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天翔已經不懂得如何去思考了,門外的敲擊聲一點點敲碎他心裏的防線,容不得他去猶豫和思考,他很想大聲吼叫,但是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緊張得喉嚨不出聲。


    隨著“砰!”一聲響,隻見堵著宿舍門的桌椅被擠開,擺在桌子上麵的小椅子重重摔在了地上,一隻血淋漓的蒼白人手就從門縫隙中伸進了宿舍。


    眼望著死神的手伸進了自己的世界,本是慌亂陣腳的關天翔的眼中瞬間多了幾分血絲,也許是死亡的威脅,也許是尊嚴的挑戰,他隻瘋狂地吼叫著衝了上去,俯身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板凳,爬滾著就朝伸進宿舍的手砸去。


    鐵質的小板凳砸在那蒼白血手上,就像是鐵錘砸核桃一般,隻見那血肉瞬間崩飛,濺滿了關天翔的全身。


    吼叫聲瞬間將關天翔的耳膜震得麻痹,那喪屍似乎是吃了痛而火冒三丈,迎痛而上,反而是將整個身子探入了宿舍的門內,董秘那半張被咬破的上全是痛苦和憤怒。


    連關天翔自己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他隻感覺手中傳來的阻力隻是砸中那手骨頭的一瞬間,隨之他便感覺自己手中有著無盡的力量,砸著那爛肉幾乎是刀斬果凍一般,而門外傳來的痛苦的咆哮聲更擾亂了他的思維。


    那狂亂的叫聲和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就好像是興奮劑,讓他的雙眼徹底通紅,當他看到董秘那探進來的半個身子過後,自己也跟著吼叫著將手中的板凳朝著那腦袋猛砸。


    “啊啊啊啊啊!我嗶你大爺!”


    “媽的!”


    “啊啊啊啊啊!”


    關天翔口中的髒話越來越臭,而董秘那慘叫聲卻越來越小,到最後隻剩下了嗚嗚的**聲。


    待到關天翔精疲力盡放下板凳坐迴了地上,才發現董秘已經被自己硬生生敲壞了半邊身子,血跡斑斑的身子卡在門的角落,慢慢垂落的眼角下的雙眼裏似乎閃過了一絲正常人的神色。


    關天翔捕捉到了董秘眼中的一閃而過的黑眸,整個人楞了一下,便情不自禁地湊了上去,似乎是想要抓住什麽東西,然而正當他靠上去的時候,那一點點的黑色又瞬間化白,咆哮聲再次從喪屍董秘的喉間響起,關天翔嚇得魂不守舍往後倒去,卻見那垂死掙紮的身子漸漸疲軟而下,最終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關天翔驚魂未定地看著那具冰涼的屍體,再看看自己的手,那滿是碎肉和血液的雙手......


    他又殺人了......


    關天翔頓了一下,腸胃又再次不老實起來,然而他實在沒什麽東西可吐了,幹嘔幾下後便是滿腦袋的眩暈,差點就直接暈倒在了地上。


    他強忍著撐著自己的身體再次走迴衛生間——又是粘上了一身的血肉,他得去洗洗。


    然而當他經過粘在宿舍床邊的大鏡子時,卻突然停住了。


    鏡子裏的人全身上下都是猩紅的血色,蒼白的臉頰熟悉不再,帶紅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情感,冰冷得像是那些喪屍的雙眼,衣服上的血色也是格外的眨眼。


    突然一種恐懼的感覺襲來,他趕忙又一次衝向廁所,打開水龍頭又是一陣衝洗......


    ......


    與此同時紫荊花都某處


    高樓實驗室內,兩男一女緊盯著電腦屏幕,屏幕內一個男生在宿舍寢室裏落魄地呆愣著,似乎是丟掉了魂。


    “這樣下去不行!他會瘋掉的!”年長得老人歎著氣,懊惱地錘了一下桌子,道:“更別說逃出生天!”


    “.......”稍微年輕點的男子沉默了一番,長舒了口氣轉過了身,就想往門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那名一直沉默著的女子突然站起了身,拉住了年輕男子的肩膀,嗓音中帶點顫抖,到:“我去吧!”


    說完,她不容置疑就快步上前,一把推開了大門,門外是一到狹長的走廊,走廊一側是摩天大樓的玻璃牆,在外麵是高樓林立的城市,那已經淪為墮落之地的紫荊花都。


    這曾經無比繁華的紫荊花都,此時此刻已經殘破的千瘡百孔,相撞在街角著火冒煙的車輛,破碎的店鋪玻璃窗,甚至是被撞倒掉落的路燈.....


    槍聲炮火同時在城市各個角落響起,直升飛機穿梭在林立的高樓大廈中,時不時降落下的傘兵還未著地便亟不可待地想要摸向跨在身前的衝鋒槍,因為在地麵上等待他們的......


    是遍地成林的喪屍群。喪屍成群結隊地行走在街上,你爭我趕,拚命地朝著前方擠去,似乎有什麽珍貴的東西在前方。


    女人看了一眼窗外的世界,麵不改色,外麵的世界與她無關,她隻是撫摸著手腕上的項鏈,那個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世界......


    ......


    20xx年5月1日下午


    關天翔站在陽台,看著外麵的世界,尋找著什麽東西,但最終找到的隻有失望。


    他迴過頭,看著門口的那半殘的屍體,心中翻滾起來複雜的感情。


    他剛剛洗澡的時候差點有了自殺的念頭,他實在不知道怎麽辦了,外麵的校園隨處可見喪屍,對於這種可怕的生物,關天翔毫無置疑是害怕的,然而更令他恐懼的是來自心底的那種不安。


    死在他手裏的人已經有三個了,他至親的舍友們,已經被他親手幹掉了!他們昨晚明明還在一起看著大片點評這個誰誰誰身材好那個誰誰誰長得漂亮,那時候他還在洋洋得意自己能找到一群誌同道合的舍(se)友,然而到了今天,他卻把他們全都殺了......


    如果自己走出這個門,會怎麽樣?


    也許他會在饑寒交迫下迫不得已在喪屍群中尋求生機,也可能在恐懼中就此死亡,也許他還會碰見昔日裏一起嘻嘻哈哈的好友,然後看著他們變成喪屍的模樣不知所措.......到時候,自己是一直逃,直到精疲力盡被他們咬死,化成同類,還是轉過身,用自己的雙手,和他們拚命?


    關天翔最終轉身又迴到了宿舍,站在宿舍正中央坐立不安。


    然而他剛迴到宿舍,陽台外就傳來了一陣狗叫聲,關天翔楞了一下還是跑出去看了個究竟。


    那是一條狗?不,也許是一匹狼。


    這所野雞大學坐立在郊區的大山腳下,經常有各種神奇的野生動物出沒在校園外,但是狼,還是頭一次見。


    關天翔顧不得驚訝於狼的出現,而是驚歎於這匹狼的表現。


    隻見那匹狼在街道中央且戰且退,站在它對麵跟它對峙的是兩隻喪屍,那兩喪屍一身學生打扮,大概是學校的學生。


    關天翔瞪大了雙眼,他關注的並不是那兩個變為喪屍的學生,他緊緊地盯著那匹狼,似乎有種熟悉的感覺。


    那匹孤狼的嘴角邊帶著點血跡,關天翔正好奇,愣神之間卻看見那狼在兩隻喪屍的追趕下不退返進,吼叫著便直接撲了上前。


    麵對著撲擊,喪屍緩慢的速度似乎完全沒有跟得上狼的動作,迅雷之勢下,狼牙一下子就咬傷了其中一隻喪屍的腳上,頓時鮮血清晰可見地從喪屍的腿上流出。


    那被撕咬的喪屍吃痛似地踢擺起了鮮血淋漓的腿,同時向後倒去,與此同時,旁邊的另一隻喪屍也趕了上來,對於鮮血的本能,它直接就朝著倒在地上的狼和喪屍撲去。


    關天翔看得觸目驚心,卻見那匹狼手疾眼快,靈敏地側身一躲就閃到了一邊,喪屍的攻擊落空便倒在了地上,那匹狼便乘機又撲了上去,兩隻喪屍一匹狼就這樣扭打在了一起,時不時看見鮮血從兩隻喪屍身上彪出,喪屍痛苦的嘶吼聲更是不絕如縷。


    那一聲聲慘叫如果放在剛才,關天翔說不定還會嚇得屁滾尿流,然而如今,他的心裏卻不知為何沒了那一份恐懼,相反,此時此刻,在他心底,有種莫名其妙的火焰在萌生。


    那是狼,那隻是一匹狼!


    那隻是一隻野獸!


    可是就是這一隻野獸,竟然敢直麵喪屍,並將它們放到在地上!


    既然如此,為什麽他不行?人類可是幾乎征服了所有野獸的最強生物!


    關天翔緊緊地攥住了拳頭,望著那匹狼和兩隻喪屍搏鬥的身影,他隻感覺一腔熱血逐漸在自己的胸口盤踞,仿佛下一刻就要噴薄而出。


    是的!連一隻狼都能做到!為什麽他不能!


    關天翔狠狠地罵了一聲,轉過身,強迫自己看向夾在門口慘死的喪屍董秘。


    在看到那殘象的刹那,關天翔的確是又慫了,惡心的感覺又從心底翻出,然而這一次,他卻強逼著自己瞪大了眼睛,不肯再逃避。


    事實上,他這一次,做到了!


    他之所以害怕,也許是因為心中對於這種未知生物的恐懼,也許是對於死亡的懼怕.......


    恐懼死亡,這大概是每一個正常人類的本能,關天翔也確實怕死,然而他也明白,一直呆在這裏他也一定會死,闖出去,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是的!他想活著!他之前還在彷徨在這末世中,即便自己活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然而看到那匹狼之後,他已經看清了這一切!


    是的!那是一隻母狼!


    對!沒錯!關天翔瞬間就聯想到了!他要活著!他要勇敢的活著!不為別的!就為了......找個女的破繁衍後代!


    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傳宗接代麽?他關家的煙火怎麽能在他這一代斷了呢?


    關天翔忽然豁然開朗,看著那在自己手中慘死的喪屍董秘,免不了心理又是一番沉重,但隨即,那股沉重又煙消雲散......


    隻能說對不住了兄弟!關天翔默默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代替你們傳宗接代了!


    關天翔低聲笑了一下,不知是傻笑還是自嘲,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心態變化竟然是如此之快,勇氣來得竟然是如此之突然?


    他知道,這是他自己在騙自己。


    但人活著,總要找些理由來欺騙自己,欺騙自己的內心以擠出一點點勇氣,也唯有這樣,才能在這孤獨的路上繼續前行,才能在這個殘酷的末世裏生存!


    雖然這想法著實荒謬和可笑,甚至是有點腦殘,但隻有他明白,


    這,是他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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