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還來嗎?”


    “誰啊?”


    “...”


    “?”


    “別裝傻裏繪醬!我跟你講,我意誌堅定得很,你賣萌也沒用,老老實實迴答我的問題就得了!再說,你能不知道我在說誰?那個家夥就差把自己的心思寫在臉上了好吧?!我才不信裏繪醬你沒看出來!”


    ...啊。


    真是的。


    那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多此一舉問這個呢?


    茶發的美人揉一揉自己眉心。


    抬起視線,金發碧眼的女孩子正專注地盯著她看,眼神中寫滿了堅決,似乎是在表達一定要得到答案的決心。


    她不由得微微露出一點苦惱的表情。


    唉。


    “為什麽關心這個?”


    櫻穀裏繪抬手,輕輕敲一下對麵少女的額頭,動作很溫柔。


    “我...”


    “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這個話題的。”


    “......”


    “再說,如果他來了,那他就是單純的客人,我們招待他就是了。如果他不來...作為一個正常人,拒絕天天喝咖啡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就當我們少賺一杯咖啡的錢而已,難道不對嗎?”


    少女這麽說,語氣頗有一種漫不經心的感覺。


    她知道栗川一定在盯著她看,但是她隻低著頭擺弄今早剛剛送來的桔梗。花瓣在她指尖蜷起來,柔軟又嬌嫩。


    ——花朵很美,但是她遠比這盛開的鮮花更美。


    在桔梗花的簇擁中,姿容絕美的少女安靜坐著,垂下的眼睫仿佛灑落下點點星光,偶爾流淌出的眸光沉沉寧靜,勝過最璀璨最純淨的寶石。而她本就如詩如畫的容顏此時被陽光映照著,眉目顯得越發嫵麗,如同一幅最柔美的畫卷、一座最逼真的雕像、一件被神靈無意間遺落在塵世的珍寶。


    栗川早紀茫然地看著她。


    “怎麽了?”


    “啊,啊?”


    終於迴過神來,女孩子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地盯著人家發起了呆。櫻穀裏繪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抬起頭看著她,唇角噙著一抹淺淺的笑意,眸光也褪去剛剛一瞬間讓她覺得如同神靈般居高臨下的冷淡。


    ...那是她的錯覺嗎?


    也許是吧。


    同為人類,誰能高高在上成為神明呢?


    “你好像又變漂亮了的說,裏繪醬。”於是金發碧眼的小美人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一邊甜甜說著,一邊伸手去摸對方柔軟的麵頰,“啊,真是的,裏繪醬你怎麽能這麽好看呢?我真的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這麽漂亮的女孩子......


    也怪不得會被人喜歡吧?


    栗川早紀自認自己已經是個很理智的人了。她很清楚自己是那種外熱內冷的糟糕脾氣——以前特別熟悉她的人總是會因為這一點吐槽她甚至是防備她,幾乎稱得上是惡劣。這天底下能讓她真心喜歡的事物...說實在的,少得可憐。


    所以......


    連自己都逃脫不掉的可怕魅力,連自己都能迷惑住的無雙美貌,那些把見色起意當做是一見鍾情的家夥,那些討厭的男人,又怎麽可能不中招呢?


    “裏繪醬,你怎麽可以這麽漂亮啊。”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


    ——很甜,就跟她平時說話一樣,甚至帶上了撒嬌的成分。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那種緩緩沉寂下來的冰涼。


    “說什麽傻話呢?”


    茶發的少女搖頭,笑容很無奈。


    很溫和的笑容。


    櫻穀裏繪平時總會帶著一點恰到好處的疏離——不會讓人覺得討厭,但是也讓人感到一種不容易真正親近的氣質。但隻要她這樣笑起來,一瞬間的氣場瞬間柔和舒緩,於是仿佛整個世界都開滿粉紅的薔薇。


    ——也讓她心口壓著的重石突然失去分量。


    栗川早紀不由得笑得明亮。


    “什麽嘛,我沒有說傻話呀,我是真心的!”她柔聲柔氣地撒嬌,“怎麽能不相信我說的話呢?裏繪醬太過分了!”


    如果不是兩個人中間隔了一張桌子,她大概要撲到茶發少女的懷裏打個滾。


    “嗯嗯嗯,那好,知道你喜歡我了。”


    少女琉璃色的眸子仿佛盛著瀲瀲水意。她纖白的手指覆蓋在栗川早紀的手背上,跟著就動作自然地握住這隻伸過來的手,牽在自己手心裏。


    動作很輕柔。


    像極了不可言說的溫情。


    ——————————————————


    “還是老樣子?”


    “嗯,是啊。”


    “......”


    來者皆是客,咖啡都收錢。


    茶發的少女這麽在心裏念叨兩句,動作利索地去泡這一杯咖啡,整個過程緘默無聲,很明顯想要保持恰當的主客距離。而栗川早紀嘟著嘴站在一邊看,很有拿掃把把這個“煩人”的家夥趕出去的意思,隻是礙於形象沒有出手。


    霍克斯不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


    不過他並不在意,隻托著下巴看她。


    茶發的少女站在吧台後麵。


    女孩子生得纖細又窈窕。她今天穿的是雨過天青色的絹裳,色澤清新,映得她本就過分完美的姿容也越發靈動鮮活。淺茶色的頭發編成油光水滑的長辮,繞過她肩膀垂落下來,側容在陽光的映照下如同誤入塵世的精靈。


    她很快把咖啡端過來。


    ——幾乎已經是熟能生巧了呢。


    少女自己吐槽自己一句。


    她低著頭把托盤放在他桌麵上,就想轉身走人。


    “不能稍微坐下來一會兒嗎?”櫻穀裏繪的態度表現的很明顯,霍克斯一點也不生氣,仍然笑得很慵懶,跟她說話的語氣更是溫和。


    啊,是的。


    當然是這樣。


    ...誰能在麵對櫻穀裏繪的時候硬聲硬氣呢?


    這樣美麗的——美麗得如同精致又易碎的工藝品的——女孩,就應該被人小心翼翼地嗬護在手心,為自己能夠被她投以垂憐的目光而歡喜不盡。而那些因她而生出的,那些不能言說的心思...至少此刻都要藏到最深處。


    不能讓她發現。


    不能讓她躲避自己。


    “不可以嗎?”男子笑著問她,又重複了一遍,“好歹看在我已經是你們熟客的麵子上嘛,好不好?”


    ...不好。


    非常不好。


    我們是正經的咖啡廳,不提供陪聊服務,謝謝。


    櫻穀裏繪微微抿起嘴唇看他,琉璃灰的眸色仿佛盛著迷蒙細霧,其中似乎有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那是足夠讓人迷醉的顏色。


    “?”


    男人偏一偏頭,樣子居然還有一點可愛。


    “如果想要找人聊天的話,會有很多人願意跟您聊天的,無論您想要說些什麽她們都會附和您,先生。”


    沉默半晌,少女終於開口。


    聲音很輕柔。


    ...但是任誰都能感受到那種恰到好處的距離感。


    “所以我想要你陪我聊天啊。”


    霍克斯用手托著自己的下頷,專注地注視著她,眼神清澈又明亮。


    ——那是一種很溫柔的眼神,明明把自己所有的心思全都流露出來,卻不帶任何讓異性厭惡的遐思。


    “你都說了那些人願意陪我聊天了,為什麽你不願意呢?”


    ...你猜。


    “我還有其他的事要去做,霍克斯先生。”


    櫻穀裏繪默默把話題扯開。


    “你在找借口,櫻穀小姐。”


    既然你知道就請保留最後的麵子不要問了啊!非要逼得她把所有的話全都說開嗎?留點麵子不好嗎?!


    ...唿。


    *


    “這是橙汁嗎?”


    “嗯。”


    “咖啡店店主喝橙汁,太過分了吧,我會懷疑我這一杯橙汁有問題的啊,櫻穀小姐。”男子端杯喝了一口咖啡,似真似假地抱怨著,語氣很輕快——大概是因為達成了目的,所以心情明顯比剛才好轉?


    茶發少女用吸管攪動了一下,沒作聲。


    栗川早紀早就手忙腳亂起來了,她麻利地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準確地說是為了保證速度衝了一杯速溶的),想要(無視霍克斯的不滿)坐過來。櫻穀裏繪投給了她一個眼神,微微搖頭製止了她。


    霍克斯的笑容似乎更加燦爛。


    別這樣。


    她隻是想要最後給他一個麵子而已。


    死刑前最後的晚餐什麽的。


    她悶悶地咬著吸管。


    ...真可愛。


    霍克斯想要讓自己不至於這麽chi han,可是他卻無法讓自己的目光離開她的身上,連看著這樣的小動作都覺得可愛,可愛到讓他忍不住想要露出微笑。


    啊。


    真是完了。


    “那麽,霍克斯先生...”


    “?”


    “讓我們開始我們應該談論的話題吧。”女孩子又小口抿了一口橙汁,長長的睫羽垂落下來,一閃一閃如同天上的星辰。


    她眸色沉靜。


    “......”


    “我很感激您的心意。”


    櫻穀裏繪沒有和人玩什麽雙向暗戀心跳遊戲的興趣。雖然對方沒有直接告白,主動說開好像自己很自戀一樣,但是......


    但是【富江】能力者,憑什麽不能自戀?


    理直氣壯jpg。


    再說了,連續好幾天來她的店裏坐著,又用那種眼神盯著她看。這都看不出來,難道她櫻穀裏繪是傻白甜嗎?


    不,對不起,她才不是。


    她自認為自己情商還是很高的。


    少女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嗬出來。


    “我很抱歉,霍克斯先生。”


    ——如此輕柔的口吻,又如此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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