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印地斯坦,班加吉濕野。


    時間9:25p.m.天氣\/暴雨,希之翼【隱刹】特種部隊。


    人類對雨聲的偏好有一個演化解釋,雨夜不適合外出,天敵也較少出沒,人類會躲在洞穴裏休養生息,放鬆精神。


    所以雨夜會有一種安全感,最起碼可以避免許多野獸的襲擊,至少希之翼隊伍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看到任何荒野上的源石怪物。


    “唿,雨似乎越來越大了...”


    “快點,半個小時以後如果還沒有找到過夜的地方,那就迴到這裏集合!”


    “是的長官!”


    周圍的士兵大聲應答,隱刹隊伍艱難的冒雨前進,耳邊隻能聽見密集的雨點鑿地發出的砰砰聲。


    “呃,長官?我們看不到史爾特爾隊長的位置了!”


    “我們走得太快了!”


    有一個士兵忍不住開口,他在左顧右盼之後露出惴惴不安的神色,周圍的黑暗仿佛要將他們徹底泯滅在其中。


    “......先前進,不要管那麽多,等暴風雨停下以後再說別的。”


    希爾紮思忖開口,顫抖著在泥濘裏繼續前進,作為這支小分隊的隊長,他有義務帶領所有人走出這裏。


    不過現在,他的軍用靴子裏已經灌滿了水,濕漉漉的感覺十分難以忍受,而身上那厚重的毛呢大衣似乎也抵擋不了雨霧的侵襲,渾身那難以忍受的潮濕已經逐漸讓每個汗毛都僵直起來。


    大風唿嘯淩冽如刀,電閃雷鳴間能勉強看到地上的棘刺叢,他不明白為什麽天氣會變得如此糟糕,而越往前走,前方的黑暗就越發深邃,讓他們感覺正在走向未知的深淵。


    “啊啊啊!”


    希爾紮嚇了一跳:“該死的,弗蘭,鬼叫什麽?”


    “我的腿,我的腿!”


    希爾紮驚悚的走上前,借著前置發光器,他看到那個幹員倒在地上,痛苦的捂著自己的一截小腿,褲腿已經被刮破,鮮紅的液體汨汨湧出。


    另一個幹員走上前查看,臉色陰沉:“誰有繃帶!他的腿被有毒棘刺刮傷了!”


    “我有!來我這裏!”


    “阻斷劑!阻斷劑在哪裏,防止源石感染!”


    這個傷員打斷了正常的行軍,亂作一團的隊伍讓希爾紮有些煩惱。


    他向後幾步,歎了口氣繞過了前麵的受傷幹員,叫上了另外一個幹員:“你,跟我走。”


    那幹員愣了愣:“是的長官!”


    兩個人謹慎的繼續前進,他們走的很小心,用手電筒不斷照亮地麵避免踩到異物,小心翼翼的割斷擋路的粗大植物,結果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大片沼澤。


    上麵的液體顏色極其汙濁,如果非要去形容的話,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黑女巫倒下的禁忌藥液——死了一個月的耗子釀成的粘稠湯汁。


    上麵漂著一具土獸的死屍,半個頭顱泡在沼澤裏,周圍飛舞著營營繞繞的貪婪蚊蟲,仔細一看,眼球上蠕動的白色肉蛆正在泛起不正常的青光。


    “哦嘔——該死,現在怎麽辦?”


    幹員的臉皺巴巴的,被惡心了個半死,幹嘔幾聲怒氣衝衝的罵了一句:“這是誰幹的?”


    希爾紮也隱隱胃裏翻騰,連忙偏開視線左右看了看,見沒有其他道路歎了口氣:“不知道,可能是某個倒黴的叛軍坐騎。”


    “小夥子,你叫什麽?”


    目光堅定的幹員隨口迴道:“馬蘭裏克·費汀,長官,坎炊巴人。”


    希爾紮不言,自顧自的斬下周圍的一根長樹枝,往沼澤裏攪動了數下,很快就觸碰到了硬物,他滿意的點了點頭。


    “很好,費汀,把你的褲腿挽起來,我們從這裏直接淌過去。”


    “啊?!”


    小夥子被震驚了個半死,有些僵硬的看了小隊長一眼,希爾紮則率先示範,一個猛紮跳進了泥水中,濺起的汙泥讓他連連後退。


    “我靠!也太玩命了吧?!”


    “我試過了,快點過來,如果你不想今天睡野地!”希爾紮催促了幾句。


    費汀心下一陣難受,忍住不去看那邊陣陣發出惡臭的土獸屍體,閉著眼睛跳了進去。


    兩人直接跨過了沼澤,費汀喋喋不休的抱怨著,拍打著自己身上的惡臭汙泥。


    “嘔,媽的——我發誓我就是旅遊也不來這種鬼地方了!”


    希爾紮沒趣的瞥了他一眼:“嘁!”


    沿著小路快步前進,眼前似乎有微弱的光源,在沒有月光的夜晚很容易察覺,希爾紮揉了揉眼睛,他麵露一絲驚愕。


    “呃!長官,你快看那裏!”費汀站住腳,有點驚喜的叫了起來。


    ——棘叢和道路的盡頭出現了燈光,那是一座風格迥異,樣貌奇特的村鎮,藍色的花紋在那古樸樣式的木質房屋上雕琢出別樣的氣質,一口老水井在村莊前方,門前的亂石堆上立著幾個牌子,上麵似乎寫上了村莊的名字。


    上麵寫著認不清的文字,似乎因為年代久遠已經磨損了。而村莊的正前方則種植著不少盛開的鮮豔花朵,形成了一個個小的花園,似乎受到了某種法術的作用,那些嬌嫩的花朵在暴雨中也巋然不動。


    濃鬱的花香從中釋放,在這種荒郊野嶺的地方實屬稀奇,散發出幾分古怪。


    兩人跌跌撞撞的冒雨走向那裏,希爾紮研究了好一會兒,反複看了地圖上的標注,有些莫名其妙:“這裏...在我們的戰術地圖上有描述嗎?”


    費汀撓了撓頭:“——沒有,不是古德堡,更不可能是豐斯羅爾村。”


    “我想,大概是計劃製圖的遺漏吧,你知道我們的斥候有時候可能會漏掉一些地方。”


    這個解釋有些牽強,就算斥候不能將地勢都完完全全偵查到位,但是一座村莊不可能這樣突兀的漏掉。


    兩人麵麵相覷,均有些沉默,對這個憑空出現的村莊有些懷疑。


    半晌,希爾紮咽了咽口水,還是忍不住揮了揮手:“保持警惕,我們進去看看吧。”


    沿著村莊的石子路緩慢前進,這裏的地形還算平整,附近的柵欄有些殘破但仍然在風雨之中屹立。一家的柵欄門被狂風暴雨吹拂,不停在原地來迴甩動,啪嗒啪嗒發出巨響。


    令人意外的是,這個村莊外麵的人並不少,他們大多數站在家門口駐足觀望著這場大暴雨,對於村門口兩個陌生人的出現也沒有多大反應。


    “唿,看來不是叛軍的營地。”


    費汀釋然了不少,希爾紮則還是有些不安,鼻尖的花香讓他感到舒適輕鬆。


    從眼前走過的一個衣著樸素的老農夫看了他們一眼,隨後表情漠然的關上了門,看起來十分冷漠。


    希爾紮皺起眉頭,對費汀使了個顏色,後者意會,連忙收起了手中的製式步槍,兩人友好的迎上了一個披著雨蓑的薩弗拉人。


    “你們好,我們是過路的旅者,請問今晚可以在這裏...”


    那人轉過頭來,村民灰白色的眼珠動了動,聲音沙啞僵板,如同打磨起來的砂紙:“風化之地...主佑眾生。”


    “願真主薩拉保佑你們...”


    兩人愣了愣,起碼現在知道這是個古月教信徒,希爾紮尷尬的退了一步:“呃,好的,真主至上,薩拉護佑...”


    那男人呆板的點了點頭,如同一個行走的幽靈,步履輕浮的從眼前直直走開了,讓兩人莫名一陣毛骨悚然。


    “該死...他怎麽迴事?眼神怎麽...怎麽像一個死人?!”


    費汀忍不住低聲嘀咕,他有點被嚇到了,年輕士兵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又看向周圍的房子——那些漂亮的花紋現在都尤為詭異。


    希爾紮驚疑不定,他胸前的伊比利亞戰役勳章證明了他曾經參加過對海嗣的戰鬥,對於這樣的情況有了一些經驗...他不由得聯想到了當時的鹽風城,那些食不果腹的饑民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想了半天,他還是吩咐道:“費汀,發射信號彈,讓兄弟們都過來。”


    年輕士兵點了點頭,拉響了腰間的信號彈。


    嗖——嘭!


    又在村子裏麵轉了幾圈,這裏的村民不約而同的呈現出了冷漠的態度,對他們的請求不理不睬,甚至直接關上大門不做接觸。


    費汀氣急敗壞:“......可惡,一群刁民,我們哪裏得罪他們了?”


    希爾紮沉默,他感到焦慮不安,這裏的氣氛似乎不太對勁,但他說不出具體有什麽怪異的地方。


    咚...咚...咚...!


    又硬著頭皮敲了敲一家的房門,沒有任何應答,正當希爾紮考慮起接下來怎麽辦時,他們後方的大門嘎吱一聲打開了。


    從中走出一個神態端莊,眼神從容的華袍男子,暗黃色的披風上麵沒有任何標記,看起來不是什麽貴族,但這股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讓兩人有點錯愕。


    “......你們是...村莊有新的客人了?”男人眨了眨眼,溫和的笑了笑。


    希爾紮迴過神來,暗暗鬆了口氣,總算有一個人看起來沒有那麽大的敵意。


    “不好意思,我們是過路者,今晚能在這裏打擾一晚嗎?”


    披風男子側了側身,讓出了大門的位置,語氣溫和:“嗬...當然了先生們,快進來吧,外麵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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