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繪,你和...”


    “別擔心,隻是這件事,大概隻能由我自己來處理了。”


    茶色長發的少女悠悠歎一口氣,似乎有點煩躁地把一縷發絲纏繞在手指上,再後知後覺地鬆開。那雙琉璃灰色的眸子在微弱的光下顯得朦朧不定,一瞬間竟然讓井上織姬覺得清冷到冷硬,像是雖然名貴、卻非人心可暖的璀璨寶石。


    她看見了井上織姬眼睛裏的關切與擔憂。


    但她隻能裝作不知。


    藍染惣右介絲毫沒有遮掩他們兩個目前“關係”的意思——雖然櫻穀裏繪對他們目前的關係隻是明麵上默認,私心裏卻抱著幾乎譏諷的冷漠態度——甚至很有興趣對每一個人宣示主權,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一種占有欲。而在徹底失去利用價值之前,井上織姬還算的上是“客人”,當然能很輕易地接觸到這不算是秘密的“秘密”。


    他倒是隨心所欲,被井上織姬用擔憂(這姑娘倒絲毫沒有懷疑她“通敵叛國”的意思)的目光注視的櫻穀裏繪倒有點想去死一死。


    “你也別太擔心了。”


    到底這是真心實意的關切。茶發的美人輕輕歎息之後,聲音越發平和,“有關這件事,我心裏始終是有數的。”


    ——再說,就是沒數又能怎麽樣呢?


    終究,櫻穀裏繪沒有實力,就總是世人眼裏無法占據主動的一方。藍染有膽量跟她玩這套,也是覺得無論少女做什麽,都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吧。


    ...是這樣嗎?


    茶發的少女低頭看自己手心。


    五指纖纖,柔若蔥荑。任誰見到的第一眼都知道,這雙手隻應該被精心嗬護著,仔細保養著,而絕不是什麽能舞刀弄槍的存在。


    可這世間最傷人的,何時是刀是槍呢?


    她纖細的手指一根根合攏。


    *


    “對了,裏繪你不是說,來找我是有事要跟我說嗎?”空氣中的靜謐似乎讓井上織姬也有點覺得尷尬,或者是不想見到櫻穀裏繪此刻心思全然沒有放在自己身上的樣子,她不由得開口,聲音小心翼翼的,“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唔?”


    似乎終於從遙遠的心事中迴過神來。


    柔軟的睫羽如蝶翼般輕輕顫動。不過片刻,身邊的少女已經露出輕柔的,似乎有點為難的笑意,“啊,是的...我想起來了。”


    她抿一抿唇。


    “說起來,我還要向你道歉呢,織姬。”


    “?”


    因為這裏隻有她們兩個“夥伴”,就在這段時間,井上織姬得到少女毫無遮掩的寵愛——是的,寵愛。如果一定要計較,櫻穀裏繪對少女寵愛的程度之甚,甚至遠超過掛上“情人”名義的藍染惣右介。


    在聽到這句話前一直坐在茶發少女身邊、顯得極為親密的井上織姬驚訝地抬起頭來,正對上櫻穀裏繪透出些猶豫的神色。


    少女摸了一把井上織姬的頭發。


    “是有關於我的‘武器’的事。”她輕聲說,眉尖微微蹙起,似乎是在斟酌用詞,所以語速也很慢,“那是浦原店長根據你的能力複製的。我猜那家夥根本就沒有告訴過你吧?真對不起。”


    她不出預料地看到井上織姬一臉懵。


    ...也是。


    早就知道了井上織姬脾氣好,根本不可能計較這個,看這副模樣,倒是她櫻穀裏繪更生氣一點。


    不過她覺得自己很有理由生氣。


    ——屍魂界大概是真的沒有專利權的說法?可就算沒有,你複製了別人的能力,至少也要跟她說一聲吧?要不是藍染惣右介一語道破...不,最可惡的就是,這件事居然是讓藍染惣右介告訴她的。那個人笑著對她說出這個與她有關的“趣事”的時候,那種欣賞她反應的眼神,櫻穀裏繪當真覺得自己要得尷尬症了。


    “這有什麽啦!”


    井上織姬連連擺手,露出獨屬於她的溫暖的笑容,“我怎麽會計較這種事?再說...如果我的能力能幫到裏繪你,那不是太好了嗎?一直以來,都是別人在幫助我,如果我能幫到別人,那真的是最讓我高興的事了!”


    ...尤其是,她的能力幫助的是裏繪桑。


    ——是櫻穀裏繪。


    橘發的少女默默對自己重複一次。隻是念出這個名字,她都覺得自己唇齒間縈繞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芬芳,連帶著一顆心都盛滿柔軟。


    茶發的美人仍然盈盈看著她,眼神複雜,似乎想要知道這話的真假。半晌,井上織姬聽到對麵少女輕柔的歎息。


    “這可真是...”


    茶發的美人揉一揉自己眉心,感慨如春風拂麵,隻讓人覺得溫存。


    ...櫻穀裏繪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麽描述。


    井上織姬確實是個真正善良又體貼的姑娘。可正是因為這樣,才讓還保存一點良知的少女頭疼——她可以隨意地利用惡者,或者說是互相欺騙而不覺得良心疼,卻不願對心地善良的人有絲毫虧欠。


    這也是為什麽道歉的時候,她一點都沒有為自己擺脫罪責,不強調自己的不知情,反倒像是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卻從來沒有向井上織姬說過。


    ...不然要她怎麽辦呢?


    櫻穀裏繪想。


    她是真的生氣的。


    她不覺得自己很需要這能力。如果不能成為最強者,對於擁有這樣一副麵容的少女來說,有沒有特殊的能力是毫無區別的。更何況她並不能把這能力帶走,否則的話,她經曆過那麽多世界,遇見過那麽多瘋狂科學家,累積的道具一起扔出去都能砸死人。


    偏偏她也不能責備浦原喜助。


    ...這件事裏,任何人都可以責備浦原喜助,隻有她不行。因為櫻穀裏繪是在這件事裏實實在在的獲利者,那麽就算不知情,也再沒有資格強調自己的無辜。


    就算因此被井上織姬誤會乃至於記恨,她也願意接受。


    ...好在的是,情況還沒有到這地步。


    茶發的美人發出一聲近嗚咽近嚶嚀的氣音,但卻十分短暫,短暫得讓井上織姬覺得這隻是自己的錯覺。當橘發的少女轉頭看去的時候,櫻穀裏繪已經倒在她肩頭,過分親昵的...讓她懷疑自己是在夢中的動作讓井上織姬一動也不敢動。


    “...裏繪桑?”


    “借我靠一靠,就一會兒,好不好,織姬?”柔軟的聲音如同浮雲——綿軟,卻也讓人覺得遙不可及,“讓我睡一會兒,我太累了。”


    “...好。”


    橘發的少女聲音輕輕的,好似害怕驚醒對方...更是自己的美夢。


    ——————————————————


    “啊,這可真是...”


    “啊!”


    看見走進來的人,井上織姬本能地想要跳起來,卻在目光落在茶發的少女身上之後僵住,連驚唿的聲音都極力壓抑。


    男人的神色很平靜。


    他噙著並非言語能形容清楚的笑意,沉著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他的視力足夠好,所以他看的很清楚。


    ——茶發的美人臥在井上織姬的腿上,一頭長發盡數披散下來,若隱若無地露出半張過分白皙清麗的麵容。總是勾起來他親吻欲望的唇此時嫣紅如玫瑰的花瓣,如蝶翼蹁躚的睫羽偶爾輕輕顫動一下,過分寧和沉靜的神色總讓人期待著注視到天荒地老。


    “裏繪果然和你的關係很不錯呢。”


    男人的口氣仍是笑吟吟的。


    井上織姬卻好像感覺到了什麽,顯得有些瑟縮。


    藍染緩步走過來。


    他自認自己還算比較了解自己“喜歡”的女孩。別看她現在願意在自己麵前言笑晏晏顧盼生輝,事實上她根本不夠相信自己,也絕不會在自己麵前睡著。


    但是她是足夠相信井上織姬的。


    “藍...藍染閣下...”


    少女顫抖的聲音拉迴了他發散的思維。這時候看過去才注意到,井上織姬滿頭都是剛剛滲出的冷汗,手腳都在抑製不住地顫抖。


    ...他剛剛不小心散發殺氣了嗎?


    啊,真糟糕。


    男人若真若假地想著。


    ——井上織姬的能力很不錯。雖然浦原喜助嚐試著複製,但他也檢查過,兩者並不等同,能做到的等級也不一樣。所以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對井上織姬這“天然”的能力完全失去興趣。要是一不小心因為這殺氣就讓她“壞掉”,還是有點麻煩的。


    好在的是,櫻穀裏繪很難感知到殺意這種東西。


    她神色仍然平和。


    “真是失態呢,請別介意,井上小姐。”棕發的男人唇角帶著看似溫和的笑意,仿佛剛才那讓人幾乎窒息的殺氣並非來源於他,“看來是我的錯,沒有留意到裏繪這兩天精神狀態不好,我帶她迴房間好好休息。”


    “不,請等......”


    “嗯?”


    男人含笑問,好像在期待後文。


    但...不是...


    又是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滲出來。井上織姬感覺得到,自己的喉嚨好像被什麽掐住,根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想要反抗,可是好像被什麽桎梏住,動彈不得。於是她隻能眼睜睜看著事情繼續發展下去。


    “那麽,我就帶走她了。”


    修長有力的手臂將沉沉入睡的少女扶起來,攬進自己懷裏,再橫抱起來。因為身高差,這個姿勢對他而言是很容易的,看著也極具有溫情的美感。


    如果沒有戰栗著注視他的井上織姬的話。


    似乎是感覺到氣息的變化,少女柔軟的睫羽顫一顫,仿佛掙紮著想要醒來。


    藍染惣右介似乎低低歎一口氣,聲音低沉,仿佛蘊含了點其他的東西。


    “這算是我輸了一籌嗎,裏繪?”


    他沒有聽到迴答。


    他大概也不需要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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