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怪發出慘烈的嚎叫,前端的虛幻身體被數十道火焰斬擊猛烈招唿,同時史爾特爾控製的大批火焰分為兩個方向夾擊過去。


    “鬼東西就該滾到應該到的地方!”


    “死吧!”


    三原焰對戰場有驚人的掌控力,精怪那看不出表情的黑洞雙眼顫抖個不停,看起來失去身體以後明顯變得力不從心。


    伽林眼皮發顫,發現眼前這個大殺神根本不需要他的幫忙,自己一人一劍完全占據優勢,不講道理的壓著這個怪物打。


    每一次劍斬都能讓精怪的身體更虛幻一些,慘叫也一聲比一聲激烈。


    可能它也是沒有意識到眼前這個薩卡茲居然可以如此強悍,一時竟然懵頭轉向,動作紊亂,就連還擊都忘了。


    史爾特爾才不管這些,她見精怪的動作有所遲緩。眼神微豎,極具威逼力的上前一步,魔劍橫掃而出,又是一輪不講道理的斬擊。


    “去死!”


    “萊萬汀——!!”


    史爾特爾咬牙,舉起魔劍揮出最後一擊,精怪在爆炎一擊中徹底隕滅,少女整個人籠罩在火紅的微光之下,火紅的發絲隨之飄揚。


    微風飄舞,幾縷灰塵隨風而散,當年那個撕裂大地,毀天滅地的炎神竟然出奇的重合在這裏。


    萬物哀鳴發顫,火焰激蕩起猛烈的浪潮,在空中燒灼的愈發旺盛,倒映出輝煌帝國的影子。


    史爾特爾豎起怒瞳,她的情緒波動劇烈。


    這個熟悉的怪物令她迴憶起了很多,記憶碎片正在整合,這一次出現的是更多的細節。


    一個個紀元的往事在眼裏重現,那仍舊是一個個末日。她的友人在眼前逝去,化為永恆的記憶,那失落的古老國度在招手,向她這個被遺棄者招手。


    ......


    ......


    泰拉大陸,第13紀元。


    【史爾特爾吾神,雖然我們已經盡力了,但還要說一句...抱歉。】


    【法術摧毀了我們的庫存彈藥,燧發槍失效了,更多的血魔衝入了地下,我們已經關閉了閥門,薩恩和羅爾斯即將點燃炸藥。】


    【......三分鍾後,這裏將不會再有任何駐軍,法爾羅王國將會消失。】


    【祝吾神贏得勝利,懲戒諸惡。】


    ......


    ......


    【法術核心失效,最後的能量屏障過載,自走傀儡集群癱瘓,我們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惡神從海洋上發起了攻擊,洛北灣失守,我們的戰艦沉沒了。】


    【海怪衝上了堡壘,這是最後一條信息,沿海炮台即將自毀,祝吾神武運昌隆。】


    ......


    ......


    【邪魔已經突破了防線,我們的戰士已經全部陣亡,重複一次,邪魔已經衝進了地下掩體,我的衛兵拿起了武器。】


    【我們將與惡神戰到最後一刻,願我們的靈魂在上天重聚,在英靈殿裏共品諸神美酒!】


    【為帝國而戰!!為了吾神史爾特爾而戰!!】


    ......


    ......


    【精怪包圍了城市,他們已經打破了城牆,鐵甲軍團已經全滅了,最精銳的步兵盡數陣亡。】


    【國王陛下將奮戰在第一線,為王國奉獻的時候到了!】


    ......


    ......


    “唉,又是一次失敗的嚐試。”


    【別灰心,凱爾希,這個紀元的失敗,你早有心理準備了不是麽?】


    “嗯...是啊,隻不過是第13次...而已...”


    “我還可以...堅持。”


    【中子滅殺充能完畢,凱爾希,準備好重新開始了嗎?】


    【這些惡神永遠不會勝利,我不會坐實祂們用卑劣的手段扼住文明的枝丫。】


    【鐵器出現的太晚了...我們還需要更快,你還需要用更快的速度,更快的讓他們過渡到工業時代。】


    【否則神明力量帶來的反噬,他們無法抗衡。】


    “......”


    “普瑞賽斯,我問你,我們真的什麽都做不了嗎?”


    “你掌握的資料,你掌握的科技,明明可以瞬間改變局勢,可以扭轉這場戰爭的局勢。”


    “為什麽,為什麽我們要一次次的重啟,一次次的在這種毫無意義的文明培養中蹉跎歲月?”


    “兩千年了啊,普瑞賽斯,這是第13次,下一次,是第14次,消亡原因還是那些該死的神明。”


    “你說,文明的根須總會深紮,枝丫脆弱,但根基不滅,頑強的人們總能在大地上找到獨特的生存方式。”


    “可這個枝丫在我麵前被折斷了數十次以後,你還讓我如何相信這株貧瘠的土壤中的枯草,最終能生長為參天大樹!?”


    “我需要一個解釋...”


    【凱爾希...】


    【你可能無法理解,但是我要告訴你,蜂群科技是我無論如何不能允許引入這顆星球上的東西。】


    【地球科技已經是我能賜予他們的極限,你要做的隻是指引他們,而不是尋求其他的力量。】


    【不可控的科技,無法理解的知識,土著拿到這些危險的武器和科技,隻會加速這顆星球的毀滅,源石就是一個例子,他們無法掌控源石。】


    【凱爾希,指引泰拉,你會成功的。】


    “......指引?”


    “......哈...指引什麽?”


    “指引他們一次次因為可笑的權利傾紮自相殘殺陷入內戰?”


    “指引他們因為愚昧無知,將空想出來的神邸奉為精神寄托?”


    “還是指引他們在貧瘠的大地上勾心鬥角,一次次將好轉的局麵重新歸於野蠻?”


    “普瑞賽斯,你知道教會他們種地,讓他們在天災橫行的土地上播下種子,固守自己的土地直到收獲有多麽困難嗎?”


    “野蠻在每個角落蔓延,茹毛飲血的人不斷被征服,每當我看到一個統一的大帝國即將統治大陸,我以為將迎來一個繁榮的時代,原來那不過全都是我以為。”


    “繁榮過後的王朝總會出現那麽幾個敗類,將我和那些大帝苦心孤詣營造的強盛帝國徹底葬送在灰霾中。”


    “內戰,廝殺,分裂,然後終歸野蠻,大地分割成一個個互無交流的小塊,就像是困守孤島上的人等待死亡,絕望的看著天災摧毀家園。”


    “從部落狩獵到農耕聚落尚且如此艱難,我想了一切力所能及的手段,你還要讓我怎麽辦?”


    “讓我一次次坐視我引領的文明在一個個法術麵前消亡?讓我看到一幕幕相似的屠殺和悲劇?”


    “再然後,每一次,在介於文藝複興和大航海之間的時代,總有一批神明會打斷這個進程,用超人般的力量撕碎一切。”


    “然後你會輕飄飄的告訴我,告訴特蕾西亞,告訴我們【啊,看起來這個紀元失敗了,中子滅殺準備就緒,我們重來吧。】”


    “......普瑞賽斯,你真是個冷血的怪物,你什麽都不在乎,你把我們當成了試驗品,那每個紀元的英雄,在你眼裏都成了理所當然的唯物史觀下的產物。”


    【......凱爾希,我不想多說什麽。】


    【但這是必經的苦難。】


    【我必須看到一個太空文明的誕生,否則我們所有人都將在不確定的將來迎來毀滅。】


    【這個時間並不多,我能感受到深空中正進行著強烈的交戰,伽馬射線暴的波動一刻不停,那來自克伯利安星盟的區域,有極端暴戾的文明正在製造屠殺。】


    【你...必須成功,哪怕這個過程痛苦無比,抱歉,我必須重啟這一切。】


    【一分鍾後,中子滅殺將被投放。】


    ......


    ......


    “地球文明是失敗的,這條路不適合泰拉,既然你不願意拯救他們,那我也不會繼續走這顆星球上個文明的老路,我會讓這顆星球上的人尋找屬於自己的未來。”


    “普瑞賽斯,我不再聽你的指揮了,你可以重啟,你可以接著做你該做的事情。”


    “我會讓他們...接觸源石,從中尋找出路。”


    ......


    ......


    記憶碎片戛然而止,史爾特爾眼底火熱一片,幾滴淚珠緩緩流下。


    萊萬汀上沾染了精怪的血液,它閃著光,整把劍都煥然一新。


    魔劍弑神,氣勢逼人。


    萊萬汀大放烈光,向外界發出了厲聲怒吼!


    【吾神!你做的沒錯!殺光這些惡神!殺光這些怪物!殺光這些憎惡褻瀆的邪惡偽神!】


    【殺殺殺!屠盡這些偽神!隻有您,隻有您才能斬殺更多的偽神,也讓我殺掉更多的虛假神靈!!】


    【血,吾需要更多的神血,吾將永遠守衛著您!殺光那些暗處覬覦的毛蟲!!】


    今夜的天空電閃雷鳴,已經是後半夜了。


    大雨傾盆而下,衝刷著地麵上的血液,天空異象不止,史爾特爾渾身的赤焰無處宣泄,爆湧出難以直視的烈光。


    史爾特爾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她就是為了殺滅神靈而存在的,自己每一個紀元的生活都被神明所毀。


    過去也是,現在也是,將來或許也會是這樣。


    她緩緩抬起頭,直麵傾盆大雨呆呆佇立片刻,唿出一口沉悶的氣息。


    她絕對要守護這個紀元。


    她隻要一天還活著,就一天不會停止。


    走遍大地每個角落,誅盡全部惡神!


    諸神黃昏,絕不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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