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看起來可真眼熟。


    櫻穀裏繪默默想著。


    經曆過那麽多世界,就是記憶力再好,無關緊要的人也會被徹底遺忘。能夠讓她覺得眼熟,隻怕她曾經和這個人有關交集,甚至是不一般的交集。


    ...辣雞係統出來挨打!


    想到這一點,麵對男人看過來的目光,茶發的少女尷尬得想要幹咳,或者出於莫名愧疚心想要對他的態度好一點(相對而言)。然而這些想法卻在瞧見倒在地上的黑崎一護、以及護在自己身前仍帶傷痕的露琪亞後,消失得一幹二淨。


    琉璃色的眸子此刻有了水晶般冷硬的質感,神色冷淡得毫無溫情。


    ——她仍是美的。


    隻是這種美似乎與平日截然不同。


    “喂,你又是什麽人?”率先開口的是那個紅頭發的男子。大概是因為新出現的少女看起來實在太柔弱,柔弱得不堪一擊,所以他也不太好表現成反派臉,隻露出滿臉的不耐煩,“離開這裏,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嗬。


    “我本來可以不管這件事的,我當然也不喜歡管閑事,但前提是你們沒有傷害我的同學和朋友。”櫻穀裏繪這麽說著,神色沉靜,更是熟練地從背後摸出手機——路上遇到突發事件是常規操作,少女也早就熟能生巧。


    然後更關鍵的問題好像就來了。


    ——這些人...不,他們不是人,所以普通人都看不見他們,那是不是打報警電話和急救電話都沒用?


    emmm。


    露琪亞啊...你們死神界為什麽不在人間界建立一個類似舉報機構的存在呢?


    她的目光落在了這兩人腰間以及手中的斬魄刀。


    “原來你們死神可以隨意傷害人類嗎?”少女的聲音也顯得冷淡,“因為普通人類看不到你們,看得到你們的人已經被殺了?”


    剛剛才緩和了一點的氣氛瞬間冷凝。


    “你這家夥...”


    “櫻穀!櫻穀你別再說了!”


    阿散井戀次開始磨牙,而反應更快的是朽木露琪亞。


    “你快走吧,我求你...算我求你。”


    櫻穀裏繪尚且從容不迫,露琪亞卻快要徹底失去分寸。她牢牢擋在茶發少女的身前,盡力想要用自己的身軀將少女護住,可這種姿態的背後卻是她抑製不住的戰栗恐慌,以至於尾音都徹底哆嗦起來。


    這是寧可犧牲自己也要達成的守護。


    短暫的沉默後,茶發的少女似乎很輕很輕的歎息一聲。


    “可是很明顯,這件事並不是看你的想法啊,露琪亞。”她這麽說著,態度似乎比剛才和緩一點,更像是麵對現實的無力。


    朽木露琪亞咬緊牙關。


    ...不,不能就這麽放棄!


    “戀次...朽木大哥。你們都看見了,櫻穀她是徹徹底底的人類,甚至不是靈體。就算是死神,也不能輕易傷害這種存在吧!”


    她咬著牙說,自己都為自己此刻的勇氣感到驚奇。


    於是阿散井戀次“嘖”了一聲,把斬魄刀背在自己身後。


    “哼,看在你隻是個女人,也看在你沒有拿走露琪亞能力的份上...”他似乎有點猶豫,但目光在她身上徘徊後,很快又堅定起來,“算我們仁慈放你一馬,不要再多管閑事了,趕快離開這兒。”


    他這麽說著,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隊長——也是露琪亞的養兄,朽木白哉。


    朽木白哉沒有應聲。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個茶發的少女身上,在她柔美的麵龐上良久徘徊,素來過分冷淡沉靜的神色似乎浮現出些許難以言說的波瀾。


    “朽木隊長?”


    實在難以想象在朽木白哉的臉上出現這種神色,阿散井戀次不由得驚訝起來。


    但他沒有得到迴應。


    反倒是茶發的少女飛快瞥了朽木白哉一眼,很快又收迴眼神,那種陌生疏離感足夠讓人心口刺痛。


    ...露琪亞剛剛叫她...櫻穀。


    “...櫻穀裏繪。”


    朽木白哉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來,是出乎他自己預料的平靜的語調,呢喃出一個已經被他在記憶中塵封許久、卻從來沒能做到遺忘的名字。


    茶發的美人略略挑起眉梢。


    “你認得我?”


    她看起來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


    ——咫尺之間,已是天涯。


    ——————————————————


    刀光一閃,如同陽光無意落下的折影,讓人懷疑隻是自己眼花產生的錯覺。可當身披羽織的年輕男子摟著那個險些被虛攻擊到的少女,輕飄飄落迴地麵的時候,最後一隻僵立在原地的虛驟然間身首分離。


    “朽木隊長!您沒事吧?”


    “啊,沒事。”


    自從成為隊長以來,留給手下人的印象除了強大就是冷漠的朽木白哉聲音平淡地迴應一聲,同時放開環住少女的手臂。


    “失禮了。”


    他的聲音依舊冷硬,聽著就讓人想要迴避三尺。


    “不,是我應該感謝閣下,多謝您救了我。”


    短暫的停頓後,茶發的姑娘這麽說著,同時抬起視線來看他,似乎有點好奇自己救命恩人的模樣。


    當對上少女視線的那一刻,朽木白哉的唿吸驟然一頓。


    ——那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女孩子,茶色的長發編織成發辮、即便此刻淩亂也不失美感;五官精致到無可挑剔,完美中不失靈動鮮活——她美麗到就像是造物主的奇跡,讓任何第一眼見到她的世人瘋狂迷戀,更讓人懷疑這樣的存在是不是真實的,或者隻是自己有一場過分美好的夢境。


    那雙琉璃色的眼眸似乎在訴說著難言的繾綣和旖旎。


    大概是這樣的注視持續了太久,茶發的美人不由得輕輕笑了一聲,輕快而嬌俏的笑意,於是眉眼瞬間顯得更加精致與柔和。


    她略略側頭。


    “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知道我救命恩人的名字?”


    少女這麽說著,噙著淺淺笑意,眉目含情。她的聲音也清脆動聽,如同微風中叮叮鐺鐺不斷作響的銀鈴。


    黑發黑眸的年輕男子沉默半晌。


    “我是...朽木白哉。”


    沒有身份的描述、沒有地位的突顯,他莫名竟擔心她聽過“朽木”的姓氏,從而出於更多的原因迴避自己。


    “朽木...白哉?”


    她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原來真的存在嗎?


    朽木白哉朦朦朧朧間想著。


    ——那種遇見自己中意之人的心動,那般視線對上便無端生出的萬千柔情,那些曾經被他認為無聊的、過分誇張和美好的形容詞...原來都是真實的。


    茶發的少女看了那些跟著他一起來的家夥一眼——這明明隻是一個輕描淡寫的眼神,卻依舊過分美好,以至於男人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那些手下發出的倒吸冷氣的聲音,甚至還有性格活潑的家夥的竊竊私語,聲音大得是個人就能聽清。


    他的麵色不由得微微難看起來。


    茶發的姑娘“噗嗤”一笑。


    “我聽見他們叫你隊長?”少女聲音始終輕柔,隻眸光流轉之間透露出些許言語形容不清的柔軟旖旎,“我也可以這麽稱唿你嗎...朽木隊長?”


    “...隨你的意。”


    “那麽,很高興認識你,朽木隊長。我是...櫻穀裏繪。”


    眼前笑意盈盈的姑娘這麽說著,輕柔的語調仿佛在訴說什麽咒語,從此將這個名字徹底刻進他的心口。


    ——————————————————


    ...好大的雨啊。


    這算什麽?剛剛明明還是那麽好的天氣,一轉眼就大雨瓢潑...這是上帝都在關注這些人,每逢轉折必有風雨交加,以此來渲染氣氛烘托心情推動情節發展的意思嗎?黑崎一護君你果然是男主角吧。


    少女默默吐槽著。


    ——她也隻能用這種方式來讓自己保持平靜。


    沒有帶傘,嚐試好幾次都支撐不起黑崎一護(一定是少年你該減肥了),她隻能盡量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擋住雨水。她就看著水珠順著自己發絲不斷滾落,模糊了自己的視線,也看著自己努力為他止血的傷口仍然在不斷流出紅色的液體,甚至將她雙手徹底染紅,默默思考這樣有沒有可能稍微延長一點這家夥的存活時間。


    ...算作是日行一善。


    櫻穀裏繪不是什麽多麽善良多麽聖母的家夥,願意幫忙的原因...除了露琪亞,也隻是看在自己沒有危險和同學一場的份上而已。畢竟自己輕易不會被傷害,留在這裏,最大的壞處也就是明天因為風寒上醫院打點滴。


    但是黑崎一護同學,不是她不想救你,而是你真的...太重了。


    誰能救他?


    ...浦原商店嗎?


    這可能是唯一救他的方式。可她就去過一次,本來就沒怎麽記住去那裏的路,更不用說那麽遠,把人強行拖過去的話恐怕他直接就得死在半路上。


    所以她這是來陪他最後一段時間的?


    ...這也太荒謬了。


    少女默默在心裏自嘲,仍然再一次努力試著將他扶起來,然而卻在隻把他的上半身拖起離地一尺遠後再次倒下去。


    這次她自己都沒有站穩,半跪在他腳邊。


    佛了。


    ——看很開。


    黑崎同學,你安心的上路吧。如果能迴來的話就不必來找她了,她是真的盡力了,可誰讓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點心呢。


    “櫻穀小姐,你還好嗎?”


    ...是誰?


    “沒事了哦,櫻穀小姐,這裏辛苦你了。”很溫和也很有磁性的聲音,聽起來很熟悉,隻是比起以前少了那種惹人火大的輕佻。


    厚實又寬大的外衣輕輕披在肩頭,腰被人環住從地上扶起來。


    “接下來就交給我吧,你可以休息了,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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