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特蘭審判庭。


    ——拉特蘭戍衛隊。


    ——拉特蘭公證所。


    拉特蘭的三方勢力已經在漫長的時間裏掌握了數不清的權勢和財富。他們在長久的內部對抗中同時互相協作,並最終形成了穩固的三方製衡。


    那麽,在一切開始之前,想要了解泰拉的一個勢力,就要先去迴溯這片土地的曆史。


    薩科塔人,泰拉最古老的民族之一,其來源已經不可考,但種族標誌就是他們頭上閃閃發亮的“電燈泡”還有潔白的碎片羽翼,是名副其實的天使種族。


    他們生活在拉特蘭平原這片120多平方公裏的土地上,在近八百年的擴張中慢慢發展,最終牢牢掌控了這片地區,成為了這一地區的主宰。


    截止到1093年,拉特蘭教宗國下屬多個十字軍國家和主教區,整體類比地球時代,足足相當於兩個法國的麵積。


    他們也代表著十字教的最高權威,以薩科塔人為主體民族,黎博利人為第二大民族,伴隨著少量的卡普裏尼族裔,共同讓十字教牢牢統治著泰拉中陸的思想。


    史載,薩科塔們依靠教皇掌握的“思維烙印”構建了一套獨特的政治體係,被稱為【拉特蘭體製】


    簡單來說,教皇代表的主教階級為統治階級,有資格調動審判庭行使自己的管理權利,並掌握有國家財政大權。


    但是他們需要受到公證所指定修道院的律教士監督,土地所有權歸屬公民共有,貴族無權染指。


    戍衛隊代表的騎士階級由審判庭發放供給生活的日俸,反過來代表所有薩科塔的意誌,監督上層公證所履行監督職責。


    因此,公證所監督審判庭,審判庭調動戍衛隊。戍衛隊反過來同樣製衡公證所的行動,成功完成了拉特蘭的政治閉環。


    在古典時代,這一套以十字教為主體的政治框架十分高效,不僅保障了平民的權利,而且壓製了貴族的權利,讓主教們得以掌握管理權,軍隊也保障了軍餉來源。


    這幫助拉特蘭安然度過了包括夢魘汗國崛起和薩卡茲大征服在內的多次危機,並成功擊敗了高盧帝國,保證了自己的獨立。


    土地公有製也避免了封建製的一些固有弊病,農民得以在教廷的保護下擁有他們自己的土地不受侵犯,因此拉特蘭幾乎不可能出現農民起義等因為土地兼並帶來的政治危機。


    不過缺點也在逐漸暴露,以騎士階級和小貴族階級代表的戍衛隊長期處於被壓迫狀態。受到來自上層主教的剝削。


    畢竟按照拉特蘭體製,發多少錢根本就是主教們說了算,其他人沒辦法管啊!


    因此薩科塔主教們很快摸到了門路,在和平時期開始濫用職權,肆意改變發放俸祿的數額,這幾乎掏空了每個守衛兵的錢包,這種情況在近百年的停滯社會中愈演愈烈。


    所以能看到一個悲催的現狀,這也算是拉特蘭獨有的奇景。


    泰拉各國裏麵,拉特蘭的貴族是唯一的“窮逼貴族階級”,農民們吃著豐碩的果實和麵包,那些威風凜凜的騎士反而穿著板甲餓肚子,並奢求農民賞他們一口飯。


    他們的騎士每個人都是苦逼的打工仔,幾乎全都有著一份與主教們的【契約】,簡單來說就是定額債務。


    這份債務的來源是因為拉特蘭的稅法規定了,騎士需要因為殺戮而繳納一定的“贖罪稅”,經年累月就變成了龐大的數字。


    戍衛隊裏麵的黎博利騎士們看著契約上的那張紙,一個個全都哭了。


    開玩笑,我們這群人盡皆知的窮逼騎士上個月的軍餉還沒給,哪能交的起這種狗屁稅法的贖罪稅啊?!


    你們教廷這不是耍流氓嗎!神主不悅!


    而契約上麵的數額幾乎是打工一輩子都不可能還得起的數字!


    最初公證所還可以對主教實行懲戒,保證戍衛隊的俸祿能分毫不差,這也是【拉特蘭體製】設立公證所的初衷,讓主教的勢力不至於過於膨脹反噬整個國家。


    不過,任何製度都是會腐朽的,隨著時間悄然改變,包括人心。


    拉特蘭體製最大的弊病就在於此,隨著理想主義者和英明君主的逝去...拉特蘭體製的初心已經慢慢從根子裏腐爛了,公證所逐漸被教皇所一手掌控。


    隨著主教們繼續不要臉的從騎士和貴族階級上壓榨金子,騎士們無法忍受,最後幹脆直接尥蹶子不幹了!


    教廷無視了騎士們的罷工,反正在中陸也根本沒人敢對拉特蘭動手!要這些無用的軍隊有什麽用呢?


    可是軍隊無用,人總得吃飯,貴族又沒有擁有土地的權利!在公有的土地上勞作一輩子也不可能還的上契約債務!除非放棄貴族封號才能免脫贖罪稅,但這對於他們是絕對不可接受的!


    雙方開始擺爛!


    騎士們生氣了!


    僵持中,他們有了一個危險的想法。


    ——好啊,你們審判庭的神職人員不是管我要錢嗎?老子今天還就是不交了!


    於是在泰拉856年,這是一個特別的日子,梵蒂卡的騎士們在一個挑頭人的帶領下,聚集在城市中央的聖瓦尼凡大廣場。


    他們將手裏的佩劍和板甲全都賣給了農民以示抗議,高喊著“奪迴屬於我們的血汗錢”,並大張旗鼓在索菲亞大教堂前焚燒拉特蘭旗幟,上百名精壯的騎士圍住了幾個薩科塔牧師拳打腳踢,活生生給幾名倒黴的牧師打死了!


    時任教皇的尼祿六世聽聞這個不美好的消息大為惱火。


    好啊!


    你們這群不折不扣的奶牛現在都敢對神職人員動手了?


    教皇大筆一揮,發動絕招,當即把在場的鬧事者全都革除教籍!並下達神諭要求主教區對鬧事貴族予以誅殺!


    公證所在教廷的賄賂下自然保持沉默,於是廣場上勢單力孤的騎士,在麵對整個教廷的審判軍的懸殊差距下,全都被盡數格殺!


    傳說當時的鮮血染紅了教堂門前的台階,一個個血泊中死不瞑目的屍體甚至燒起了綠色的鬼火!連迷途花都發出了駭人的聲音,宛如惡鬼哭嚎。


    吟遊詩人將消息傳到了拉特蘭各地的民間,人們紛紛嘩然,對那些可憐的黎博利騎士報以同情。


    就連農民們都憤怒的站出來為貴族們發聲——這在泰拉的黑暗中世紀真是驚世駭俗的事情。


    “教廷太可惡了!!”


    “那些英勇的騎士守護著我們的國家,而那些主教卻吞食他們的血肉!”


    “我們的賦稅全都交給了貪婪之人,神主震怒,樞機主教應該付出代價!”


    於是在全國相應的暴動下,教皇驚恐的發現,騎士們開始了自己的反擊,他們想要奪迴自己失去的軍餉。


    戍衛隊的所有高層達成了一致,他們不再執行任何來自教廷的命令,反而是拿起長劍開始跟著一些農民跨過圍欄,攻擊那些富麗堂皇的主教區。


    雙方爆發了大規模衝突,最終當一個樞機主教在光天化日下被刺殺,帶血的匕首被扔到了教皇麵前,整個梵蒂卡為之震驚。


    尼祿六世震怒了,他不能允許自己的奶牛造反,朝著所有主教怒吼道:“我命令你們殺光所有反抗者!”


    “把那些貴族抓起來!這是神主的意誌,是拉特蘭的意誌!所有自命不凡的人都應該上火刑架!火刑架!!”


    第二天,拉特蘭的所有工匠不約而同接到了來自教皇的訂單。


    ——賦能弩箭5000把,箭矢備足,異鐵劍8000具,鎖鏈鎧甲8000具,各項法杖備足,棉靴棉衣等物資一應俱全。


    教皇的動作嚇壞了騎士們,他開始調集自己的審判軍,看樣子打算懲戒所有戍衛隊成員,有一些軟弱的黎博利提出了妥協的意願,他們擔心自己真的會被趕盡殺絕。


    “我們鬥不過教皇的,他們的裝備比我們好,我們的長劍早就鏽住了,隻有那些腐朽不堪的法杖,根本沒有用!”


    老練的騎士則不讚同:“教皇不會放過我們,我們隻能與教廷死戰到底!”


    在爭論中,主戰派騎士占了上風。


    ——我們寧願為了榮耀站立而死,也絕不讓貴族的名譽蒙羞!以神主的名義!


    戰爭開始了。


    當十字架的光輝蒙上了陰影,當騎士們流著淚發現自己鍾愛的教廷已經消失殆盡,當農民們舉足無措的發現宏偉的城堡在燃燒,殺戮無聲無息的降臨了。


    幸運的是,農民站在了貴族這一邊。


    那些農民有許多食物,他們有自己的土地,在拉特蘭體製下有著強大的力量,而他們並不喜歡上層教廷肆意破壞秩序的行為,所以他們同情戍衛隊的遭遇。


    雙方一拍即合,騎士們決定迎戰,大戰將拉特蘭各地攪成了一鍋亂粥。


    戰爭起初,戍衛隊遭到了慘烈的打擊。


    三千名黎博利騎士在平原上與拉特蘭大軍遭遇,教皇的軍隊全副武裝,他們的鋼鐵板甲是上好的聖城工藝,戍衛隊粗劣的短劍麵對這種可怕防護完全砍不動。


    在鐵蹄碾碎了戍衛隊的陣列,巨刃砍飛的頭顱衝天而起後,戍衛隊的士氣崩潰了。在山坡上的貴族們嚇白了臉,他們軟弱的從馬上栽了下來,狼狽的祈求教皇的原諒。


    尼祿六世盎然自得,輕蔑一笑:“這些罪徒,燒死他們。”


    於是黑夜的火光照亮了平原,宛如黎明之火一般,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那裏,教皇就這樣錯失了所有和解的餘地。


    黑暗中,幸存的騎士們陰著臉,他們用可怕的眼神注視著遠方。


    “我發誓,教皇會付出代價。”


    雖然審判庭和公證所的串通讓正麵戰鬥毫無勝算,不過戍衛隊在那之後開始采用很聰明的方法。


    他們在劍刃上塗抹上毒液,在高大的斧戟上潑淋糞便,不殺死敵人而隻是讓他們受傷,騎士們能飛快的穿梭於拉特蘭的農田上,但是疾病和傷員很快折磨著來自教廷的審判軍。


    斧刃,這就是騎士們的新辦法,破除板甲的有效手段,分散開來四處從暗處偷襲,砍向審判庭士兵的脖頸。


    照顧一個傷員要付出巨大的精力,爆發的瘟疫是古典軍隊的災難,審判軍在無休止的捉迷藏遊戲中不斷失血,麵對著農民們的包庇和敵意脊背發寒。


    數個月過去了,教皇起初承諾的“很快就能解決叛亂”成為了一種奢求,隨著冬天降臨,拉特蘭無阻的平原瞬間成為了彌漫的雪原,寒風凍徹心扉。


    厭戰的心情開始在審判軍裏蔓延,他們找不到戍衛隊的蹤影,在自己的國土上不斷流失精力。


    農民們支持著戍衛隊,他們積極提供食物藥品和藏身之處,在夜晚一些人還會悄悄拿出割稻草的鐮刀,砍向一些聽命於主教的爪牙。


    第二年開春,教皇才猛然發現他的軍隊失去了所向披靡的銳氣,每個人變的萎靡不振,他們給家裏沮喪的寫信,心裏隻想要迴家。


    在一次激烈的兵變中,教皇做出了妥協。


    “我們可以先讓出這些土地,但是你們必須保證,明年你們要消滅那些騎士。”


    審判軍答應了,他們很樂意為教皇處理叛徒,但必須先有休息時間。


    騎士們得以趁這個機會重整軍備,他們得到了許多地方的支持,在平民的幫助下一路前進,在他們的支持下將斧頭打磨的越來越長,越來越亮,堅定的解放著距離梵蒂卡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城鎮。


    最後,第二年的決戰在平原爆發,教皇絕望的發現他的軍隊已經失去了所有勝算,無數騎士的鎧甲甚至比審判軍的還要堅硬。


    在斧刃的掄動下,聖城淪陷了,那是梵蒂卡第一次被征服,被拉特蘭人自己征服。


    教皇做了讓步,但這依舊不能平息戍衛隊的怒火,他被吊死在城牆上,所有的主教區被憤怒的戍衛隊們洗劫一空。


    農民們對此歡唿雀躍,他們迫切希望重新構築【拉特蘭體製】,讓一個和平的繁榮時代重新降臨。


    畢竟萬惡的教皇和貪婪的主教都已經被消滅了不是麽?騎士們一定會這樣做的,他們會將公正帶迴拉特蘭,重新選出適合神國的教皇。


    ......


    ......


    “菲莉達,所以這就是現在戍衛隊武器的來曆?”


    翎羽唏噓的抱著自己手裏的長戟,迴味著這個結局還算美好的故事,她玩味的笑了笑。


    “那最後騎士們選出合適的教皇了嗎?”


    身披白袍的薩科塔主教女孩瞥了她一眼,莫名的古怪一笑:“你認為呢?”


    翎羽皺眉,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不太自然的笑了笑。


    “你什麽意思?”


    菲莉達合上書,從她的眼前走過,眼神輕鬆自然,她身上的白色束帶在寒風中搖擺,溫暖的黃光在這位深不可測的主教周圍遊蕩。


    “主教們還是主教,教皇還是教皇。”


    “贖罪稅仍然存在,但是被壓迫的貴族們是勝利者。”


    “所以你認為呢?”


    她的嗓音清脆好聽,不過在翎羽看來有些不寒而栗,她突然不太舒服。


    “農民們...被背叛了?”


    菲莉達玩味一笑,眯起眼睛看著她。


    “走了,翎羽,我們今天要去搜查希之翼駐地。”


    “以...戍衛隊的名義。”她意味深長的拖出了音尾。


    “是的,菲莉達主教!”翎羽立刻應了一聲,連忙持戟跟上,她對現在的教廷同樣不甚滿意,因此顯得心情低沉。


    戍衛隊在寒風中消失在街道盡頭。


    仿佛百年前的那場起義一樣在寒風中前進。


    ......


    ......


    在戰爭之後,人們慢慢發現了一件事。


    ——審判庭的主教們有錢沒權。


    ——公證所的律教士有權沒錢。


    ——戍衛隊的騎士貴族們既沒錢,也沒權,但是手裏有刀。


    ——那為什麽不聯合起來去壓迫農民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明日方舟之諸神黃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可酌文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可酌文川並收藏明日方舟之諸神黃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