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放晴,陰雨終於消散。


    薩爾貢陸基炮艦開始在觀察氣球的引導下開火,無人機已經起飛,在空襲的配合下,裝甲集群開始推進。


    一個巨坑橫亙在麥地耶城牆外的郊野上,薩爾貢守軍三三兩兩走出城市,心有餘悸的站在深坑邊緣向內看了看,居然一眼望不到底。


    天災法術擊中了郊野,衝擊波讓市區內的幾座樓房倒塌,很幸運的沒能造成太大破壞。


    李澄在古月長廊內詫異萬分的得知了情況,當時在長生軍的護衛下緊急轉移到了地下室中。


    所有人手心都捏了一把冷汗,要是這個法術再往內前進幾百米,恐怕包括古月長廊在內的半個城區都要遭殃。


    “領袖,這是敵人的血翼騎士團,釋放法術的是一位樞機主教。”一名控製部幹員上前謹慎的匯報道。


    “第3裝甲師報告,騎士團已經被殲滅大半,中央本部授權了截城炮。”


    李澄手指動了動,感覺有點意外:“樞機主教...看來拉特蘭也有這樣的超級士兵。”


    “......針對敵軍天災術士,不要再犯類似的錯誤了。”


    他黑著臉吩咐道,險些被敵人斬首,這讓他有點不爽。


    ......


    ......


    6月,十字軍主力跨越山河異域,通過拉特蘭平原和敘拉古,沿著水路和陸路,終於抵達廣闊的中陸航線。


    維多利亞十字軍在戰線西側部署,靠近彌洛爾山口,萊塔尼亞、敘拉古十字軍則部署在正麵與拉特蘭十字軍共同負責主戰場。


    威塞克斯公爵和諾曼底公爵率先抵達了戰場,維多利亞擲彈兵黑壓壓的在戰場上出現,伴隨著恐怖的炮艦群。


    萊塔尼亞的高塔貴族也開始集結在平原上,騎兵嫋嫋,輕煙滾滾,冬靈術士團嚴陣以待。同時沃倫姆德等東萊塔尼亞城市也派來了數千人不等的助戰軍。


    他們在廣闊的平原上會合,幾十萬士兵組成的鋼鐵槍林波瀾壯闊。


    每個人都相信,十字軍花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徹底征服薩爾貢,連帶著取迴他們的土地,從這裏得到榮耀和夢寐以求的南陸海岸線。


    但是塞琳心痛的發現,拉特蘭十字軍已經損失慘重,由弗朗索瓦帶領的拉特蘭前鋒已經傷亡過半。


    另外,兩支騎士團“血翼”和“冰折”更是減員70%,薩爾貢人在半個月的攻勢內向前又推進了五十公裏。


    十字軍內部大嘩——他們不僅丟失了麥地耶,現在就連中陸航線大半部分都落到異教徒手裏了,要知道再往前就要直搗中陸了!


    問責!


    神主不悅!


    “哼,這就是血翼騎士團,所謂精銳戰力我看也不怎麽樣,還不是丟了麥地耶?”珍奈率先冷嘲熱諷,抱臂不屑的瞧著菲莉達。


    馬奎特當即閃現跟團,眯著眼睛第二個張嘴開炮:“公證所,遊手好閑的家夥沒有任何榮譽感。”


    菲莉達嫌棄的看了看這兩個家夥,噗嗤一笑,陰陽怪氣:“是啊,審判庭的高貴大人。”


    “你們為什麽不親臨戰場,去看一看士兵們麵對的東西呢?”


    弗朗索瓦悶著臉不說話,他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那是在激戰中被二號坦克88mm一炮爆頭所致,整個臉都是腫的。在其他人奚落的目光中還沒法走掉,這讓他鬱悶不已。


    “夠了,敵軍戰鬥力怎麽樣?”塞琳擔心的看向菲莉達,這位主教在半個月的戰鬥中顯得憔悴不少。


    “我們有多少勝算?”


    菲莉達聞言眼神微顫,不可思議的提高了聲音,說話一字一頓的:“殿下?你居然正在問我——有-多-少-勝-算?”


    “我的迴答是——根本瘋了!”


    她想起死去的騎士,荒野上的斷劍,孤寂田野上血氣彌漫的天空,還有那燃燒中的機甲殘骸留下一道道黑色煙柱...蝗蟲般的子彈噴射而來,那是真正地獄般的畫麵。


    “我們的機甲沒辦法對抗薩爾貢的鋼鐵怪獸,我們的士兵還處在跟隨領主衝鋒的落後思想中,我們沒有能力對抗來自天空的威脅,甚至連法術都未勝一籌。”


    “如果神主執意讓我們滅亡,那麽祂才會組織起這次愚蠢草率的十字軍!”菲莉達毫不留情的譏諷道,連珠炮般的話說的在場主教臉色慘白。


    “懦夫!我看你是被打怕了!”馬奎特抽出大劍,不忿的罵了一句。


    菲莉達沉默不語,她的話已經觸怒了宗教階級,她自然知道這樣說的後果是什麽,但她不願再看到那些士兵白白送命了,少女深吸一口氣:“請仔細斟酌,殿下。”


    “這場戰爭應該立刻終止,否則我們將輸的一無所有。”


    塞琳頭疼的揉了揉腦門,她何嚐不明白,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們不能就此認輸,不用說了。”


    菲莉達歎了口氣,她感到深深的困倦,還有麵對死亡時的無可奈何。


    ......


    ......


    由於第四次十字軍牽扯到多方勢力,幾乎中陸所有的大貴族都派出了援軍,不少都是頗有能力的君王——因此第四次十字軍也被譽為【名王戰爭】


    當然了,這也就牽扯到十字軍指揮權的問題,畢竟這是多國部隊協同作戰,一個精明的指揮官可以左右戰爭的進程。


    ——首先,由於維多利亞荷盧亞大總督名聲很差,甚至私下裏有虐待女童取樂的癖好,所以壓根沒人看他一眼,塞琳連宴會都沒給他發請帖。


    這就很尷尬了。


    但是韋伯斯特不這麽認為,他厚著臉皮,惱怒的大罵十字軍諸王有眼無珠,根本就是歪腦袋看人!氣衝衝的迴到自己的營地生悶氣去了。


    ——敘拉古的西西裏家族派遣了部分打手和私軍,但是領主沒來多少,因此敘拉古在第四次十字軍中基本處於打醬油的狀態,士兵基本歸於萊塔尼亞貴族統一指揮。


    ——然後是名望很高的諾曼底公爵喬治六世,但是此人沒有任何戰爭才能,所以婉拒了出任十字軍統帥。


    ——格拉斯哥公爵納克一世身體不太好,他患有肺結核,最近唿吸困難正值發作期,所以也退出了角逐。


    ——最後是來自萊塔尼亞的康頓茨大公,但是他的勢力實在是太小,而且貪生怕死,所以也直接被塞琳列在了名單外。


    康頓茨大公對此大為白眼,私下裏暗罵塞琳是個不要臉的臭婊子。


    萊塔尼亞十字軍很快確定了他們的統帥,來自奧羅納公國的弗朗茨三世,作為雙子女皇的直屬大臣,確定了指揮權的所屬。


    但是維多利亞十字軍統帥的人選在“維多利亞雙雄”——德克尼亞公國腓特烈六世,法蘭貝爾公國卡爾八世之間鬥爭激烈。


    腓特烈六世對卡爾八世的軍隊嗤之以鼻:“哼,十字軍將會是我的勝利!”


    當然,卡爾八世也對腓特烈六世沒什麽好感:“我的戰爭與你無關,無聊的懦夫!”


    雙方吵了半天,互相看不順眼的兩人都沒能取得實際上的指揮權,差點在營地裏打起來,最後反而把維多利亞十字軍一分為二了。


    塞琳對此哭笑不得,頗為無力。


    威塞克斯公爵和諾曼底公爵宣布支持法王,而約克公爵和格拉斯哥公爵宣布支持德王,維多利亞公國間的不和讓協同作戰成為了奢望。


    ——德法恩怨。


    ——各自分家。


    塞琳心裏很清楚,實際上,維多利亞大公爵們表麵談的是信仰,心裏全是生意,在乎的全都是自己的公國勢力。


    如何能從南征取得最大的利益才是他們追逐的導向,如果南征陷入持久戰或者對他們有巨大的負擔——那麽中陸諸王隨時有離開十字軍的危險!


    萊塔尼亞軍隊和維多利亞軍隊互相同樣看不順眼,雙方針鋒相對,能在一個營地裏心平氣和說話已經很不容易,要讓他們聽從對方的,比殺了他們還困難一點。


    所以,十字軍的總統帥最後還是由拉特蘭教廷暫時擔任,這總歸讓腦子都快打出來的維多利亞諸王暫時閉嘴了...畢竟聽從教皇指揮總沒有意見了吧?


    菲莉達最後成為了十字軍的總統帥,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就連審判庭中與她不對付的珍奈都不情不願給她投了票。


    畢竟拉特蘭教廷裏,十二樞機會打仗的也就那麽幾個人嘛!菲莉達看起來比弗朗索瓦靠譜多了!


    不過指揮權也就僅限於拉特蘭十字軍內了...菲莉達的指揮權更多是名義上的,如果想讓她調動維多利亞軍隊或者萊塔尼亞軍隊還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但是弗朗索瓦自然不這麽想,他跺著腳,氣惱的大罵十字軍一群蠢豬!


    珍奈翻了個白眼:“你快歇著吧!”


    “我看你是吃了幾斤麥子,就把自己當泰拉大帝。”


    弗朗索瓦瞪了她一眼:“那也比你這個隻會打嘴炮的廢物強!”


    珍奈氣,無可奈何的狠瞪他。


    5月29日,十字軍總隊正式加入混亂的戰局,大軍在彌洛爾王國——汐斯塔——中陸航線地區展開對峙,雙方幾十萬士兵足足部署在長約1100km的漫長戰線上。


    整個戰場風起雲湧,李澄則送來了戰書。


    他用極其嚴厲的措辭警告了十字軍,因為薩爾貢無人機已經觀察到了他們的最新動向——正在向汐斯塔全速前進。


    李澄的書信警告道:“任何打破汐斯塔中立的行為都會激怒薩爾貢,如果十字軍的任何軍隊進入城市,那麽帝國軍隊將使用包括截城炮在內的一切武器,對城市展開全麵火力打擊。”


    “如果十字軍不想破壞中立,那麽就請集結軍隊,帶上你們的榮耀,在黑曜石海與薩爾貢聖戰軍一決勝負。”


    同時汐斯塔市長赫爾曼也在今天發布了紅色警報,城市進入緊急狀態,市長再次唿籲交戰雙方的軍隊不要率先進入中立區域,否則汐斯塔將會倒向另一方。


    十字軍對這封戰書展開了激烈討論。


    “哼,異教徒很自信啊。”威塞克斯公爵法比安捏了捏拳頭。


    格拉斯哥公爵納克目光閃爍:“真是個有騎士精神的家夥...他約定了地點和時間。”


    萊塔尼亞的奧羅納大公對此不屑:“緩兵之計罷了。”


    “不要理會那個暴君,我們應該迅速進駐汐斯塔,在那裏部署留聲機!壓製異教徒的裝甲部隊!”


    但是在爭辯過後,塞琳與諸王討論,還是決定接受李澄的挑戰。


    畢竟強行進駐汐斯塔會有破壞中立的惡名,而如果能在開闊的黑曜石海灘列陣作戰也好過混亂的機動作戰,十字軍可沒有那麽多能力提供充足的補給。


    菲莉達表示出了擔憂:“我們在決戰中很可能會落入下風,天災級法術並不能確保我們的勝利。”


    卡爾八世反駁了她:“我過去沒見過有能夠抵抗天災的軍隊,現在也不可能有。”


    “我們向黑曜石海前進...擊潰薩爾貢異教徒!”腓特烈六世冷笑不已,他對此信心百倍。


    奧羅納公爵失望不已,他認為接受這種正大光明的“騎士決鬥”太可笑了,但大多數人似乎樂此不疲。


    於是,一場泰拉史上令後世津津樂道的,冷兵器和熱兵器的無數辯論者為之孜孜不倦,源石技藝和工業大炮的戰爭藝術就此上演。


    ——在血與火的淬煉中,法術和鋼鐵,誰能更勝一籌?


    薩爾貢聖戰軍,包括abc三個集團軍,在汐斯塔的黑曜石海灘集結部署,與中陸十字軍正麵相遇,雙方都擺開了戰鬥陣勢。


    薩爾貢裝甲集群的引擎轟鳴迴蕩在夏日海灘上空,無人機開始占據前期攻擊陣地,支援炮艦和移動城市進入戰鬥位置,步炮師構築防禦陣地,炮擊群飲彈待發!


    幾公裏外,十字軍也開始部署進攻陣線。


    萊塔尼亞巫術士擺出扇麵攻擊陣型,維多利亞擲彈兵向前列陣;賦能弩炮準備完畢,留聲機在地麵矗立。敘拉古重裝軍士提盾前壓,重型炮艦提供支援;拉特蘭機甲左右集結——而遠方的教宗銃騎和蒸汽騎士已經準備好了法術衝鋒。


    這是泰拉中陸諸國自古以來能構築的最好陣線。


    如果說還有什麽本事。那可能就是卡西米爾的銀槍天馬和萊塔尼亞的女皇之聲了,很可惜他們現在並沒有來。


    十字軍的旗幟在飄揚,和聖戰軍顯眼的新月印記相互輝映。


    若以神名,則必彰神韻。


    欲往天堂,則必持武勇。


    塞琳將汗捏到了手心,菲莉達笑了笑,輕聲安慰著她:“一切終將歸於平淡。”


    她開始引導天災法術,十二樞機紛紛開始引導起一個個天災法術,天空正在撕裂,十字軍開始前進。


    “神將保佑我們。”


    另一邊,李澄看著遠方黑壓壓的十字軍陣線,感慨萬千:“真難得他們凝聚一心。”


    史爾特爾輕笑:“勝利屬於我們。”


    李澄默認了她的話:“前進,碾碎他們。”


    “薩拉至高,薩拉至上。”


    阿芙勒爾死死盯著對麵的維多利亞旗幟,複仇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燒,一百年前,維多利亞人毀了他的帝國。


    今天,他將如數奉還。


    “天災啊...”


    史爾特爾舉起魔劍,一個紅色拓印正在形成,她開始引導天災法術,阿芙勒爾也如數引導起棕色的天災拓印。


    真主慈悲,以劍護民。


    薩拉仁德,萬物平等。


    雙方陣線開始緩緩接近,無人機開始起飛,裝甲集群開始推進,薩爾貢步兵也開始隨著一號突擊炮向著對方的步兵鋒線堅定衝鋒。


    兩片黑壓壓的大軍將在這片黑曜海灘對撞,這是泰拉南陸文明和中陸文明的激突,來自兩個文明世界的劇烈碰撞!


    “嗬嗬...”


    莫斯提馬饒有興致的站在山坡上。


    少女在遠方觀察著這一切,靜靜的等待著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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