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魚肚白扯起一層薄薄的輕紗遮住東方的天空,隱沒了星的光輝。


    聖榮皇後熬了一宿沒睡,腦袋裏有要弦被人拉扯,一跳一跳地疼。待安若素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聖榮皇後和眾家王爺寒暄一迴帶人迴宮。


    梅林裏剩下三位絕代風華的妖嬈王爺。


    “天下傳聞軒王不近女色,本王瞧著傳聞不真。”燕明落挑起妖魅的狐狸眼,極盡嫵媚地攏攏自己腦後的墨發,語帶調侃地說道。


    “燕王既知是傳聞,還當真過耳?”楚清一冷冷地瞥著燕明落,暗運內力將縈繞著自己鼻翼的脂粉香驅散,燕國堂堂皇儲衣服居然熏得跟個女人似的。


    “啊嚏!”楚清一沒壓住,大大地打了個噴嚏。


    燕明落掀起唇瓣勾起一抹壞笑,特意地將身上的妖紅大氅抖了抖,出門前他這衣服可是用特製的香料熏了七七四十九天,這噴嚏一定讓楚清一打個夠。


    果然,楚清一捂著鼻子毫無風度地一個噴嚏接著一個噴嚏。


    “王爺。”隱在暗處的侍衛急忙遞上錦帕。


    楚清一捂住口鼻,狠狠剜燕明落一眼,這家夥是一定是故意的,他是在為芷陽公主出氣嗎?


    “瑞王,本王告辭。”楚清一朝獨孤鴻灝略一頷首,急匆匆離了梅林迴轉君信殿。君信殿侍候的宮人們,一個個睡眼朦朧的被從被窩裏拉起來,“軒王殿下要沐浴,香湯侍候著。”


    楚清一連換了兩桶水,才把那惱人的香味泡掉。


    “燕王,您這是鬧得哪一出啊?”獨孤鴻灝暖暖的笑著,有梅瓣飄落在光潔的額頭上,憑添翩然風彩。月光下更顯卓而不凡,臨風玉立。


    燕明落看癡了, 艱難地咽了口口水。舔著幹澀的唇問道:“瑞王,可有待嫁之妹?”瑞王風采如此,他的姐姐妹妹豈不是要禍亂天下嗎?


    獨孤鴻灝聽罷,心下一惱,麵上卻仍帶著向日葵般的輕笑,正色道:“燕王是想挑戰北秦鐵騎嗎?”男子轉身風揚起飄飛長裘,留下一臉癡迷的燕明落。


    “瑞王,今冬苦寒,北秦鐵騎深受糧草之困,若肯將北秦公主下嫁,西晉可提供糧草援你國民過冬。”燕明落扯著脖子喊,踮著腳兒喊。


    “不勞燕王費心,本王此行勢在必得。”瑞王的身形隱沒在半明半暗的晨光裏。紅衣少年郎卸下滿臉的紈絝,琥珀色的眸子變得幽深難測。南夏是塊肥肉,絕不能落入東楚和北秦口中。


    南夏太子東楚為質,楚清一別高興的太早,冠華公主花落誰家還不一定!想起那清麗的容顏,桀驁倔強的模樣,燕明落心裏一暖。


    第一縷晨光落在朝合大殿翹起屋脊上。


    紅木桌前, 青銅古鏡映出一張癡迷的笑臉。


    安若素盯著鏡子裏不太清晰的臉已瞧了一個時辰,指複掃過鏡麵映出的那張精致的臉。衝動的直想哭,盯著鏡子裏那雙眼睛,謝謝你把身體給了我,雖然還不知道你是怎麽死的?但,這仇,安若素記下了,有什麽沒了的心願,托夢給我,我一準幫你辦了。


    鏡子裏的少女突然露出淒美的笑,嚇得安若素一得瑟。那笑容絕不不屬於她,緊接著一些零零散散的記憶潮水般撲來。


    原來這身體的主人也叫安若素,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數吧?


    她有個雙生弟弟,名叫安之賢。她的生母原是南夏後宮品位低級的美人,因為送親生兒子到東楚為質,迎得朝臣的敬慕,一步一步爬到後位。父皇臥床多年,四肢癱瘓,口不能言。近年來,母後把持南夏朝政。


    奇怪的是,母後對她這個親生女兒的態度。二八年華,擇婿在即。聖榮皇後傳話天下,將南夏最富足的三大產糧平原做為公主陪嫁,東楚、西晉、北秦三國皇子應聲進京。昨晚,母後居然讓那兩個死嬤嬤教她房中術,要她色誘三國皇子。公主不堪受辱,喝下巨毒鶴頂紅。才便宜了她這縷孤魂野鬼。


    慢著,深閨公主何來巨毒?安若素並沒有放過這一細節。腦海裏很快映出清晰的畫麵,昨日清晨朝暉堂菁華公主命人送來的一個透明的小瓶,說是留給姐姐不時之需。菁華公主--安若蘭,她的母妃是南夏後宮朝安大殿的賢妃娘娘--謝宛心,謝家是南夏望族,因為母家罩著。這位賢妃娘娘明裏暗裏與聖榮皇後鬥得水火不相容。目的嘛?皇上臥病多年,眼看燈盡油枯。朝陽大殿和朝安大殿之爭,實則是儲位之爭。


    安若素閉著眼睛,看著腦海裏的畫麵,錯宗複雜宮廷,看得她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抽筋地疼。還是不對,母後若想奪儲,直接把她嫁給東楚的楚清一換迴安之賢不就得了?為何要讓她色誘三國皇子?腦海裏浮現冠華公主淒婉的笑,她搖著頭眼裏滿是困惑,這正是她想不明白的方。


    罷了,理不清的先不理。朝合大殿這些宮人到底是怎麽迴事?她問她。


    她們都是母後派來監視的人,腦海裏那個影像淒楚地迴道。同時,一些冰藍、冰之欺負她的畫麵浮現出來。這些年,公主的一應供給都落入這姐妹二人懷中。黃金、寶石、瑪瑙、翡翠、珊瑚……


    丫的,瞧瞧你這長公主當的,真夠窩囊。安若素丟給銅鏡一個大大的白眼。


    “姐姐,若素將弟弟交給您了。”鏡子裏那位淚眼朦朧,盈盈下拜。


    “喂,別走,我還好多事情沒搞清楚。”安若素一驚,銅鏡裏那雙桀驁的眸子裏隻看到自己的影兒。


    安若素閉著眼睛,纖長的手指很有節奏地敲打紅木桌麵。惡奴欺主,多年使然。今日若不立立威,她這個冒牌公主也許哪日被這些不長眼的奴才賣了。


    “來呀!”若素慵懶地朝外揚聲,聲線雖慵懶,卻帶著擲地有聲霸氣。


    逃過一劫的冰藍、冰之姐妹二人隔空交換著眼神,互相點頭應聲而入,腰板挺得筆直,眼神裏不但沒有恭敬,反而帶著了怒氣。


    “公主,娘娘好心教你夫妻之道,你怎麽不知好歹喝了鶴頂紅,連累我們姐妹挨打。”冰藍冷聲嗔怪,方才在梅林裏她肩膀上挨了幾針,現在還隱隱地疼呢!皇後被燕王逼得差點把她們送到浣洗局去,這帳得算算。


    若素垂著頭,含著胸,做出一副嚇得瑟瑟而抖的模樣。


    冰之本來心裏還有三分懼意,一瞧若素雙肩瑟瑟而抖,挑著一雙吊梢三角眼冷哼一聲,“你還長能耐了,敢拿針紮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說著,猙獰著笑從腰上束著的針線袋裏又掏出幾根銀針,夾在指縫裏舉著就朝若素襲來。


    “妹子你芳魂莫散,姐姐給你報仇。”若素手疾眼快,隨手抓起梳妝台上一根描花黃金釵,蹭地起身穩、準、狠對準冰之脖子上的大動脈位置,用盡全身的力氣捅了進去。頓時血柱跳起三尺多高,染紅了安若素的眼。抬腳蹬在冰之胸口,血流如注染花朝合大殿雪白的羊毛毯。


    冰藍登時就嚇傻了,撲到冰之身上嚎啕大哭,“殺,殺人了,妹妹,妹妹。”


    寢殿這一鬧,外麵宮女、太監、侍衛應聲而入。一瞧大宮女冰之死了,公主手握黃金釵裙襖上沾滿血痕,幹淨的眸子也被染得腥紅。


    侍衛們抽刀拔劍,閃著寒光的鋒芒對準行兇的公主。


    “怎麽?想以下犯上?”若素眉眼淩厲,怒喝一聲,氣勢威嚴。


    “本宮往日裏縱得你們無法無天, 一個個眼裏都沒了主子,今兒起,誰若再敢以下犯上,冰之就是下場。”


    眾人哪裏見過這樣的公主?一時沒反映過來,刀劍相逼仍沒還鞘。


    安若素冷哼一聲,一閃身奪出為首侍衛短刀,毫不猶豫在那人脖頸上劃來一條血線。“嘭!”又一抹鮮紅照亮眾人的眼,“哐!”侍衛首領倒地身亡。


    “公主。”眾人這才齊刷刷跪倒,山唿公主。


    安若素冷著眸子,淩厲的視線掃過跪在地上的眾人,一個身形瘦小臉上帶傷的小宮女引起她的注意。


    “你,叫什麽名字?”她手握刀鋒指著那個小女孩,腦海裏閃過小宮女偷偷送紅梅進自己寢宮的畫麵,繼而被冰藍賞了一通耳光。


    “奴婢賤名草兒。”小宮女聲音顫抖,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賜名芝蘭,頂替冰之侍候本宮。”


    “謝,謝公主。”小宮女倒也伶俐,爬起來跑到公主身邊。


    “芝蘭,你領這幾位嬤嬤把冰藍、冰之姐妹二人的屋子搜搜,若是搜出什麽,本宮賞你們一半。”若素指著大殿角落裏穿得最寒酸的幾位嬤嬤說道。


    “是。”


    朝合大殿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冰藍、冰之富得流油。抄她們的屋子那可是肥差。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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