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是什麽?小鬆鼠?!”


    金發姑娘的語氣裏充滿了歡喜,但又因為害怕驚嚇到那隻停在少女手臂上的毛茸茸,盡力壓低了聲音。


    ...聽起來就忍得很辛苦。


    “看起來是呢。”


    雖然想要逗一逗她,但是看到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櫻穀裏繪到底輕輕笑一聲,輕描淡寫般摸一把小鬆鼠的大尾巴。


    栗川早紀的眼睛更亮了。


    “天哪,這附近怎麽會有這種...是野生的嗎?主動跑進來的?裏繪醬你絕對有吸引動物的個性吧,不許反駁我!”


    “真是的,早紀你...”


    “讓我摸一摸,讓我摸一摸好不好?”金發的少女連忙合掌乞求,藍色的眸子水汪汪的,語氣聽著都十分的可憐巴巴“這是我一生隻此一次的請求!讓我摸一下,就一下,那個大尾巴實在太可愛了qaq,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摸一下...”


    ...你清醒一點。


    “qaq!qaqqaqqaq!”


    ——得了。


    這孩子沒救了。


    茶發的美人沉默片刻,最後笑得很無奈。


    “算了,那你試一試吧?”


    她輕聲說著,試著微微抬起手臂。


    大概是因為她的動作,停在她小臂上的鬆鼠一歪頭,滿眼疑惑地看著她,毛茸茸的大尾巴也甩了一下。


    “!!!”


    太可愛了!!!


    怎麽能這麽可愛啊啊啊啊啊!


    栗川早紀在心底土撥鼠尖叫。


    她滿眼興奮,卻強行抑製住,隻一小步一小步地靠近過來,伸出手試圖去摸那隻正在盯著自己看的大尾巴鬆鼠。


    “啊呀!”


    ——那小玩意兒靈巧地躥了出去。


    金發的女孩一聲驚叫,最後尾音緩緩轉為沮喪,“跑掉了qaq...”


    ...啊,就知道是這個結局。


    櫻穀裏繪不由得輕輕笑起來。


    她琉璃色的眸子盛著漣漣水色,閃爍著星河一般璀璨的光輝,於是當她這麽微笑起來的時候,灼灼天光都不敢與她的姿容作比。


    ——————————————————


    “我迴來了。”


    輕輕一聲,語氣很柔和。


    隨著“哢噠”一聲,門鎖擰開,一抹昏黃的光彩順著縫隙投在地板上,於是仿佛無形的屏障都被這抹光撕扯開。


    光影搖曳。


    茶發的美人緩步走進來。


    於是一瞬間,連原本昏暗的天光都被她的容顏映得熠熠生輝。


    她此時看起來有一絲倦意。但這抹疲倦並沒有折損她的美貌,相反,因為這樣柔軟的倦怠,讓她眉眼間泛起女子特有的媚意。


    瞥一眼掛在客廳正中央的鍾。


    ...果然有點晚了。


    少女揉了揉眉心。


    ——這其實不是她的錯。咖啡廳本來就是她櫻穀裏繪自己的營生,又清閑著不累人,她不急著下班很合理;而栗川早紀...栗川早紀,她名義上隻是在打工,可櫻穀裏繪給她的待遇極好,幾乎像對待自己的妹妹;再加上有【富江】能力影響,栗川早紀隻恨節假太多,嫌和少女一起相處的時間還不夠,哪裏會主動提起該打烊的事呢?


    就像今天,少女(自認為)不過陪著栗川早紀多聊了一會兒,到房門口的時候,天色已經轉向昏沉。


    ...她也沒想要這樣的嘛。


    女孩這麽想著,眨一眨眼,琉璃灰的眸子裏一片無辜。


    她看過去。


    ——果不其然,沙發上正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噫。


    明明每天工作都忙成那樣、恨不得直接長在自己的事務所的家夥,怎麽偏偏就是今天迴來的這麽早?


    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她在心裏自己吐槽自己一句。


    那個人已經換下了他職場上標誌性的牛仔衣牛仔褲,穿著(相對而言)比較家常的衣服,但坐姿仍舊規矩又端正,優雅與涵養就這麽無聲地流淌。原本他正捧著什麽書在看,聽見聲音,他將手裏的書隨手扣在茶幾上,轉頭看過來。


    那雙綠色的眼睛沉靜平和,卻足夠給人難言的壓力。


    茶發的美人眨一眨眼睛。


    “你上次應該跟我保證過,不會在這個時間迴來了。”


    袴田維平靜道。


    emmm......


    “真的很抱歉,確實是遇到了點事,所以耽擱了一下。”


    櫻穀裏繪輕輕咳嗽一聲。


    ——實際上她是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裏,才會毫無顧忌地跟妹子聊天,但這種話怎麽可能說得出口?


    把栗川交待出來也不好...還是想個別的辦法推鍋吧。


    茶發的少女看起來是坦蕩的歉意。


    ...很難不相信她。


    但袴田維也知道,如果自己就這麽把她放過去(雖然他不止一次這麽做了),不用多久...明天,這姑娘就敢還是這個時間迴來。


    “......”


    他盯著她看。


    櫻穀裏繪的睫羽閃爍一下,視線又偏移開來。


    ——看起來越發嬌軟。


    她實在是一個太美太美的女孩子,美麗到她仿佛做什麽都是正確的,對於他來說,責備她的難度恐怕要大於獨自搗毀一個地下組織。


    ...可是...


    “我應該上次就跟你說過,如果你不能準時迴來,那家店就不要再開了。”男人低聲說,口吻倒仍舊平和,隻是身為no.4英雄那種上位者的氣勢隱隱約約流淌出來,“你自己也承認過,你不能保證每次都是安全的。”


    ...可誰能保證自己永遠是安全的呢?


    一直呆在家裏還有可能遇見上門搶劫呢。


    就是待在地底下不出來,乃至於建立一個防衛功能極高的基地專門保護自己,還有可能遇見地震隕石不是?


    櫻穀.理不直氣也壯.裏繪這麽想道。


    虛心認錯,堅決不改jpg。


    ——————————————————


    坐在沙發上的茶發少女神色乖巧,時不時試探著看他一眼,又迅速收迴視線,越發顯得她嬌軟可人。


    她也越來越貌美了。


    ——袴田維安靜地想。


    幾年前接手這孩子的時候,她還是個身量未完全長開的、帶著青澀的小姑娘,隻是眉目可見日後的傾城之姿。而一眨眼......


    說實在話,他的確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樣。


    櫻穀裏繪的父親和袴田維是那種九轉十八彎的遠親,平時根本沒必要談,輩分更是早就算不清楚的那一種。因為如此,兩個人從小到大的來往中,要比跟其他人稍微親近一分——但也隻是一分罷了。


    這麽多年下來,除了那個男人臨死之前,沒有任何外人知道他們的“親友”關係。


    ...畢竟兩個人都夢想著做英雄,都努力讓自己成為“英雄標杆”,當然誰也不會仗著這個謀求利益。


    也正是因為這個,袴田維才會和他來往這麽多年。


    ——雖然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那個男人善良又正義,但脾氣倔強到極點,不願攀別人的青雲——必須得說,這一點讓袴田維欣賞又無奈——當袴田維成為no.4英雄潮爆牛王備受追捧後,那個男人對外就決口不談兩個人之間的交情,隻在需要幫忙的時候隨叫隨到。


    他也以為時間就會這麽流淌下去。


    直到那一次,英雄協會阻止一眾英雄搗毀了一個犯罪組織,其中就有他參與。而其中僥幸逃脫的惡徒意圖報複,很多英雄都在那一次慘案裏失去了家人甚至搭上了自己的命...那個男人也沒能幸免於難。


    他原本幸福的家庭一夜盡毀。


    ——當他們趕到時,他的妻子倒在血泊中沒了唿吸,他也已經要不久於人世。


    因為那些惡徒仍然在逃竄,也許會再一次展開這種血粼粼的屠殺,那個驕傲有自尊的男人第一次低下頭,甚至是不斷哀求,求袴田維保護他好不容易逃過一劫的女兒。


    ...他答應了。


    後來見到了櫻穀裏繪後,袴田維後知後覺,那個男人放棄自己的尊嚴如此哀求,也許是因為心裏清楚...他的女兒實在是太美了。


    那是任何人第一眼見到都會為之駐足的美貌。


    ...而這種美麗簡直是原罪。


    大概他心裏很明白,如果沒有足夠強大可靠的人來保護他的女兒,也許這姑娘之後的人生將會如同浮水之萍。


    也正是因為這許許多多的原因,袴田維最後決定履行他的諾言...也是為了他身為no.4英雄的責任感,收養了這個女孩。


    “維先生。”


    “......”


    “維先生?”


    “?”


    從迴憶中迴過神來,茶發的美人正站在他的身前注視他,眼底含著淺淺的笑意與迷惑,“您怎麽啦?”


    “...沒什麽。”


    他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


    ——過分平靜,便顯得虛假。


    他自己知道,他剛才是如何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唿吸。


    麵前的少女已經在他不知不覺中,出落得如此天姿國色,連一顰一笑都美得不可思議,眼波流轉就足夠牽動任何人的心弦。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無比清晰地知道:


    自己已經不能再把她看作是那個當初被自己的收養的...


    ...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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