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


    隨著飛機發出長長的轟鳴聲,一架從大阪關西國際機場而來的飛機降落在衝繩島那霸市。


    凜城此時坐在出租車上,看著窗外不斷掠過的熱帶地區特有的棕櫚樹,還有不遠處藍綠色明亮的大海,聽著車裏播放的衝繩地區特有的民謠歌曲。


    三天前三船打電話給凜城,讓他去一個地方訓練。德川也被平等院叫去參加遠征賽,凜城這兩天裏將網球部的事務都安排給了不破,並交代他再選兩名正選補上空缺,做好參加地區預賽和縣大賽的準備。


    出租車大叔從後視窗裏看了眼坐在後排的乘客,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年。他想到少年上車時背著大大的網球包,還有手裏提著的行李包,有些好奇問道:“你也打網球嗎?”


    “啊?是啊。”凜城迴過神來。


    大叔笑著說:“我有個和你差不多大的侄子也喜歡打網球,他還是他們學校校隊的。”


    “那挺好啊。”凜城笑著說。


    大叔繼續說:“你要去的地方,我記得是網球國家隊訓練基地吧?你是要進去那裏?”大叔從事這一行業很多年,整個衝繩島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被他跑遍了,沒有他不熟的地方。因此當凜城說出地址的時候,他就想起那個地方是幹什麽的,好奇凜城這樣年紀的少年去那種地方幹什麽。


    凜城點點頭,簡單地說了一句:“進去找人。”進去找人訓練。


    司機大叔以為自己明白了,大概是這個訓練基地裏有少年的家人,而少年從外地來看望一下而已。


    出租車駛過一條跨海大橋,來到衝繩本島外的一個小島。


    到了目的地,凜城下車看了看四周。這個訓練基地位於附近眾多小島中最大的島嶼,金色的沙灘,起伏的山巒,明媚的陽光,藍色的大海,還有不少遊人。


    海島特有的大風把他的頭發吹成了雞窩頭,凜城在門衛處登記了一下,門衛便讓他進去了,還給他指路這個基地的辦公大樓在哪裏。幾天前,當凜城知道三船要讓他來這個地方也是大吃一驚。


    三船自從得知凜城的實力比他預想中還要強,便果斷發揮自己的人脈和影響力,讓凜城來這個隻有職業選手才能來的地方訓練,以此積累更多的與實力強大的對手比賽的經驗。


    凜城背著網球包,提著行李,沿著大路走了五六分鍾,路過一大片空曠的球場,便看到了門衛所說的辦公大樓,剛走進去,便迎麵走來一名男子。


    三十來歲的年紀,深褐色的頭發,男人走到凜城麵前,笑著說:“你就是三船教練的學生,凜城烈歌吧?”


    “您好,我是。”凜城笑著說。他猜測大概是剛才門衛打電話通知了。


    男人笑著說:“我是這裏的一名教練,石川信成,你可以叫我石川教練。”


    凜城笑著說:“您好,石川教練。”


    石川教練說:“我先帶你去宿舍放好行李,順便跟你說一下這個訓練基地的事情。你先住進工作人員的宿舍,選手的宿舍恐怕不太適合。”


    凜城認真聽著,點點頭。他隻是來特訓一下的,確實不太好住進選手宿舍,不然麵對那群二三十歲的職業選手就隻剩尷尬了。


    “這個訓練基地並不是常年開放,選手除了國家征召集訓,其餘時間都不在這裏。這次是國家要甄選今年8月參加雅典奧運會的選手。男網和女網的選手都在這裏進行為期六周的集訓和甄選。不過現在時間還早,大多數的選手忙著職業賽事都還沒來這裏。”


    凜城了然,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外麵的球場幾乎沒什麽人,職業選手常年都有比賽,確實很忙。


    石川繼續說:“雖然選手還沒到位,但輔助訓練的工作人員已經陸續到位了。我們會先給你安排訓練。這裏的陪練都是退役的職業選手,實力還不錯。”


    說到這裏,石川看了看走在自己身旁的少年。這個少年被現在網協高層稱為未來日本網球界的瑰寶。少年能以現在的年齡來到這裏,除了三船的地位和影響力,更是網協高層大開綠燈的結果。


    ‘這段時間我可要好好看著他,要是出了什麽問題,都不好向上麵交代。’石川心想。


    ‘有職業選手做陪練!?’凜城聞言笑得更開心了。不愧是一線國家隊訓練基地,與u17國家青年隊相比就是不一樣,在u17可沒有退役職業選手給你當陪練。


    ……


    就此,凜城便在這個距離兵庫縣一千多公裏,位於衝繩的國家隊訓練基地,開始了特殊訓練。


    “砰砰——”


    “用正手!”


    “反手!”


    “截擊!”


    “上旋抽球!”


    “……”


    凜城正在一處戶外球場,在幾名助教的陪同下進行一項抗阻力訓練。凜城腰部綁著一條伸縮繩,繩子的另一端被一名助教在場外牽著,而凜城在球場中和對麵半場的兩名陪練對練。伸縮繩彈性很強,凜城每次跑動都要大力向前衝,通過拉伸繩子才能正常接球。這樣的抗阻力訓練有助於增強肌肉力量,提升體力和耐力。


    “那個孩子是誰?”梳著一頭整齊的棕色短發,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身形高大的布朗德,在石川的帶領下熟悉這個訓練基地,路過一處球場看到正在訓練的少年。


    石川看著球場上的少年說:“他叫凜城烈歌,是來這裏進行短期特訓的,13歲,並不是這次集訓的選手。”


    “這個年齡來這裏特訓?”布朗德隨口問,他站在防護網前一手抱臂,一手捏著下巴,盯著少年訓練時的一舉一動。


    尤裏烏斯·布朗德是這次網協重金聘請的捷克教練,擔任這次集訓和奧運會時期國家隊主教練的職位,三十六歲,擔任過歐洲好幾家知名職業網球俱樂部的教練,教導過的選手在職網中展露頭腳的不少,年輕的捷克名將,在重要國際賽事執掌過捷克國家隊並帶領隊伍獲得不菲的成就。


    石川笑著解釋說:“訓練營有足夠輔助訓練的工作人員,不會影響到這次職業選手的集訓和甄選。布朗德先生不用擔心。”石川以為布朗德擔心訓練營多了額外的人,會造成人手不充足。


    布朗德沒理會石川的話,仍然盯著球場上少年的訓練。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球場上少年仍然在揮汗如雨,布朗德依舊站在球場邊觀看。


    “布朗德先生,訓練營還有一些地方您還沒觀看。”石川不得不出聲提醒已經在這裏站了十來分鍾的布朗德。


    布朗德頭也沒有迴隨口說:“不著急。”


    幾天以後,凜城訓練結束,坐在椅子上喝水擦汗,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頭上的太陽,說著一口別扭的日語:“你的技術不行。”


    凜城抬頭看著眼前擋住視線的人,是在球場邊看了他幾天訓練的外國主教練,不解地問道:“為什麽這麽說?”從來沒有人說過他打網球的技術不行,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你的網球基礎技術非常好,但是你的技術……噢,這日語真是太奇怪了。”布朗德為他別扭的前言不搭後語的日語表達感到苦惱。


    凜城用英語說:“如果可以你可以用英語,布朗德教練。”


    “那真是太好了。”布朗德笑著說,然後在凜城所坐的椅子旁坐了下來。


    布朗德麵容變得嚴肅了一些:“我說你的技術不行,是說你的技術沒有創造力。你的網球基礎技術非常好,但是這樣的基礎技術隻要是進入職網待了幾年的選手也能擁有。而基礎技術的提高是有極限的。切、削、挑、抽等等技術,等你到達一定高度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你的技術進步微乎其微。”


    凜城聞言,若有所思:“技術創造力是什麽意思?”


    凜城知道網球基礎技術就是那麽幾樣,他在已經擁有非常好的基礎技術時,仍然每天堅持基礎技術練習,除了一點一滴的積累提升便是為了保持技術的穩定性,保持好球感以保證在球場比賽時的穩定發揮。


    布朗德笑了笑,並沒有直接迴答這個問題,反而說起另一些事:“你在學校的學習成績一定很不錯,特別是數學和物理。”


    凜城有些詫異,但也點點頭:“還不錯。”


    布朗德頓了頓,語氣有些慎重:“你要知道,網球是被真理拋棄的領域,是神明看戲的舞台。”


    “被真理拋棄的領域,神明看戲的舞台?”凜城喃喃自語。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不語,氣氛莫名變得有些沉重……


    許久,布朗德說:“你的網球局限於基礎技術,招數也僅限於依托精神力。現今職網有不少選手對精神力的抵抗力很強,就算一開始不怎麽樣,在職網打幾年網球,對精神力的抵抗力也會增強,更不用說有極個別選手天生就對精神力免疫。等你進入職網,幾年以後你就會發現,現在的你毫無競爭力。”


    “免疫精神力?還有這樣的選手。”凜城詫異。


    布朗德點點頭:“網球的道路多種多樣,從網球誕生開始到現在,這麽多年各種詭異的能力和球技並不少見。這些能力所創造的神奇球技或許隻有球員自己才明白其中的原理,而外人不得而知。”


    布朗德看向凜城笑著說:“你應該拋棄你腦海中的數學物理定律。把你腦海中天馬行空的想法變成現實,這就是網球技術的創造力。”


    凜城點點頭:“其實我沒那麽多天馬行空的想法,就想著將網球打迴去。”


    “哈哈~~真是簡單又很難實現的想法!”布朗德大笑了起來。


    他靠坐在椅子上說,“天才的靈光一現很罕見,很多天才其實隻是集百家之所長,你可以多看看那些厲害選手的招數。而且你們不是有很多神奇的漫畫嗎,或許你可以從漫畫中尋找靈感。”


    ……


    休息日的時候,凜城走出了訓練營,去到附近一個很出名遊人眾多的海邊沙灘。


    五月,還沒進入炎熱的夏天,衝繩的氣溫比較舒適,不冷不熱,還有燦爛的太陽。天空瓦藍瓦藍,和遼闊的藍色大海相輝映。金色的沙灘上,一把把花花綠綠的遮陽傘。有不少遊人或在海水中嬉戲,或者躺在沙灘墊、沙灘椅上沐浴著春末夏初的陽光。


    “啊~不愧是度假勝地。”凜城一臉愜意地感歎。他租用了一把遮陽傘,穿著沙灘短褲和一件藍白色沙灘上衣,上麵有很多花朵,帶著墨鏡,躺在沙灘椅上休息。


    此時此刻,感受著舒適宜人的海風,他覺得連續五六日訓練導致的疲憊都消失了不少,身體一下子放鬆了許多。


    凜城一邊躺著,想起網球部那些在上課、訓練、參加地區比賽的部員,想到現在忙忙碌碌世界各地到處飛去遠征的u17前輩,有些不太道德地偷笑:“嘻~,衝繩的陽光真美妙~”


    “衝繩特產,夏日清涼去暑苦瓜汁!”


    “要來一杯嗎?鮮榨苦瓜汁。300日元一杯!”


    一個皮膚曬得比較黑,帶著眼鏡,暗紫色短發的小少年,抱著一個白色的保溫冷櫃,走到凜城的遮陽傘下笑著說。


    凜城坐了起來,摘下墨鏡,看向小少年,好奇地問道:“苦瓜還能榨汁?”


    小少年笑容可掬,眼鏡飛快閃過一道亮光:“看你是外地來的吧?苦瓜可是我們衝繩的特產,鮮榨苦瓜汁清熱解毒還降暑,很多遊客都會買來喝。”


    凜城知道有一種特色苦瓜確實是衝繩地區的名產,但他隻聽說過一些特色苦瓜料理:“苦瓜榨汁不會苦嗎?”


    小少年笑容親切:“這個苦瓜汁還加入了一些果汁和蜂蜜,不會很苦,味道很特別。要來一杯嗎?隻要300日元。”


    “呃……那就要一杯吧。”凜城想了想,正感覺有點渴,買一杯也沒什麽。


    “多謝惠顧。”小少年從冷櫃了拿出一杯苦瓜汁,遞給凜城,接過錢。


    凜城接過這杯大約600毫升,一杯奶茶大小的苦瓜汁,透過透明的塑料奶茶杯子,看到裏麵青青翠翠的汁液,莫名有點不太想喝。


    “還是試一試吧,或許是什麽好喝的特色飲料。”凜城抱著這樣的想法,喝了下去……


    “噗——”凜城剛喝了一口,就瞬間噴了出去,臉色扭曲,“這肯定是沒加過任何東西來調味的純正苦瓜汁。”一股苦澀的仿佛生吃苦瓜的草腥味。


    “你說加了果汁和蜂蜜?”凜城扭頭詢問旁邊賣東西的小少年。


    “呱呱呱——”


    沙灘上早已沒有賣苦瓜汁的人的身影,凜城感覺有一隻隻烏鴉在頭上飛過,在叫自己傻瓜。


    “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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