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當一個人心心念念數著時間過日子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慢，牆上掛鍾的指針一分分一秒秒明明是勻速地向前走著，卻依舊給人一種錯覺就仿佛時間老人忘了撥一般。
李佳容這輩子沒有經曆過這麽漫長的兩天，真真是度日如年。這兩天裏，她的心情也已經由開始的激動欣喜漸漸轉為平靜無瀾。
手術這天李佳容特地提前請了假，而李晨在手術前一天已經被安排進了特定的病房接受檢查，隻等一切就緒就開始手術。
病房中。
李佳容摸著李晨的頭，輕聲詢問：“怎麽樣，小晨有沒有覺得害怕？”
李晨隻是搖搖頭，“我不害怕。做完手術我就會好起來了，就能和同學一起上體育課了。”
“是啊，手術結束小晨就能和同學一起跑步一起打籃球了。”李佳容笑著，“所以小晨一定要聽醫生的話，手術結束的時候要把身體養好哦！”
“嗯，我會的！”李晨重重地點頭，“那姐姐你會來陪著我嗎？”
在李晨渴求眼神的注視下，李佳容眼神一黯，但隨即便恢複正常，笑著道：“當然！姐姐答應小晨，隻要姐姐有空就一定來陪小晨好不好？”
“嗯，好的……”李晨低下頭不願讓李佳容看到他的表情，沉默半晌，終於小心翼翼地開口，“姐姐，給我治病是不是花了很多錢 ？”他努力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一些，但畢竟年紀小，語氣中掩藏不住的一絲絲自厭依舊泄露了他的情緒。
他一直知道姐姐忙，姐姐要發奮賺錢，而且很大的一個原因還是自己——因為自己這副殘破的身體姐姐要用自己瘦削的肩膀擔起生活的重擔。前段時間自己被喜悅衝昏了頭腦，完全忘了自己生活在一個怎樣的家庭裏，完全忘了家裏已經是如何地不堪重負，骨髓移植……想也知道不會便宜……這樣高昂的費用，姐姐又是如何負擔地起？
李佳容一愣，輕柔緩慢地摸著李晨的腦袋，似在思考怎麽迴答他的問題，又似忽是因為他的一番話沉浸在欣慰之情中……
“當然了！”
聞言，李晨猛地抬起頭看向李佳容。
李佳容突然改摸為拍，輕敲了一下李晨的頭，笑道：“所以啊你要多感謝人家夏醫生，要不是人家，我們還籌不到這筆款子呢！”
這句話聽在李晨耳裏自然是夏醫生借錢給他們了他們才能湊夠了手術錢。
然而事實隻有李佳容知道，夏何生是幫他們了，然而幫的形式有很多種，不一定要是以錢的方式……
李晨低下頭沉思了一番，他一直知道夏何生很是幫助他們，他也一直很感激他，但現在這感激怕是要再上一層樓了。
李晨想著，抬起頭衝李佳容堅定地道：“姐姐，等我身體好了我就和你一起工作，我很能幹的！”或許這減輕不了姐姐多少的負擔，但至少……他不能再增加她的負擔了。
李佳容為他的話而感到欣慰，不由笑道：“這樣啊，可是小晨你還不滿十六周歲欸，法律規定不能招收童工的怎麽辦？”
李晨皺著眉頭頗為苦惱地想了一番，最終信誓旦旦道：“沒關係，那姐姐你等我長大，我長大一定會賺好多好多錢的，那時候姐姐你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好，那姐姐就等著那一天！”李佳容眨眨眼睛，隱去瞬間不斷上湧的淚意。“那好，小晨你好好休息一下，姐姐先去找一下夏醫生。”
她不能繼續待下去了，恐怕再多呆一秒鍾眼淚就真的要掉下來了。
“嗯。”小晨乖乖地躺迴床上，任李佳容細心地給他捏好被角。
李佳容深吸一口氣，衝小晨展開一抹笑容這才走開。
4、
夏何生辦公室門前。
李佳容抬起手複又放下。再抬起手，再放下……如此往複著，也透露出了此刻她內心的猶疑不定。
一方麵她還是有些擔心，雖然之前自己已經平靜下來了，但是真正到這個時候自己又平靜不下來了，畢竟這是有關小晨今後一輩子的事，饒是自己也不敢輕易就鬆了警惕，隻是和所有的病人家屬一樣忍不住一再確認，生怕一個不小心……另一方麵卻是她不想見到夏何生，雖然夏何生幫了自己那麽多，可是她的心裏總是有一道坎——是夏何生將那張紙交給她的……那張改變她一輩子的紙……
最終，她還是決定敲門。再怎麽樣也要謝謝人家夏醫生這麽長時間來的幫助不是？
夏何生打開辦公室門就看到了舉著手正要敲的李佳容。
李佳容始料不及，但還是放下手。
“夏醫生……”
“進來說話吧。”夏何生率先走了進去。
李佳容深吸口氣還是跟了進去。
“你放心好了，這次小晨的手術有b市的專家坐鎮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夏何生苦笑。作為一名醫生他自然知道病人家屬術前的情緒，他也可以做到很好地疏導他們的情緒，可是自己的情緒又要誰來疏導呢？b市的專家？嗬！一個無親無故的人值得他們費那麽大心思嗎？想也知道他們的條件是怎樣的為難人了！
夏何生緩緩閉上眼。而自己，竟然也成了一個推手，一個親手把她——那個自己想要保護的女孩——推進火坑的推手……
夏何生倏然睜開眼，認真地望向李佳容：“小容……要不我們停止手術吧！”
李佳容抬頭、訝然，隨即她皺眉：“夏醫生你在開玩笑吧！這……都這時候你怎麽能對我開這種玩笑，你，你讓我……”
夏何生打斷李佳容的話：“我們停止手術吧！”要是說之前夏何生還有一絲猶豫，那麽此刻他的聲音中隻有斬釘截鐵。
沒錯，小晨是可愛，是乖巧，上天讓他患上了這種病是他的不幸，如果能幫那麽大家是一定要竭盡全力幫他，可是如果幫助他的前提是另一個可愛、乖巧的人犧牲某些東西那就不值了，李佳容又何其無辜，縱使她是他姐姐，她已經勤勤懇懇、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多年了，她沒有這個義務要為李晨犧牲什麽！
“夏醫生，”李佳容深吸一口氣開口，心裏充斥著一股暖意，夏何生的話無論對錯但至少讓自己知道他是真的為自己著想的，自己之前的執念、之前的坎也該就此消融了，“現在，已經晚了……”是啊，晚了……自己已經簽了合約，小晨的手術也已經箭在弦上，哪怕自己賠得起違約金，小晨又怎麽等得起再一個五年或是更多的時間？這紛繁世上千萬事，唯恐一個晚字……
李佳容突然覺得身心舒暢。自己之前哪怕思想工作做得再好心裏還是有幾絲的陰鬱，但今天想清楚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退路以後反倒是前所未有的豁然開朗。
“小晨不一定等得起再一個五年，況且我想您比我們更清楚再一個五年也不一定會出現這樣一個機會，可還要能十年，可也有可能是一輩子都等不到了，我冒不起這個險。”
李佳容的話很正確，十分正確，正確到讓夏何生的理智迴歸。
夏何生，別忘了你是名醫生……更何況，你又有什麽資格這麽說？
“那好，你先出去吧，相信b市的專家一定會做好手術還你一個健康、活蹦亂跳的小晨的。”不知為自己剛才的一時衝動尷尬還是想要逃避些什麽，夏何生直接道。
夏何生毫不客氣的逐客令倒是讓李佳容一愣，不過她還是很快恢複，笑著走了出去，關門前頓了一下道：“夏醫生，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們兩姐弟的幫助！”然後輕闔上門。
夏何生愣愣地盯著闔上的門良久，最終一切的一切都化作唇邊的一聲歎息。
當一個人心心念念數著時間過日子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慢，牆上掛鍾的指針一分分一秒秒明明是勻速地向前走著，卻依舊給人一種錯覺就仿佛時間老人忘了撥一般。
李佳容這輩子沒有經曆過這麽漫長的兩天，真真是度日如年。這兩天裏，她的心情也已經由開始的激動欣喜漸漸轉為平靜無瀾。
手術這天李佳容特地提前請了假，而李晨在手術前一天已經被安排進了特定的病房接受檢查，隻等一切就緒就開始手術。
病房中。
李佳容摸著李晨的頭，輕聲詢問：“怎麽樣，小晨有沒有覺得害怕？”
李晨隻是搖搖頭，“我不害怕。做完手術我就會好起來了，就能和同學一起上體育課了。”
“是啊，手術結束小晨就能和同學一起跑步一起打籃球了。”李佳容笑著，“所以小晨一定要聽醫生的話，手術結束的時候要把身體養好哦！”
“嗯，我會的！”李晨重重地點頭，“那姐姐你會來陪著我嗎？”
在李晨渴求眼神的注視下，李佳容眼神一黯，但隨即便恢複正常，笑著道：“當然！姐姐答應小晨，隻要姐姐有空就一定來陪小晨好不好？”
“嗯，好的……”李晨低下頭不願讓李佳容看到他的表情，沉默半晌，終於小心翼翼地開口，“姐姐，給我治病是不是花了很多錢 ？”他努力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一些，但畢竟年紀小，語氣中掩藏不住的一絲絲自厭依舊泄露了他的情緒。
他一直知道姐姐忙，姐姐要發奮賺錢，而且很大的一個原因還是自己——因為自己這副殘破的身體姐姐要用自己瘦削的肩膀擔起生活的重擔。前段時間自己被喜悅衝昏了頭腦，完全忘了自己生活在一個怎樣的家庭裏，完全忘了家裏已經是如何地不堪重負，骨髓移植……想也知道不會便宜……這樣高昂的費用，姐姐又是如何負擔地起？
李佳容一愣，輕柔緩慢地摸著李晨的腦袋，似在思考怎麽迴答他的問題，又似忽是因為他的一番話沉浸在欣慰之情中……
“當然了！”
聞言，李晨猛地抬起頭看向李佳容。
李佳容突然改摸為拍，輕敲了一下李晨的頭，笑道：“所以啊你要多感謝人家夏醫生，要不是人家，我們還籌不到這筆款子呢！”
這句話聽在李晨耳裏自然是夏醫生借錢給他們了他們才能湊夠了手術錢。
然而事實隻有李佳容知道，夏何生是幫他們了，然而幫的形式有很多種，不一定要是以錢的方式……
李晨低下頭沉思了一番，他一直知道夏何生很是幫助他們，他也一直很感激他，但現在這感激怕是要再上一層樓了。
李晨想著，抬起頭衝李佳容堅定地道：“姐姐，等我身體好了我就和你一起工作，我很能幹的！”或許這減輕不了姐姐多少的負擔，但至少……他不能再增加她的負擔了。
李佳容為他的話而感到欣慰，不由笑道：“這樣啊，可是小晨你還不滿十六周歲欸，法律規定不能招收童工的怎麽辦？”
李晨皺著眉頭頗為苦惱地想了一番，最終信誓旦旦道：“沒關係，那姐姐你等我長大，我長大一定會賺好多好多錢的，那時候姐姐你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好，那姐姐就等著那一天！”李佳容眨眨眼睛，隱去瞬間不斷上湧的淚意。“那好，小晨你好好休息一下，姐姐先去找一下夏醫生。”
她不能繼續待下去了，恐怕再多呆一秒鍾眼淚就真的要掉下來了。
“嗯。”小晨乖乖地躺迴床上，任李佳容細心地給他捏好被角。
李佳容深吸一口氣，衝小晨展開一抹笑容這才走開。
4、
夏何生辦公室門前。
李佳容抬起手複又放下。再抬起手，再放下……如此往複著，也透露出了此刻她內心的猶疑不定。
一方麵她還是有些擔心，雖然之前自己已經平靜下來了，但是真正到這個時候自己又平靜不下來了，畢竟這是有關小晨今後一輩子的事，饒是自己也不敢輕易就鬆了警惕，隻是和所有的病人家屬一樣忍不住一再確認，生怕一個不小心……另一方麵卻是她不想見到夏何生，雖然夏何生幫了自己那麽多，可是她的心裏總是有一道坎——是夏何生將那張紙交給她的……那張改變她一輩子的紙……
最終，她還是決定敲門。再怎麽樣也要謝謝人家夏醫生這麽長時間來的幫助不是？
夏何生打開辦公室門就看到了舉著手正要敲的李佳容。
李佳容始料不及，但還是放下手。
“夏醫生……”
“進來說話吧。”夏何生率先走了進去。
李佳容深吸口氣還是跟了進去。
“你放心好了，這次小晨的手術有b市的專家坐鎮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夏何生苦笑。作為一名醫生他自然知道病人家屬術前的情緒，他也可以做到很好地疏導他們的情緒，可是自己的情緒又要誰來疏導呢？b市的專家？嗬！一個無親無故的人值得他們費那麽大心思嗎？想也知道他們的條件是怎樣的為難人了！
夏何生緩緩閉上眼。而自己，竟然也成了一個推手，一個親手把她——那個自己想要保護的女孩——推進火坑的推手……
夏何生倏然睜開眼，認真地望向李佳容：“小容……要不我們停止手術吧！”
李佳容抬頭、訝然，隨即她皺眉：“夏醫生你在開玩笑吧！這……都這時候你怎麽能對我開這種玩笑，你，你讓我……”
夏何生打斷李佳容的話：“我們停止手術吧！”要是說之前夏何生還有一絲猶豫，那麽此刻他的聲音中隻有斬釘截鐵。
沒錯，小晨是可愛，是乖巧，上天讓他患上了這種病是他的不幸，如果能幫那麽大家是一定要竭盡全力幫他，可是如果幫助他的前提是另一個可愛、乖巧的人犧牲某些東西那就不值了，李佳容又何其無辜，縱使她是他姐姐，她已經勤勤懇懇、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多年了，她沒有這個義務要為李晨犧牲什麽！
“夏醫生，”李佳容深吸一口氣開口，心裏充斥著一股暖意，夏何生的話無論對錯但至少讓自己知道他是真的為自己著想的，自己之前的執念、之前的坎也該就此消融了，“現在，已經晚了……”是啊，晚了……自己已經簽了合約，小晨的手術也已經箭在弦上，哪怕自己賠得起違約金，小晨又怎麽等得起再一個五年或是更多的時間？這紛繁世上千萬事，唯恐一個晚字……
李佳容突然覺得身心舒暢。自己之前哪怕思想工作做得再好心裏還是有幾絲的陰鬱，但今天想清楚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退路以後反倒是前所未有的豁然開朗。
“小晨不一定等得起再一個五年，況且我想您比我們更清楚再一個五年也不一定會出現這樣一個機會，可還要能十年，可也有可能是一輩子都等不到了，我冒不起這個險。”
李佳容的話很正確，十分正確，正確到讓夏何生的理智迴歸。
夏何生，別忘了你是名醫生……更何況，你又有什麽資格這麽說？
“那好，你先出去吧，相信b市的專家一定會做好手術還你一個健康、活蹦亂跳的小晨的。”不知為自己剛才的一時衝動尷尬還是想要逃避些什麽，夏何生直接道。
夏何生毫不客氣的逐客令倒是讓李佳容一愣，不過她還是很快恢複，笑著走了出去，關門前頓了一下道：“夏醫生，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們兩姐弟的幫助！”然後輕闔上門。
夏何生愣愣地盯著闔上的門良久，最終一切的一切都化作唇邊的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