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


    滾滾的黃沙覆蓋著大地,宛如埋葬生命氣息的墓地。


    被死亡氣息籠罩著的陰影,與黑暗世界融為一潭。


    一陣狂沙掠過,幾經虛脫的慕歸雲被埋在了黃沙之下。


    慕歸雲緩緩睜開眼睛。


    眼前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他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心魔所吞噬了。


    他沒有醒過來,他還是在夢魘之中。


    在一臉平靜的外表下,心中的湖海泛起波瀾。


    又憶起出門前容清所說的話。


    容清道人:“你放心不下她嗎?”


    慕歸雲:“她中了噬心蠱,從有種角度來說,會死。”


    容清道人:“生老病死,聽天由命。”


    慕歸雲:“若不是因為我,她不會。”


    越是對某人或某事放不下,產生了執念,執念越深,便成積壓成寂,若是普通人則會成疾病,而修真者則是會成為心魔。


    對於一個正道的修真者來說,心魔無疑是成為進階之時重要的障礙。


    看似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雲淡風輕的慕歸雲,誰會知道他產生了心魔。


    除去心魔,是每個導師對自己的愛徒應盡的責任。


    容清道人歎道:“罷了”。


    最初世外天人將年幼的慕歸雲交到他手上的時候,便附帶著一則預言。


    置之死地而後生,若因此能擺脫預言中所述,那就好了。


    容清道人也是考慮到這點,才同意慕歸雲的北漠之行。


    何況北漠還有他渴望已久的東西。


    慕歸雲使用最後一點靈力,艱難的從厚實的黃沙中爬出。


    對於修真者來說,北漠最可怕的地方是在於稀薄近乎於零的靈氣。


    靈氣來自與萬物,而北漠沒有活的生命體,隻有黃沙,靈氣少之又少。


    得不到靈氣的補充,修真者便如同普通人一樣。


    “你這樣就不行了嗎?”黑色的陰影,發出與慕歸雲一樣的聲線,隻是再略為低沉。


    “你就這點程度,還想擺脫我?”陰影繼續說道,語氣張揚猖狂。


    “你想活下去吧?”陰影說著。


    “想嗎?”陰影重複道,有些心急。


    “想。”


    人生的終點是死亡,麵對死亡的時候,都想活著。


    “可是,沒有容納你的空間了。”慕歸雲低著頭,對陰影說道。


    慕歸雲不止隻是想活著。


    他再次睜開了眼睛。


    眼前仍舊是一片黑暗。


    蝕骨夢魘,無盡的黑暗。


    他仿佛被冰凍住的臉上,擠出一絲微笑。


    解下一隻衣袖,露出整隻手臂。


    白皙的手臂上有一條長長的黑紋,似龍非龍,似蛇非蛇。


    有爪有翼起蛇頭龍尾,頭在上,尾在下。


    他拿出一把匕首,從黑紋的中間砍下。


    他強忍著,但劇烈的疼痛,還是讓他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哀嚎!


    隨著撕心裂肺地呐喊,黑色的血跡從黑紋中流出。


    一團團黑色煙霧纏繞臂身,化成圖案上的樣子將陰影吞噬。


    看似是如此,可睜眼,還是一片黑暗。


    慕歸雲倒在黑暗之中,讓黑暗慢慢吞噬了自己,直到隻剩下一具頭顱。


    ……


    “大師兄,我抄完了。”


    門外,傳來墨漓雪稚嫩柔和的聲音,以及篤篤篤的敲門聲。


    “大師兄,天亮了。”


    慕歸雲睜開了眼。


    看到的是木質的床頂,有些激動,身體顫抖了一下。


    發現自己竟然出了一身虛汗,不禁撫摸了一下手臂。


    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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