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的沙漏已經流到夏天,距離和溫雅相遇快三個月,這期間沒有人提過溫雅,筱婉當然還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我也再沒遇到過她。一切還是照常進行著,直到拿通知書的今天。


    我還記得悶熱的教室裏老師一遍遍的重複著高考考點,在講台上大汗淋漓,下麵的一群人要麽拚命默背眼皮都不敢眨,要麽昏天暗地的睡覺,要麽無所事事的發呆,而我恰好屬於發呆這一類型。


    無心向學的我安靜的坐在煩悶的教室裏,經曆著大大小小的測驗考試,觀看著別人的擔憂和大喜大悲,好像我完全置身事外一樣。


    屋頂上吊扇發出夏天特有的聲響,好像不斷的提醒著大家高考這件事。我還記得拍畢業照的時候全班同學穿著白襯衫時的笑容在陽光下多麽的明媚。


    老師像是約好了般在最後一堂課都說剩下的時間就隻有靠你們自己努力背書了,好好加油。


    而聽到這些我唯一的感覺就是我們即將要奔往各地分道揚鑣了!


    這件事好像是我那時一直思考的重點,不再想溫雅的事情,不再想餘陽爸爸的事情,不再想他媽媽的事情,不再想他的奇怪,不再想那頓晚餐的緣由,隻想著暑假過後我們該何去何從。


    分離本身就是件悲傷的事情,更別說一別就見不了幾次麵的辛酸,這讓我如何是好,不管是餘陽還是筱婉或者是眼鏡兄和餘昂小朋友,都是我不舍離去的對象。這一刻我好像才明白那時候班主任說的如何跟上他的腳步。


    很明顯以我的成績我是不可能考上他們所在的學校,成績在這一刻才讓我覺得有一定的分量了,我才覺得成績是那麽的重要,第一次成績讓我緊張了起來。


    還記得那時候忍住淚苦苦啃著教科書的夜晚,還記得那時候千百次想把書撕掉的衝動,還記得考完將書賣掉的爽快感和考完的那種輕鬆和解脫。


    考完之後我們誰也沒有聯係誰,因為我們都在等待同一個東西——c大的錄取通知書。我們沒有聚會,沒有電話,沒有短信,好像突然蒸發般失去了聯係。我們約好要等到這一天才準聯係。一個多月的等待很漫長,盼星星盼月亮才盼來這一天。當我早上接到電話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的流著淚告訴了大家這個好消息,終於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不用經曆分別。


    這一天我們約好要好好聚一次,瘋狂玩一整天。於是我們白天唱k唱到嗓子冒煙,晚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完全沒有形象可言,我跟筱婉都迷迷糊糊的走路東倒西歪,還好有餘陽和餘昂小朋友在,才使得我們沒有摔倒在地,就這樣,我們五個找了個小公園坐著曬月亮。


    “終於……終於我們不用分開了。”這是我第一次把我所有的脆弱表現出來,邊哭邊笑的說著。


    “是啊,好不容易才有你們這些好朋友。”林書銘感歎著。


    “要不是你成績那麽差,我們用得著這麽緊張嗎?”餘昂小朋友還是這麽直接的批評我。


    “哼,那要是我考不上你們要怎麽辦?”其實我們好像真的沒有商量過這樣的事情。


    “去你的破爛學校唄。”


    他們異口同聲的迴答讓我楞了半分鍾無法思考,接著哇一聲大哭出來,還委屈餘陽一直幫我擦鼻涕。


    餘昂小朋友隻是一直嘲諷我的狼狽樣,說我一點兒都沒有羞恥心。


    眼鏡兄隻是一直在一旁傻笑,也不知道這麽感人的場麵他在笑什麽,此時筱婉發出了個特別不和諧的聲音。


    “哇……。”她突然奔到一邊吐了,還好有水讓她漱口,當然這麽艱巨的任務就交給餘昂小朋友了。


    當然他一直在嫌棄,“這麽會有你們這種沒節操的女孩。”


    林書銘隻能變成打下手的又是遞水又是送紙的好不忙碌,因為筱婉嚷著要噓噓,我又沒辦法走路,餘昂小朋友又不讓眼鏡兄插手,他就親自領著筱婉妹妹去洗手間。


    左等右等,我眼睛已經哭的再也沒有淚了也不見他們的蹤影。也許是水分排出太多,感覺腦袋有點暈,可酒好像是醒了不少。


    “他們怎麽還不迴來?我去找找吧。”眼鏡兄首當其衝的要去找人,正要起身便聽到了尖叫聲。


    “啊……”


    這一聲尖叫讓我全身繃緊,這聲音分明就是筱婉的!我的酒好像因為這一聲尖叫徹底醒了,三個立刻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遇到了跌跌撞撞跑來的筱婉。


    “快……。快救救餘昂。”


    餘陽和林書銘聽到這話一刻不敢多停留的往筱婉來的方向跑去。我趕忙扶住淚不成聲的她,撫平她有些亂的長發,不停的安慰她。


    此時的她涼鞋已經丟了一隻,裙子下擺被撕破,淚水已經浸濕她整張臉,我慢慢的扶著她在安全的地方坐下。


    我不停的輕拍她抽搭的肩膀,一直安慰著她,“放心吧,沒事的。”


    待她平穩了點,我才問她,“發生了什麽?”


    哭了太久,聲音都有些沙啞了,“我們到了洗手間,他在外麵等,突然出現了兩個陌生男子,他們……他們把我抓住,然後……然後開始……撕我的裙子,聽到叫聲的餘昂衝進來,跟他們打了起來。嗚嗚……”


    聽到她的這些敘述我大概了解了情況,“然後怎麽迴事?”


    “然後……然後又出現了好幾個人,他流血了,流了好多血,嗚嗚……”


    聽到她的這段敘述,我的心揪起來了,那他現在怎麽樣了?餘陽他們兩個過去能行嗎?我開始擔心他們的安危。


    “筱婉,你聽我說,先別哭了。我們得去救他們,餘陽跟書銘過去也隻多了兩個人而已。”


    “可是我們要怎麽救?”


    “跟我走,先過去。”


    於是她強行收住眼淚,將剩下的鞋子扔了,悄悄的帶我過去,躲在草叢中,太暗了,隻看見人影晃動,慘叫聲不斷。


    數了下大概他們十來人,很清楚就看得清他們三個的身影,筱婉在一旁緊張的抓著我的手,抓的我生疼。


    “快跑,警察來了!”我學著男生粗粗的聲音喊道,反正都是一拚,不管有用沒用都試試。


    還好這招管用了,估計是帶頭的吧,唾棄的說:“算你們運氣好,走!”


    於是人群散去,確定人走了之後我跟筱婉才鑽出草叢,頭發都掛上了樹葉,誰還顧得了形象,立馬衝到他們麵前,檢查傷勢。


    餘昂肚子上挨了一刀還在流血,臉上掛彩,見到筱婉平安無事的時候就倒地不醒了。


    立馬讓筱婉按住肚子,餘陽抱著他往路邊跑去,攔了出租車往醫院奔去,車上的人都緊張得屏住了唿吸,空氣好像都要凝固了般。


    眼鏡兄和餘陽都隻是臉上掛彩,t恤被汗浸濕。到了醫院司機才鬆口氣,連連說自己被嚇的不輕,還說現在的年輕人怎麽這麽不愛惜生命。


    餘昂被推進了手術室,我們隻能在外麵等著,誰都沒有要離開,所有的話都變得多餘。不停在門外踱步,坐立不安。


    隻見餘陽一臉凝重的離開,我不安的跟在他身後,他並沒有發現,在樓梯間我隱約聽到他在打電話。


    “尹叔,餘昂住院了,你去查查底下誰今晚頭被棍子打傷了。……還在手術,你明天再來吧。”


    他轉身看到我,先是一愣,又恢複了我從沒見過的冷冷的表情,比上次救我還要嚴肅。


    我伸手撫上他緊皺的眉頭,對他說:“不會有事的。”


    “嗯。”他緊握住我的手,牽著我的手迴到了手術室門外,卻不見筱婉的蹤跡。


    “她受了驚嚇,又一直處於緊張狀態,過度疲勞剛剛昏過去了。醫生說好好休息明天就沒事了。”書銘解釋了筱婉不在的原因,“等等再帶你們過去。”


    “她沒事就好。”我鬆了口氣,我們三個再次等在手術室外,完全忘記了時間是怎麽流逝的。


    我就靠著餘陽的肩膀,漸漸的睡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餘昂的手術早已結束,他卻不忍叫醒我。等我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全身麻木了,過了好一陣子才能活動,害我內疚不已。


    到了餘昂病房才看到那小子已經醒了,玩著手機遊戲好不激動。見到我就問:“筱婉那丫頭呢?”


    “還不知道在哪兒逍遙呢。”我確實不知道她在哪裏睡大覺。


    “好哇,看我不好好整她。”這小子還真記仇。


    於是,過了一個小時,中午的時候我們筱婉醒了,急衝衝的跑過來,遵照昂昂小朋友的指示,我們都得哭喪的一張臉守著他蓋著白布的臉,為什麽要蓋白布,他很認真的告訴我們,“我會笑場。”


    筱婉看著我們的表情先是一臉的不敢相信,再加上我跟她說,“筱婉,快跟他道別吧。”眼淚鋪天蓋地的就來,簡直哭成了淚人兒。


    撲到床邊就說:“你這個混蛋,你怎麽能就這樣離開。不是說要追我嗎?你快起來啊,我都還沒答應你呢!明明說什麽會陪著我,你這是要去陪鬼啊!騙子。嗚嗚……騙子。我都還沒來得及說,我答應你。”


    “答應我什麽?”


    “我……我就答應做你女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


    聽完這句話我們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爆笑出聲,筱婉終於反應過來,帶著淚眼望了望我們,又望向床上對她猛眨雙眼的罪魁禍首。


    “我醒了,你可不能反悔。”


    “騙子。不理你了。”筱婉作勢要走,突然起身的餘昂因扯動傷口,“啊……”痛的叫了一聲,果然苦肉計是奏效了,筱婉立馬迴頭噓寒問暖,羨煞旁人喲。


    我們三也乖乖的退出了房間,給他們甜蜜的二人世界。簡單上藥後,送走了眼鏡兄。留下我跟餘陽,在醫院大廳。


    “阿陽,昂昂怎麽樣了?”一個渾厚的聲音叫住了我們。


    “尹叔,你來了。他現在沒事了,隻是你現在不方便去探病。晚些時候再去吧。”當然我們都知道現在小兩口不適合人去打擾。


    “這樣哦。”他正要轉身的時候,又轉迴來對著我說:“你怎麽也在這裏?”他取下寬大的墨鏡,好像是在極力讓我想起他是誰。


    我看了半天眼前這個穿著時尚夏裝的大叔,實在想不起我認識這個人。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你不記得我了,好傷心。還記得3月20號那天在河邊嗎?”


    我極力在腦子裏搜索著這個人的影子,河邊?好像隻有一次,還有個類似尋短見的怪大叔。


    “你是那個有想法尋短見的怪大叔?”雖然眼前這個人跟我印象裏完全不一樣,可我還是問出了口。


    “算是吧。”他看了看我和餘陽牽緊的手笑道:“難道你男朋友就是阿陽?”


    “那還用說。”我非常自豪的說著。


    “哈哈哈……好,好。我先走了。”他已經轉身離開,又轉過頭道:“那群人要怎麽處置?”


    “你高興就好。”餘陽隻是淡淡的說著,眼裏沒有一絲波瀾。


    大叔一副明了的樣子,大步跨出了醫院。我也擰著醫生給的藥跟他去他家清洗幹淨幫他處理好傷口,兩個人才真正的好好的睡下了。


    我還記得夢裏天空很美,我們一起在旗台下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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