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開始了慘無人道的訓練生涯。


    除了她。


    *


    有關於這一點很值得吐槽:“櫻穀裏繪”的身體素質被係統固定,就是鍛煉個一千年,和第一天除了意識上的差別之外,仍然不會有區別。


    跑步速度都不會快上一秒(。)。


    正因如此,在一開始的世界,她也曾野心勃勃地想過,“好好鍛煉自己,就算進步的再慢,也許有一天還能變成強者。”,可是這樣的想法卻在係統毫無波瀾的說明聲中,更在她不願放棄的嚐試後被徹底打消。


    這麽想想,自己也挺悲劇的。


    “嘛,櫻穀小姐,這樣等著大概也很無聊吧。那麽,要吃個蘋果嗎?”帶著綠色條紋帽的男人若有所感,轉頭看她一眼,眼神一瞬間仿佛有深意流露,最後卻隻是滿麵笑意把一個蘋果遞過來。


    茶發的少女麵無表情瞥一眼滿地果核。


    ...不是,大佬,你是怎麽做到吃了這麽多蘋果的?不撐嗎?你讓像她這種減肥的時候一個蘋果算晚餐的女孩子很無語啊喂。


    “嚐一個吧?很甜的。”


    他看起來頗為不依不饒。


    “...謝謝。”


    但這些吐槽的話無法出口。所以低低應一聲,少女把蘋果接過來。


    ——別看她瞧著如何被嬌寵被嗬護,在無關緊要的小細節上,櫻穀裏繪其實輕易不會跟別人犯倔。


    任性有合適的範圍,嬌俏隻會恰當地招人喜歡,溫和體貼幾乎是每一個跟她關係熟悉些的人對她的代名詞。實際上,隻要不觸碰到櫻穀裏繪的底線,在大多數時候,少女都是最通情達理的存在。


    隻可惜,世人大多是貪婪的。


    ...所以他們早晚會讓她忍無可忍。


    茶發的姑娘就這麽倚靠著巨石向外看去,眸色仍然如同平日裏注視這個世界那樣清淡以至於清冷,姿態更是有種別樣的慵懶。她淺茶色的發辮順著肩膀滑落下來,發絲光滑又柔順,倒是顯得頗有這個年紀的俏麗。


    “...櫻穀小姐。”


    “嗯?”


    聽見有人喊自己,少女本能地迴過視線來。於是那雙琉璃灰的眸子就近距離地映出男子的身影,清清淡淡中,仿佛她的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他一個人。


    ...這真是...


    “怎麽了嗎,浦原先生?”


    櫻穀裏繪的聲音仍然輕柔,仿佛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仔細看去,眼底也是讓人自相形慚的清澈。


    “不...沒什麽。”


    ——這真是,太作弊了。


    ——————————————————


    正常人會把斬魄刀藏在拐杖裏嗎?


    ——不會。


    所以浦原喜助是個正常人嗎?


    ——不是。


    滿分對話,滿分迴答(?)。


    根本就沒有她的事。


    櫻穀裏繪就像一個標準的吃瓜群眾,蜷縮在巨石的後麵,近距離觀察浦原喜助對黑崎一護的單方麵毆打(。)。


    ...真慘啊。


    少女真心實意地慨歎一句。


    從旁觀者的角度,櫻穀裏繪很輕易就能看出,這個人根本就沒有認真,倒更像是一場漫不經心的小遊戲。但就是這樣,黑崎一護仍然要盡全力抵抗(更準確來說是逃跑),被籠罩在“隨時會被殺掉”的死亡恐懼裏。


    真強啊,這個人。


    從少年漫的角度來說,絕對是有什麽隱藏身份的那種家夥吧,大概暴露出來能嚇所有人一跳的那種。


    可是......


    無聊。


    好無聊。


    正因為根本就沒有她的事,因為她很清楚黑崎一護不可能就這麽被殺掉,再加上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本就沒有徹底好起來又在這裏旁觀良久的少女越發覺得疲倦。以至於到了最後,她已經用額頭貼著冰涼的石塊,以此來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浦原喜助的斬魄刀叫“紅姬”。


    黑崎一護的斬魄刀叫“斬月”。


    好的,她記住了。


    按照這種設定,如果以後懷疑某個人是誰誰誰假扮,隻要讓對方釋放斬魄刀,看名字對不對勁就行了。


    ...頭好暈。


    迷迷糊糊間,黑崎一護終於徹底喚醒了自己的力量。能量碰撞間,那頂誰看誰覺得醜的綠色條紋帽落在地上,露出男子淺黃色的發絲。


    這個發色真漂亮。


    她很喜歡。


    ——與困意做掙紮,以至於近乎神誌不清的女孩子在朦朦朧朧間這麽想,直到眼見著他的發絲重新被圓帽遮掩。


    “哎呀,很困了嗎,櫻穀小姐?”


    ...嗯。


    困。


    聲音由遠及近。她覺得這個距離似乎有點不對勁,自己應該稍微躲開,但又因為是熟悉的人,所以在困倦中不願意再做掙紮。


    “哎呀,這可真是...”


    “店長?那...”


    “沒關係沒關係,我來就行了,你送黑崎少年迴去休息吧。”還是那個笑吟吟近乎輕佻的聲音,一字一字落下,到最後卻慢慢變得沉著又平靜。


    男人把已經出現一道裂痕的漁夫帽向下壓一壓,在遮住兩縷調皮翹出的發絲的同時,也遮住他流露出的所有的眼神。


    ***——————————————


    “好漂亮的櫻花。”


    這是一聲真心實意的感慨。


    茶色長發的美人跟在他身後半步,緩步行走在優雅古風的建築間,穿過庭樓,穿過流水,最後在遠遠看見那一片櫻花林時止住了腳步。


    “要去看看嗎?”


    一直以冷淡傲慢著稱的年輕男子略略垂目,眉眼間流淌的神色如此接近於柔情,足夠讓任何一個認識他的人為之震驚。


    可如果看清了他身邊少女的容顏,又頓時覺得這是應當應分的。


    ——那是一個太過美貌的女孩,美貌到讓所有人都會見之忘俗。她的美麗超越了時間、超越了審美、超越了性別。尤其是當她微微一笑的時候,仿佛最陰霾密布的天空都明亮起來,整個世界都一瞬間花團錦簇、姹紫嫣紅。


    ...她是當之無愧的瑰寶。


    最讓人驚歎的是,她是毫無疑問的美麗,而且,她總讓人想要看見她更美的樣子——而那必然是存在的。


    或者是她年紀更長一點的模樣,更或者是...她深陷情竇意亂情迷的時刻。


    不過少女似乎並沒有完全意識到自己的魅力。她纖細的手指把兩縷調皮的發絲撩到身後,垂著眼睫輕輕笑起來,越發顯得靈動與鮮活。


    “沒關係嗎?”


    她瀏覽周圍,再看過來的眼神仍舊是帶著笑意的繾綣。


    於是黑發男子的唇角微不可見地上揚一瞬。


    “不會。”他的聲音還是以往的沉著冷淡,隻有與他很熟悉的人,才能聽出與平日裏不同的柔軟溫情,“你跟緊我就是了。”


    “跟緊?”


    笑意盈盈的女孩重複一遍,略略挑起眉尖,笑意隱約透露出狡黠。她輕巧地上前一步,扯住男子的袖口。


    “那這樣的‘跟緊’可以嗎?”


    她柔聲細語地說著,笑容美好得勝過萬千風景。


    朽木白哉垂下視線,目光落在她更像是試探一樣捏住自己袖口的、纖細白皙的手指上——因為隻要稍稍抬起一點目光,就會對上她訴盡柔情的雙眸,而這偏偏是他最難以應對的。於是他略略抿住嘴唇,似乎想要通過這種姿態擺脫內心驟生的情愫。


    ——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以遮掩的歡喜。


    ...哪怕雙方已經明確了對彼此的心意,隻要他對上少女這雙有魔力一般的眼睛,就頓時覺得自己都不像自己。


    她“噗嗤”一笑。


    “真是的,不要總是讓我主動嘛。”少女半真半假地抱怨著,將自己的手送進他掌心,抬起眼睛的柔柔笑意讓人根本無法迴絕。


    “...很抱歉。”


    男子低聲說。


    少女瞬間露出無奈的眼神。


    但幾乎與此同時,她就感受到,對方緊緊地握住了自己遞過去的手,男人的溫度順著手心源源不斷地傳過來。


    他的掌心似乎有汗水滲出。


    一開始他的力道很猶豫,仿佛顧忌著隨時會經過的下人,還想要維持著禮數。但很快他的動作就無比堅定,以至於讓她有些許的疼痛感,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確定她的真實存在。


    ...真是的。


    沒有辦法。


    年輕的女孩看著他棱角分明的俊朗麵容,想要從他冷漠的神色下讀出所有心思,最後卻隻是輕輕歎一口氣。


    *


    “你很喜歡櫻花嗎?”


    “嗯...準確的說,不止是櫻花。我喜歡所有種類的漂亮的花。”撚著花枝細細嗅聞的茶發女孩微微一怔,很快又露出笑意,“而且比起單獨一朵,像這樣的花海我就更喜歡了...入目皆是純與美的話,看著就會讓人心情變好,不是嗎?”


    她自顧自地說著,聲調輕柔。


    ——明明一個是出身貴族、隊長級別的死神,一個隻是毫無靈力來自於貧窮又落後的流魂街的“整”。這兩個人在一起,無論是誰想象,場景都應該是一麵倒的掌控和駕馭。可是實際上,在這段感情裏,櫻穀裏繪並沒有怎麽把這個男人的外在條件放在眼裏,說話做事也沒有任何所謂的弱勢和依賴,反倒是朽木白哉更多的去嗬護與包容她。


    黑發的男子輕輕把花枝藏在她發間。


    正在賞花,眉目含笑的少女似乎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於是盈盈迴頭,無端成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景色。


    ...是的,是這樣。


    朽木白哉默默心想。


    ——入目見到的是純與美,於是一顆心瞬間就變得柔軟,恨不得擁有時間靜止的能力,將這樣的美好永遠珍藏。


    所以在這段感情裏,他一定是無法割舍、付出更多的那個人。


    ...而他甘之若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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