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大海中央,本是荒無人跡的小島,仿佛在一夜的時間裏建起一座神殿高塔,如果新月形狀的島嶼是一條銀色的珠鏈,階梯金字塔形狀的神塔就是點綴在正中心的黃金寶石。


    神塔的底座一直延伸到島嶼內湖般的碧波海洋裏,好似在逐漸沉沒,透明的水波倒映著天光,為金色神塔裝點上碧綠的華彩。


    長長的階梯從底座一直延伸到頂峰,數百層的台階仿佛是在考驗攀登者的能力,使得建築更顯宏偉壯麗,畢竟是象征了神明與王權尊貴的神塔,不是以人類的尺度來設計的。


    王子看向道旁擺滿的花朵,純白嫩黃的卡薩布蘭卡,富裕芬芳的粉紅葵百合,在蔚藍天空下自由的綻放,任由涼爽的微風吹過花瓣,也為冰冷莊嚴的神塔帶來唯美的氣息,倒是沒想到一向野蠻的吉爾伽美什還有偏向浪漫的趣味。


    雖然控製欲強烈的性格一如既往,就比如因為不放心而把他鎖住了。


    綱吉ruler坐在神塔頂端,頭頂有猩紅簾幕垂落,紅白玫瑰花幾乎鋪滿了平台,少年麵朝碧藍大海,視野極其寬廣,然而精巧的銀色的鎖鏈扣住了他的腳踝,鎖鏈的另一端鏈接著地麵,如果不移動整幢建築物,就不能自主行動,是以這樣的概念為依據打造的東西。


    身旁停靠著維摩那,古印度傳說裏神明的座駕,由黃金和祖母綠寶石打造,以水銀驅動的神話時代戰鬥機。


    神塔的四壁也裝配上了dingir,能量填充完畢,隨時準備擊落來犯之敵。


    天上還有轉入隱蔽模式的,將整座島嶼覆蓋住的防禦魔術式。


    再加上弓兵特化後的千裏眼技能,可以說是沒有死角的防禦工事了。


    而如果是由他來攻陷這座堡壘的話,綱吉ruler若有所思的看向微波起伏的海麵。


    “從海裏潛入突襲,你以為本王沒設想過嗎?”


    美豔的金發女子穿著她神話時代的鎧甲,神態傲慢的抱著手臂佇立,眺望向遠方的視野好似看透包容了全部,


    “以為水下是破綻的雜修,本王會讓他們在絕望驚懼中痛苦死去。”


    因為在這片海域裏,鯊魚虎鯨,巨大深海章魚,早已將島嶼周邊圍堵得密不透風,畢竟擁有了統治海洋的權力,若是不去善用,可稱不上是合格的王呢。


    王子卻是看向人魚女王站立的雙腳,再想到那長到看一眼就會令人心生疲憊之感的階梯,明明將婚禮設置在海底宮殿要對她更有利。


    吉爾伽美什卻因其強烈的自尊心,渴望展示寶物的意圖,以及懲戒來犯小偷之類的想法因素影響,變成了現在的狀況。


    少年能夠理解英雄王的心態,但是他又開始擔心對方是在勉強自己了。


    如果這就是吉爾伽美什的目的,不得不說他成功了。


    “我會聽話,至少在這場儀式裏不會搗亂。”


    吉爾伽美什轉過身,看向對她做出承諾的人,紅瞳瀲灩著寶石一般耀眼的光彩,


    “本王信你。”


    王者走到少年身前單膝跪下,捧起他的手,將一枚戒指戴上,黃金製成的指環沒有任何裝飾,出乎意料的樸素,隻是用楔形文字雕刻上了吉爾伽美什的名字,


    “你不會欺瞞本王。”


    綱吉ruler低頭看著指環,語氣輕薄得如同空氣,


    “我一無所有,沒有什麽能迴贈給你的……除了我的愛與生命。”


    然而對於訴說真心的少年,吉爾伽美什卻麵露出嘲弄的笑容,視線銳利得如同刀鋒,


    “如果真是屬於本王的東西,究竟該如何處置它們也是由本王做決定。”


    她說著偏頭吻上少年的唇,嗓音婉轉一如甜美的毒酒,


    “別在本王麵前講這些無用的廢話了。”


    綱吉ruler:“………那麽,你想要什麽?”


    他說著輕輕迴吻金發的王者,像是在安撫對方。


    吉爾伽美什終於滿意了,瞳孔也因為興奮而豎立,好似捕捉到獵物的獅子,


    “本王的欲望是很難填滿的,轉瞬即逝的光陰可喂不飽本王的胃口。”


    “將你未來的時間交與本王吧,綱吉。”


    那是如同命令,卻又伴著祈求意味的語句。


    如果一定要去證明愛意的價值,恐怕時間會是比死亡更加沉重的一枚砝碼。


    而綱吉ruler既然已經承認自己深愛著吉爾伽美什,他也必然會認真思考這仿佛是在質疑他情感價值的訴求。


    白發少年看著他的心愛之人,琥珀色的瞳孔好似席卷過一團颶風,少年突然麵露出掙紮痛苦之色,就好似他聽到的不是飽含情意的告白,而是能摧毀他心靈的詛咒。


    足以撕裂精神的矛盾不斷衝擊著他瀕臨破碎的邏輯迴路。


    少年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


    天邊突兀響起了炮火聲,尾部拖拽著白煙的彈藥擊打在透明的魔術護壁上,橙紅的火光不斷在天上綻放,如果隻觀察這幅場景而不去想背後的東西,倒是一副非常動人的美景。


    吉爾伽美什:“嘖,竟然挑在這種時候,真是不識趣。”


    王者眼光掃過少年的臉龐,麵孔恢複為冷淡的樣子,好似在說暫時放過你一次。


    而綱吉ruler確實由衷的感謝這打破了僵持態勢的戰火,他撫摸胸口,難以相信自己隻因為英雄王的一句話就挫敗了本應堅不可摧的信念。


    為什麽?


    無風自起的浪濤掀起帷幕一般的壁障,尖銳的爆鳴聲緊隨其後,有一根黃金之槍切開海麵,以無可抵擋強大驅動力飛躍過遙遠的距離直衝向神塔。


    防衛天空的魔術式阻擋了它一秒,水波似的漣漪顯現在空中,立即又如同玻璃般破碎。


    神槍的槍尖最終挑釁似的釘在吉爾伽美什麵前。


    伴著四散飛舞的玫瑰花瓣,神槍的主人迦爾納也輕巧的落於平台上,充滿敵意的視線投向英雄王,


    “黃金之王,你要小心,不斷追尋欲望之人,最終也會被其自身欲望所毀滅。”


    “將人當成物品,將妻子視為私有財產進行管束…..我不會妄加評論你的處事方式。”


    槍兵將目光轉移到被束縛的少年身上,


    “但是你的行為若繼續下去,必然會導致遺憾的結果。”


    麵對張揚著戰鬥意誌的迦爾納,吉爾伽美什怒極反笑,她抬起手臂,多重金色漣漪包圍住來犯之人,其中又浮現出會克製約束神性的鎖鏈,


    “不愧是施舍的英雄,在本王麵前也敢大言不慚的發出忠告。”


    天之鎖不斷出現,交織成網,越來越多的鎖鏈迫得迦爾納站立到平台的邊緣。


    因為看出王者不想在婚禮現場進行戰鬥,太陽神之子順勢躍出神塔,驅動魔力飛翔在空中,宛如火焰之鳥。


    吉爾伽美什也隨即搭乘上維摩那,站在船首與之對峙。


    王者背後展開的巴比倫之門,其龐大的數量幾乎將整片天空染上輝煌的金色。


    不過兩人看似激烈的戰鬥,全都默契的避開了神塔的方向。


    而在遠方的海麵,由國王迦爾納帶領的船隊沒有因為防禦術式破碎就繼續進攻登陸,仿佛是畏懼於英靈的戰鬥,海船仍在不斷射擊,炮火卻被第二重防禦的dingir在空中擊落。


    這是為了掩護才做的攻擊,綱吉ruler如此判斷。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看似猛烈的炮擊實則是為了一夥潛入小隊做掩飾。


    恩奇都(物理)說服了一隻虎鯨來運送他,禦主以及馬修偷偷入侵過來,因為自然之子身上充裕的野性氣息,海洋裏的動物也將他們誤認為同類。


    隱藏行蹤潛入應該是為了避免衝突,畢竟藤丸立香被給予了公主身份。


    而在島嶼的背麵,天空女巫帶領的船隊也偷偷駛入這片海域。


    如果梅林在場,一定會注意到他們的存在,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珊瑚精應該會聽從人魚女王的命令驅動dingir攻擊所有試圖踏上島嶼的人,但是。


    寬廣又充滿浪漫氣息的神塔空間裏,白發少年安靜的坐在他的位置,低頭看著手上的戒指,仿佛是在靜心等待心愛之人返迴,好繼續他們的婚禮儀式。


    畢竟他做出了承諾要聽話,所以不會在此刻添亂讓局勢更加混沌.......


    綱吉ruler思考著現狀因素,因自己的虛偽感到失笑。


    設立了特異點,將所有人引導至此的人是他,吉爾伽美什反而是在耐著性子陪他玩耍,迦爾納也是,為了他的想法而奔波…..自己確實是有被眷顧的人啊。


    白發少年仰頭看向天空上戰鬥的兩人,因為難以直視的刺眼光線而眯起眼睛,即便如此,還是有透明的水光在他的眼角閃爍。


    或許是因為接近崩潰的狀態,他會去設想概率與因果上不可能發生的未來,也就是生出幻想,這種本應不具備的能力。


    如果沒有被此世之惡附身,他一定能夠放心的將自己交付出去,與他人訂下相伴一生,訴說永恆的約定。


    畢竟無論是自己,還是他的另一人格,在他們短暫的人生裏一直追求的都是人之愛。


    他(惡)想要付出愛卻不會,也不懂該如何愛人,因為是會用殺意替代愛意的野獸。


    而他(善)是渴望被愛卻不能迴報愛的,本應該無心無情的存在……..唯一的一次例外,他掙脫掉命運枷鎖求得了想要的東西,卻導致自身的消亡作為結果,也是他預期裏所能承受的最大代價,所以。


    “不要動搖。”


    少年低聲自語著,聲音輕柔的隻有身旁的花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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