,還是進了某個貴族的腰包,成了高塔宴會上的一道奢侈菜係,似乎沒有人能說得清。


    萊塔尼亞民族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卡普裏尼至上,每個帝國公民都如此信任著皇帝,相信統一的萊塔尼亞會通往一條勢不可擋的繁榮之路。


    “薩卡茲人必將失敗,帝國如此強大!”有不少心態積極的市民如此朝著其他人吹噓保證道。


    悲觀的少數人默默抬頭,瞧著南方的火燒雲不言不語,不管他們在想些什麽,有一條是確定的。


    那就是——不是所有人都支持這場“保衛祖國安全”的“正義戰爭”。


    不過這一切並不能打擾施萊姆的心情,他早早就放了學,明天就是安靜舒心的休息日。


    他已經想好要如何到叔叔家度過周末,仿佛同學嘴裏的戰爭是另外一個世界發生的事情,至於薩卡茲人...


    他不喜歡薩卡茲人,要不是他們頻繁西擴,保證過自己不會建城,不會部署軍隊,哪裏會有這麽多事?


    帝國是正義的,萊塔尼亞是去薩卡茲懲戒妄圖實現再軍事化、卑劣的政客,給薩卡茲人民帶來和平。


    如果他們真的識趣,就應該把現在的領導者拉下台,然後乖乖向萊塔尼亞俯首稱臣,這就是正義。


    施萊姆如此想著,他也不理解為什麽有人反對戰爭。


    這是侵略嗎?顯然不是,這可是維和戰爭,如果不進行戰爭,那麽怎麽能讓薩卡茲人確保和平呢?


    薩卡茲人屠殺,薩卡茲人歧視,薩卡茲人有著天然的原罪,他們很顯然就就如同帝國說的那樣在西薩卡茲奴役著外族,帝國軍隊是去解放那裏。


    拿萊塔尼亞入侵跟烏薩斯入侵相比的人,肯定是外國派來的奸細!非傻即壞!


    施來姆意淫完這些,隨後重重舒了口氣,不論如何,國家大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最近那位叫艾雅法拉的女孩子第一次跟自己搭話,施萊姆的心情也隨之好了起來,她的聽力不太好,但居然成績每次都實屬中上。


    恐怕考入威廉大學也是綽綽有餘,倒是自己不能掉以輕心了,施萊姆想到這裏自嘲幾聲,總想她的事做什麽?


    “嗨,媽媽,今天過的怎麽樣?”用鑰匙打開大門,施萊姆微笑發問道。


    然而,似乎出事了。


    屋子裏的氣氛沉浸在悲傷中,他的眼皮顫了顫,看到母親用飽含失落惆悵,乃至一種無比恐懼眼光的望著自己,她呆在原地,像是一具失了靈魂的木偶。


    “......怎麽了?”施萊姆驚顫發問,放下背包大步上前,少年抱住了母親的身體,希望這能讓她好起來。


    像是開了閘般,她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施萊姆看到自己的母親用一種顫顫巍巍,極其悲痛的口吻道。


    “她...卡羅爾...你妹妹...她...她死了...”


    “啊啊...”


    卡普裏尼婦人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伏在兒子的身上嚎啕大哭。


    施萊姆呆住了,傻在原地。


    他渾身的血液迴流,這是什麽意思?


    “怎、怎麽會?”施萊姆顫抖問道,他和妹妹的關係很好,他們經常一同去郊外的小溪釣魚,過去的悠閑時光尚未褪色。


    今天早上還好好的!


    “她...”母親似乎說不下去了,她看樣子很快就要堅持不住了,指向房間內的桌子。


    施萊姆心煩意亂,一把衝了過去,看到了一封泛黃的油漆印紙,不過上麵的打印字跡是嶄新的。


    “感染者處理協議——?!”施萊姆的淚水泛出了眼眶,他再清楚不過了,在萊塔尼亞被發現的感染者會怎麽樣。


    同時,後麵還附上一封死亡通知書,上麵滿是裝腔作勢的公文語氣,施萊姆唯一看到的就是最後的那段醒目小字。


    【尊敬的夫人,很遺憾的通知您,為了感染情況不再擴散,為了我們帝國的安全,你的女兒和那個其他感染者已經被判處絞刑,屍體將被焚化。】


    【感謝你們全家的付出,願帝國的榮光永存於世。】——萊塔尼亞憲兵隊。


    “憲兵...憲兵來了?然後...”施萊姆看完念念有詞。


    “可是...她...她不是感染者!對...肯定是哪裏搞錯了對吧?”


    施萊姆猛然迴過頭質問,語無倫次,嗬嗬發笑,他搖頭晃腦試圖說服自己,兩眼緊巴巴的盯著悲傷中的母親,隨後怒吼一聲將這張紙扔飛出去。


    啪!牆壁被狠狠一拳錘中!他大聲怒吼起來:“告訴我啊!怎麽迴事?!”


    母親斷斷續續的哀默道:“她感染了...有她隱瞞的感染者同學傳染了她...她們兩個...然後都被憲兵帶走了。”母親悲哀的說道,隨後房間裏隻餘沉默。


    “下午,他們就送來了這個。”


    “沒錯...這、這是為了我們的帝國...感染者不能存在。”她說完,狼狽的抹去臉上的淚水,捂著臉頰痛苦的低下身子。


    “是啊...”


    “這、這是為了...所有人...”施萊姆啞口失笑,他眼中也隨之蓄滿了淚水,“哈哈...哈哈哈...”


    妹妹自作主張,偷偷隱瞞一個感染者,現在惹火燒身,兩人一同赴死又能讓他如何評價呢?多麽可悲可笑。


    “感染者應該去死,沒錯...誰都沒錯...”


    卡普裏尼青年失魂落魄的走出家門,施萊姆握緊拳頭,咬牙切齒不知道自己複雜的心情該如何釋放,母親在背後的唿喊被他撇到腦後。


    就在幾小時前,他還在為萊塔尼亞的感染者管理法案而自豪,在他們的生活區域沒有任何感染者會出現,每個人也不會被礦石病所威脅。


    諷刺的是,現在他就因為這個該死的法案失去了自己的親人。


    在街道邊徘徊許久,直到深夜,施萊姆頹然倒了下去,無人理會這個微不足道的孩子,直到他死灰般的目光瞟到了街邊了一個木偶...


    那是一個純白色的精致雕塑,被做成了演唱樂團的風格,隻有巴掌大小,但整體樣式卻給他一種莫名深邃的吸引力。


    明明演奏者並沒有多出彩的表情,但施萊姆還是咽了咽口水,猶豫的朝那東西伸出了手,將它揣入了口袋內。


    突然,他一陣眩暈混亂,唿吸紊亂,聽到了腦海中清晰的迴響。


    ——da capo,沉默音符選中之人。


    ——當某個時刻到來,讓廢墟末日的樂章,在無人深淵中迴響吧。


    施萊姆陷入失神,沒能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他還未能觸及這個聲音的深刻之處,另一個柔和的聲音就打破了他的冥思。


    “啊——卡爾同學?你也有晚課嗎?”


    艾雅法拉站在他身側,懷裏抱著一摞書籍,她困惑的抬了抬頭,像是在思考為什麽他會在深夜呆在這個地方,客套式的打了招唿。


    “啊...你...”施萊姆愣了愣,他狐疑的看了幾眼手上的玩偶樂團,若有所思放進了口袋。


    “沒事...隻是出來走走。”他輕微迴道。


    “啊啊...夜間出來散步的確很不錯呢。”艾雅法拉頷首,緩和下來,露出友好的微笑,似乎是看出他的心情不佳。


    “不過晚上出來要注意安全呀,有什麽不舒心的事情可以對我說哦。”


    “嗯...接下來打算迴家嗎?”艾雅法拉似乎很高興在路上看到同學,抱著書的同時朝他伸出手。


    “呃...好,真的沒什麽。”施萊姆心不在焉,他不敢對艾雅法拉講起今天發生的糟心事,隨口敷衍過去。


    “嗯嗯!那就好!”艾雅法拉緩緩走在前麵,施萊姆一眼不發跟在她背後。


    說起來,施萊姆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妹妹會瞞著母親,甚至瞞著他去隱藏感染者。


    但是他隱隱約約,理解了某些東西。


    就像是...


    施萊姆思考了片刻。


    如果眼前這個女孩也是感染者...他會不會也會幹出相同的事情呢?


    直到艾雅法拉再次開口,這次她似乎有點糾結,抱著提醒的口吻。


    “卡爾同學,聽說帝國要求預備役入伍,你可能要去...”


    施萊姆愣了愣,隨後轉身微笑。


    “嗯,我知道...”


    “啊...這樣...”艾雅法拉欲言又止,少女微微垂頭,站在他的家門前有點難為情。


    “如果真的,請你一定...一定要小心啊...薩卡茲人的法術都很可怕...”


    聽完這句話,施萊姆呆滯了許久,這是否意味著她也關心自己呢?


    直到艾雅法拉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家門口,他才迴過神來,少女靚麗的身影刻在他的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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