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逢山之神?”巫冷鈞似乎並未聽說過,可見此神並未傳至洛城。


    午餐用畢,青蓮讓人收拾了,又親自泡了茶,送到三人手邊,才去看小巫凡。


    “明日我們就打算前往平逢山看一看。”觀言道。


    “要我先派人去暗訪嗎?”巫冷鈞問。


    觀言連忙搖頭:“我們自己去也是一樣。”


    “那也好,不過聽你們提及驕蟲,或許跟有蟜氏有些淵源。”


    “‘驕’同‘蟜’,也不無可能。”應皇天道。


    “尋神尋到洛城來,楚公恐怕不樂意。”巫冷鈞又道。


    神仕是楚國的神仕,神明自然也應該是楚國的神明,一個勁往洛城找可不是個事。


    “我們是來探親的,誰說是來尋神的。”應皇天笑道。


    “原來是瞞天過海。”巫冷鈞懂了,看來這兩人早已打定主意,隻要不被查個正著,他們就矢口否認。


    三人沒能說太久,小巫凡惦記著天哥哥和小言哥哥醒得早,一骨碌爬起來就要找人,青蓮眼疾手快把人撈迴來穿衣洗漱,這才放小家夥興匆匆衝去前廳。


    有小巫凡在,屋裏的笑聲就沒斷過,晚上煮了好幾鍋餃子,吃得萬分盡興,直到再也吃不動為止。


    “過節也不過如此。”青蓮看向應皇天和觀言二人,笑說。


    “蓮姨要是不怕鬧,我們就經常來陪你過節。”應皇天平日裏喝多少酒都看不出來,這晚兩頰卻映上了桃紅,也不知是紅彤彤的燈火的緣故還是喝得比平日裏還要多的緣故,可是任誰都能看出此刻他的心情好極了。


    “話說得好聽,屆時可別躲懶。”青蓮說。


    “不躲不躲,來信必達,好不好?”應皇天噙著笑說。


    “從小嘴巴就那麽甜,可惜用錯了人。”青蓮笑道。


    “哪裏有錯,其他人可不會有蓮姨那麽重要。”說著,應皇天又“哦”了一下,眨了眨眼去看一旁的巫冷鈞,意味深長地說:“也是,我不該搶了姨父的活,姨父你說對不對?”


    巫冷鈞笑了,道:“這活可不止你一個人搶,還有一個呢。”他瞥向不知什麽時候睡著的小巫凡,小家夥總算困了,但就是不肯迴房,正扯著桌角打著盹呢。


    “對哦,我們說幾句甜言蜜語,巫小凡恐怕隻要喊一聲‘阿娘’就足夠了。”應皇天了然道。


    “可別光說我,我就不信沒有姑娘被你的甜言蜜語給騙倒。”青蓮說著故意不看應皇天,而是問觀言:“他這樣的應該很招姑娘喜歡吧?”


    觀言頓時點頭:“招,不過,應該還是不說話的他比較招。”


    “怎麽呢?”青蓮好奇道。


    “他說話……應該不太會討姑娘喜歡。”觀言斟酌著道,其實更直白的話是“一點都不顧惜人家的麵子”。


    青蓮聞言笑,笑得觀言十分不理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然後他看見青蓮對他笑著搖頭說:“看來你也是個不解風情的人。”


    觀言瞪大眼睛看青蓮,不解她這句話是從何而來。


    “有時候越不留情麵,對姑娘們的吸引力越大,不過你不是姑娘,不能理解也很正常。”青蓮這樣說道。


    “是這樣的嗎……”觀言喃喃地,看向應皇天,後者那張臉真是沒得挑剔,隻可惜此刻滿臉的心不甘情不願,還非常不滿地嘟囔一句:“我才不要,煩得很。”看吧,說出口的話一點都不好聽。


    “你不如試想一下,若是對所有姑娘都不留情麵,唯獨對自己心儀的姑娘服軟,還會沒有吸引力嗎?”青蓮問觀言。


    觀言想了想,說:“那應該會有的。”


    “當然,也不排除他對心儀的姑娘也滿嘴嫌。”青蓮又道。


    “那還會被對方喜歡嗎?”


    “會啊,若是嘴巴上嫌棄,做的事卻件件都是為對方著想呢?”青蓮舉例說。


    觀言試著想了想,然後他忽然發現這樣的情況怎麽就那麽熟悉呢?特別像最初和應皇天熟識後他對待自己的樣子,那麽,連自己都對應皇天死心塌地的,若換作是個姑娘呢?難道還會不喜歡上他、不對他傾心傾情掏心掏肺嗎?


    嘖嘖,這可真是厲害啊,簡直勾人於無形……觀言再看向應皇天,眼神中充滿了敬佩。


    “你對著我想些亂七八糟的事,不如想想若你麵對的人是占夢,你會想要得到她的喜歡嗎?”應皇天一句話就把觀言的敬佩之心趕走了,一旦將原本的姑娘替換成指定的目標人物夢霞,似乎就不是這麽迴事了,看來招人這件事還是要看人,難怪他剛才說“煩”。


    青蓮看著觀言變化迅速的神情,不禁好奇地問:“占夢是誰呀?聽你們說看起來是個小姑娘。”


    “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應皇天一語帶過。


    青蓮對應皇天知之甚深,應皇天並不是個口是心非的人,於是便也不再多問,本來應皇天的模樣就吸引姑娘,這一點根本毋庸置疑,至於他說話中聽不中聽,實際上也是因人而異的,若是喜歡上了恐怕根本就不會在意。


    姑娘的話題嘎然而止,因為一旁的小家夥開始打起了小唿嚕,把幾個大人的注意力都拉了過去,應皇天忍不住抬手去戳小家夥的腮幫子,那裏看起來肥嘟嘟軟趴趴的,著實可愛,戳一下還會吐泡泡,把應皇天逗得勾唇直笑。一旁青蓮鬆開那隻握著桌腳不放的小手,然後讓應皇天把小家夥抱迴房。


    廳中隻剩下巫冷鈞和觀言,觀言忍不住開口道:“晚輩初次擔任神仕一職,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不知這幾日能否向巫前輩討教一二?”


    “當然可以,不過我聽說楚國神仕一職空缺已久,真是如此嗎?”


    “沒錯,晚輩隻能憑借神仕府中零散的資料來大致了解神仕的職責,可是據晚輩所知,我們是仿照周國設置的神仕一職,所以巫前輩您對神仕職責恐怕比晚輩要熟悉得多。”觀言道。


    “神仕是春官中掌禮事的官職,編於春官最末,受大宗伯統領,但我聽說你的情況特殊,是直接對楚公負責的。”


    觀言點頭,他也聽說周國的神仕是從屬於大宗伯的官職,可是在楚國,神仕和占夢卻獨立於春官,可能這是楚國打算在仿照周國的基礎上又要有別於周國,但是他實在找不出何時獨立的依據,三任神仕發瘋致死都在他義父任大宗伯之前,義父又從不曾跟他提過前一任大宗伯的事,宮中找不到相關資料,更找不到能夠相詢的人,一切就如同斷層一般,無從了解。


    他沒因此提及義父,那是個他不敢去輕易碰觸的話題,心中卻緊了緊,怕巫冷鈞說起,幸而巫冷鈞隻在這旁邊堪堪滑過,說:“神仕需要掌握的內容有很多,光一個三辰之法,就需要你對天象了如指掌。”


    觀言無意識間鬆了一口氣,卻又因為天象而苦惱:“這是晚輩的弱項。”


    “天地眾神數不勝數,正如天空一般廣闊無垠,神仕的其中一項重要職責,就是要用日月星所在的二十八宿來標記神位,可是在標記之前,你至少需要掌握整個天象的變化以及能夠辨認前人所留下的所有神明的神位才行。”巫冷鈞對觀言道。


    觀言聽了咋舌,這著實是個浩大的工程,而且竟然還隻是“其中一項”,更大的問題其實是他所繼任的神仕府裏壓根就沒有什麽前人所留下且標記過的神明神位,他也從來沒見識過那是些什麽,是一張圖譜或是文字的形式?他一概不知。他隻是在那些零散的資料中得知大約是如此,如今算是在巫冷鈞的口中得到了確切的答案,這讓他隨後就問:“那麽除此之外呢?”


    “此外便是針對災荒或者瘟疫來祭祀,這一塊我倒是能肯定你會做得很好。”巫冷鈞說著,卻補充道:“前提是你要清楚這些情況必須分別請到哪位神明來行祭。”


    後半句才是重點,就算觀言對祭祀之禮再熟悉也沒用,重中之重還是神明及其神位。


    “神仕神仕,我看就是背誦一堆神名和所在地的官職,反正除了神仕本人之外,也沒人知道你說的對不對。”應皇天的聲音忽然傳來。


    “應公子!”


    “天兒,莫將話說得如此直白。”巫冷鈞有些頭疼地道。


    聞言,觀言一臉震驚地看向巫冷鈞:“巫前輩?”


    巫冷鈞一改方才的嚴肅正經,神秘一笑說:“鬼神一事,不可言說,信則有,不信則無,隻要你懂得這個道理,自能融會貫通。”


    “但是天象則有規律可循,不可不知。”應皇天替巫冷鈞補完。


    觀言聞言看看應皇天,又看向巫冷鈞,後者點頭鄭重道:“天象對於巫者而言是重中之重,恐怕卜前輩的用意其實在此。”


    觀言一怔,胸口悶痛的同時,正色道:“是,晚輩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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