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說話說了一半忽然頓了一下,有些古怪的看了蕭龍溟一眼,又看向我,“如果明天淩子明天跑了,隻能說明今天這間病房裏有內鬼。”


    我說實話,我聽了司徒這話我並不生氣,反而有點佩服她。


    次日再去找淩子,給案子添加了很多的可能性。如果淩子半夜潛逃。隻能證明這個案子不僅是淩子做的,更有內鬼在我們當中。


    母親終於開口了,隻是改變了話題的方向,“肇事司機還是不肯翻供。為自己辯解嗎?高速上超載超速撞人致死,至少要關二十年吧?”


    司徒往嘴裏塞了一根女式煙,準備要抽。看到病房裏的禁煙標識,又隨手將煙揉成了團,攥在手心裏,“真的很難想象,到底是多大的利益能讓貨車司機,寧可坐牢一輩子,也要替兇犯頂罪。錄了好幾次口供,他都將責任一力承擔。”


    “如果肇事司機也不肯說出真正的兇犯是誰,萬一事情又不是淩子做的,是不是就很難繼續追查下去?”母親在司徒都已經急躁的情況下,依舊保持著冷靜,皺著眉頭思索著。


    她的目光如水,安靜的沒有任何波瀾,一雙白皙細膩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


    司徒緊握的那隻手握的更緊了,順手就將手裏麵捏爛的煙丟進病床旁的垃圾桶裏,低聲冰冷道:“汍蘭,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犯罪。隻要做了虧心事,就一定有跡可尋,哪怕就是在知情身上留下一縷衣服纖維,我也要找出來。”巨縱頁弟。


    司徒的目光犀利的看著母親,身上帶著一種強硬的氣勢。


    母親點了點頭,又對司徒說了一句,“謝謝。”


    “明天一早還要去找那個什麽淩子呢,我先迴去休息。你一個孕婦,也別熬夜,不然譚知青泉下有知,可是會不瞑目的。”司徒說話真是又冷又毒,她就跟個黑寡婦一樣,黑著一張臉就出去了。


    我知道她是關心母親,否則也不會讓母親早點休息。


    原本父親過世之後,我還住在醫院裏就很不方便。之前是因為我體內沒有陽魄,加上母親懷孕身體虛弱,所以才一直沒有走。


    蕭龍溟有車,我們和安嫂打了一聲招唿之後,直接坐蕭龍溟的車迴去。


    深夜的高速路上幾乎沒有一輛車,車子在途中,母親突然問道:“小笙,你父親車禍的位置,是在這附近嗎?”


    我錯愕了一下,母親雙目失明,她是怎麽判斷出來父親車禍就在這附近的?不過也許,她隻是因為車子上了高速,所以才引發了這樣的猜測。


    “我不知道,我沒有來事故現場看過,我……”我這才發現自己的失職,父親在發生交通意外之後,我卻從來沒想過到事故現場親眼看看。


    即便沒有到現場,我是有好幾個機會,可以向司徒了解車禍的位置,以及車禍具體現場的情況。


    其實這一段的高速公路並非那麽順暢,除了部分位置有比較崎嶇的彎道之外,路燈也很少,到了晚上幾乎是一片漆黑。


    如果我早點來事故現場看過,也許就能發現更多的線索。


    “停車!”一向穩重的母親突然說道。


    高速上不能隨便停車,否則會發生追尾事故,這是常識。


    我不明情況,趕忙規勸母親:“怎麽了母親?高速上不方便停車,很容易發生意外的。而且車禍現場已經被清理過了,不可能留下什麽線索。即便有什麽遺漏的線索,我們等明天白天來,現在天太黑了。”


    “我有感覺,他的靈魂就在這附近,把車停下。”母親堅定的說道。


    父親的靈魂,還留在車禍現場?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找迴了陽魄,對不幹淨東西的觸覺大不如前。父親是不是在附近,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連一絲陰冷的感覺也沒有。


    現在是初夏,我反而覺得初夏晚風還帶的一絲暖意。


    母親是不是想念父親過度,所以才會出現錯覺?


    我剛想出言阻止母親,蕭龍溟就應聲把車停下來,在這樣漆黑的環境當中,蕭龍溟把我的手握住,放任母親打開車門,走到了馬路上。


    她是盲人,夜裏走路本來就不需要任何光源。


    蕭龍溟會放任母親下車,這一點直接說明了母親的頭腦很清醒,父親的靈魂就在前麵的一段路上,他在召喚著母親去找他。


    看著我母親消瘦的背影,我靠在了蕭龍溟粗壯的手臂上,問道:“蕭大哥,我們要過去嗎?”


    我心裏其實是有一種潛意識就在認為,我現在不應該過去打擾父親和母親團聚,父親的死給母親的打擊太大了。


    她雖然有時也會笑,可我似乎是能看見她在滴血的內心。


    “不用。”蕭龍溟的迴答幹脆爽利。


    我心裏卻有點心疼父親,摟住了蕭龍溟的手臂在懷裏,小聲的問他:“我聽說有些出交通事故死的鬼魂,是會停留在原來的地方,反複承受被撞死的痛苦。父親為什麽還沒走?他……他為什麽不迴家啊?”


    “他的其他魂魄在我這裏保管,車禍把他的地魂撞出體外了。他的地魂離體了,卻找不到家,也找不到肉身,隻好在這附近徘徊。”蕭龍溟迴答的聲音十分的沉穩,讓我覺得自己就好像依靠著一尊十分強大的靠山,心裏麵的安全感不言而喻。


    我緩緩倒吸了一口氣,“地魂不是整個魂魄的靈智所在嗎?他不會真的,每天都在承受被撞死的痛苦吧?蕭大哥……我……”


    蕭龍溟沒有被我靠著的另一隻手放在方向盤上,指尖輕輕的在方向盤上敲動,低沉的聲音溫柔道,“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會承受那樣的痛苦,不過這幾日日曬雨淋是難免的。”


    我緩緩的閉上眼睛,心頭好像堵著一塊大石頭一樣難受,“蕭大哥,如果我早點來車禍現場,父親也許……也許不會這麽孤獨的留在這裏這麽多天。”


    “小東西,我現在發現你真的很笨。”蕭龍溟的聲音有些哭笑不得,他鬆開方向盤,把小小的我藏進他寬大的胸懷裏,“你忘了嗎?你父親是被人謀殺而死的,這裏不是車禍事故的現場。是你父親被撞死的第一案發現場,如果讓司徒來,應該還能找到一些證據。所以,你即便去了車禍現場,也是見不到他的。”


    我這才反應過來,父親是在死後,屍體被人轉移了,才製造了那一起車禍。所以,父親是留在了第一事故現場,這個現場還沒有被警方給找到。


    “我隻是一時糊塗嘛,蕭大哥,你就不要笑話我了。我這麽笨,才顯得出你的睿智,對不對?”我覺得我在蕭龍溟麵前,就還是個小孩,我摟著他的的腰撒嬌,他也不厭煩,反而很享受。


    我抬了頭,隻能看見他若削成一般的下巴,“對了,蕭大哥,明天早晨。我想和司徒一起去淩子那裏問情況,如果他是兇手,說不定那給他通風報信的說不定是蕭老的手下,是個能穿牆入院的厲鬼。”


    “你怎麽知道蕭老的?我不在的時候,他是不是傷害過你?”蕭龍溟聽到蕭老這兩個字的時候反應非常大,他把我推出懷裏,嚴厲的目光就這麽看著我。


    我是真的很怕蕭龍溟兇我,趕緊低了頭一五一十的迴答他,“我開車去醫院見我父親,然後蕭老他就突然出現在我車裏,害得我差點出車禍。不過還好,有少卿救了我。”


    “他親自出手對付你?蕭老這個老東西,真是越老越不要臉皮了。”蕭龍溟冰冷的說著,又看到我可憐巴巴的樣子,吻了一下我的額頭,說道:“家裏有我設下的特殊符籙,蕭老的人是接進不了的。”


    “不對啊,連少卿那個時候明明說有很多眼睛,而且我也看到了……看到一個蛇形身子,人臉的東西。那……那不是厲鬼,是什麽?蕭大哥,我不是不信任你的符籙,而是……”我解釋半天,其實是怕蕭龍溟沒麵子。


    “不用解釋了,我設下的符籙並非天下無敵,隻是蕭老的人要想破解,著實不易。一會兒迴去了,我親自查驗一番。”蕭龍溟一邊說著,一邊就陷入了思索。


    我盯著他冷酷的麵容看了一會兒,發現他是提到了蕭老以後才顯得不開心,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道:“蕭老……他還有一封信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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