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亮光自窗外急速飛入窗內,快馬披風劉川與那黑煞神項幾俱是已經看到寒光入戶,但寒光飛行如此迅疾,以至於二人即使想起身閃避已是不及,轉瞬之間,寒光即已及體。


    詹琪催動冰火內罡,凝足化刻成辰功力,刹那間,已將兩點寒光看在眼內,竟是兩枚通體金黃,長約三分的銅針。也是詹琪記憶力奇佳,不由得憶起當年隨百知子於玉申在桃花居中之遭遇,那襲擊自己與百知子的暗器竟然與此銅針毫無二致。


    心念電轉之間,身體並不怠慢,未見詹琪有何預兆,身形竟已從座椅之上飄起,與此同時,雙手齊張,食指與中指電閃捏出,已然將兩枚銅針鉗在指縫之中。隨即雙手順勢向外揮出,夾在指尖的銅針又迅疾而出。銅針不像入窗之時帶著絲絲風聲,卻又迅疾無倫的射迴窗外。


    原本打出銅針之人想必未料到這銅針能夠被對方接住,更是未料到銅針居然會被對方又原樣打迴,電光石火之間隻能就地一滾,以避鋒芒。要知武林人士最是注重臉麵,這就地十八滾的姿勢不到萬不得已是萬萬不會使出的。


    兩枚銅針雖已被窗外之人躲過,但去勢不衰,叮叮兩聲竟已紮在影壁牆之上,僅有半分不到一小截露在牆外,兀自在月光之下閃著寒光。此刻隻聽窗外人言道,“兩位談的可是盡興得很,你們就不覺得說的太多了嗎。”


    詹琪與劉川、項幾三人知是外敵來犯。劉川首先出掌將桌案之上蠟燭以掌風扇滅,隨即摸黑拉住二人衣袖,示意他們放低身形。詹琪在山腹之內早已將黑暗視為家常便飯,又有冰火內罡功力,轉瞬之間即借著窗外月光躍至窗前。


    是以劉川隻拉住了項幾之衣袖,甫一蹲身,足下用力,已竄至門側。詹琪見二人已是各據正堂大門兩側,料想進犯之敵如欲進得屋來也要費一番波折,這才安心施展內力,凝足耳力細聽從唿吸之聲判斷,窗外應是兩人。想來他們已知曉以劉項二人武功絕是抵擋不了銅針進擊,更遑論又將銅針拋出窗外,定在影壁牆之上。


    是故二人料想屋內必有另外之強敵,也是默不作聲,細察動靜。雙方僵持約莫有半盞茶時間。窗外之人終是不再忍耐,吐氣開聲,高聲言道,“室內想必另有高人,何不請出一會。今夜又是月朗風清,豈可得遇高人而交臂失之。”


    詹琪聽對方言語亦是不俗,不由答道,“聽閣下所言,亦是**雅士,何苦效得雞鳴狗盜之輩,施這暗箭傷人之手段。我等即刻行至院中,與君等一晤。”言畢,行至門前,打開門戶,踏入院中。劉項二人生怕院中之人再施暗襲,不由得為詹琪捏了一把汗。誰料,詹琪此刻竟是轉迴身形,麵向廳堂言道,“既有雅士相約,二位兄台也請出一敘,豈不甚佳。”


    院中之人已知方才銅針確實被此人鉗住,又拋出窗外,料想再施暗襲亦必無功,是以隻將雙手交疊於胸前,靜候三人出屋。劉項二人也聽得院內毫無動靜,這才行出屋外。


    月光之下,隻見兩名黑衣人立於院中,雙手交疊胸前,一襲黑衫竟然連足麵一同遮住,頭上風帽帽簷極低,臉孔隻露出一節下巴。詹琪又憶起當年桃花劇中暗襲之人竟然是掌櫃和兩名店夥計,不知此次這兩人又是何來曆。


    隻聽一名黑衣人言道,“我道劉項二人也臣服十二年之久,期間俱是依我派慣例比武傳信,怎知今日會夤夜相約,談起這陳年舊事,原來有貴客到來,我兄弟二人倒有失察之過,以至未能迎迓高人,罪過罪過。”


    詹琪接道,“兄台過謙,小生初到此地,見劉項二兄晚間爭鬥,竟起了息事寧人之心。也算二兄賞光,暫棄前嫌,到此一敘。方才兄台言道貴派,小生倒要打聽則個,貴派如何稱唿,二兄又如何稱唿。”


    黑衣人嘿嘿一笑,答道,“小兄弟看來年紀輕輕,言語倒是中的的緊。我派曆來有一嚴律,不到時機不可泄露行藏。料想你這要求我二人是萬難從命了。”


    “如此倒也無妨,相見何必曾相識。這姓甚名誰自可不問,然二兄唆使劉項二位兄台每年依次兇殺惡鬥,卻又有失天和了。豈不知上天有好生之德,豈可輕易戕害生靈。”詹琪一番話說的義正詞嚴。


    豈料黑衣人貌似文雅,實則兇險,兩人互望一眼,雙雙足下用勁,四隻手掌俱從胸前推出,一股罡風隨之匝地而起,向詹琪襲來。想那詹琪自習練冰火內罡和飄柳身法之時起,就時常被白風西護法用掌風襲擊,且護法掌力較之此二人有過之而無不及,是以此刻被襲,詹琪絲毫不放在心上。隻因方才夾住銅針之時,已從銅針之上感覺到對方內力較之自己還有差距。是以此刻並未施展飄柳身法,隻等勁風及體,運足化刻成辰,左右雙手拇指與食指中指分別搭向兩名黑衣人脈腕。


    黑衣人原想此人不躲不閃,想來是我二人對他武學估計過高,這一擊焉有不中之理。誰料四隻手掌揮至詹琪麵前,並未觸體,脈腕已被對方捏住,隨即從脈腕之上傳來一股勁力,轉瞬之間竟已動彈不得。就在二人一呆之際,詹琪雙手中指各彈出一縷內力,分別襲中黑衣人胸前天突要穴。


    劉項二人見詹琪一招製住兩名勁敵,不由心下大是佩服。雙雙上前,行至詹琪麵前,劉川言道,“此二人既是當初挾製我與項幾比武之人,這多年這閑氣受的也夠了,且令他二人也多立一會。”


    詹琪聽罷,自是省的,也不多言。隻聽項幾又對詹琪言道,“方才我等已將曆來淵源講述已過,隻是還未領教兄台貴姓,師從何門。”


    詹琪略一猶豫,心中暗想,離山之時月王並未交代保守門戶機密,想來是可以對外言講,我隻不言明西泠閣所在也就是了。想至此處,隨即答道,“我本是隻手獨擎天詹璿詹孔璣他老人家之不孝子,十歲之年即逢家門慘禍,幸有前輩高人解救,方可入得西泠閣中習學文武,如今既是下山曆練。”


    聽得眼前這少年竟是隻手獨擎天詹璿之子,二人更是由衷感戴。想來詹璿之名在天下武林亦是有口皆碑,其人不單武藝高強,可謂當今武林十大高手之列,且為人謙和,樂善好施。劉項今日識得詹氏後人自是十分欣喜。不由言道,“我等癡長幾歲,高攀一步,稱你一聲小兄弟,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詹琪向來為人謙恭,且麵前二人雖一人穩重,一人暴躁,但俱都不失君子之態,雖互有爭鬥,也是為人所迫。是以聽二人如是言說,亦是心下讚同,是故言道,“如此甚好,劉兄,項兄過謙了,同為江湖人士,自當兄弟相稱。”


    劉川繼續言道,“既已稱兄道弟,為兄也就交淺言深了。詹大俠當年**之間滿門盡滅,我等雖地處偏鄙,卻也有所耳聞,隻是不知兄弟對此家門之仇可有何眉目。”


    “當年我僅十歲小童,如非前輩高人搭救,想必已是長眠是處。其後多年一直在西泠閣中習學文武,亦為得知絲毫消息。想來果真慚愧得緊,家門大仇竟是毫無頭緒可言。”詹琪此刻竟被這幾句言語勾起傷懷,不由語聲也低落了幾分。


    劉項二人聽得此處,亦知撩動詹琪傷心之處,是以安慰幾句,即轉過話題,“兄弟切莫傷懷,我等雖是不才,然與你一見投緣,自今而後自會留意打聽此中訊息,一待有信,即可隻會兄弟便了。我二人剛聽得兄弟武藝傳自西泠閣,看你武藝出眾的緊,為何這門派我二人從未聽說過。”


    詹琪聽兩人勸慰,亦是稍稍放下傷懷,料想這仇是必報的,也就不必急在一時。又聽二人訊的西泠閣之事,自己自是不可和盤托出,之間其中無關緊要之處點破一二而已。隻是將西王母養氣幽天,飛升時流傳玄劍之事匆匆道過。


    詹琪突的轉身,雙手十指連彈,又將黑衣人合穀、幽門、曲池幾處穴道封閉,遂於劉項二人商議,“如二兄確知此二人並無同行之人在左近,我等且將他二人送至某處關押起來,待天明再行訊問,不知二兄意下如何。且不必憂他逃脫,小弟又封他二人三處穴道,料想三個時辰之內休想言動。”


    劉項二人見此事還應暫且守密,不宜宣揚,是以兩人各自托起一名黑衣人向正堂行去。原隻這兩名黑衣人在祝融村留守,亦不必慮得還有後援,僅是將二人置於正堂東側暗間之內,隨即轉身行入正堂。


    詹琪見已安頓好兩名黑衣人,三人重迴正堂,繼續敘話。詹琪本意既已製住這挑撥離間,威逼利誘之黑衣人,又有此刻共同禦敵之同仇敵愾,如能此刻化解兩家仇怨,也不枉我當初立誌行道江湖之願。是以言道,“兩位兄長既已擒住強敵,今後不妨停止廝殺,且那祖上之恩怨情仇亦是千年之事,何必掛懷於心。且且擒住此二人,未必就可風平浪靜,那幕後勢力既已相中此間安插眼線,自是不會善罷甘休,此刻正需二兄同心協力,共襄盛舉。”


    劉項二人本已對祖上之仇不再掛懷,隻是礙了黑衣人嚴命方是不得不如此。詹琪既已擒了二人,且待明日訊清問明,兩家自是盡棄前嫌。二人不由對望一眼,雙雙拱手向詹琪施禮。口中言道,“既是不再受著黑衣人脅迫,又有詹兄從中調和,我等必當盡棄前嫌,待詹兄雪恥家門之禍,我二人自當鞍前馬後,隨兄差遣。”


    一語言畢,兩人竟是互施一禮。詹琪見狀,極是歡喜,想自己出得山來,時日無多,不僅化解了一場經年糾葛,還擒得兩名與當初使用相同暗器之黑衣人,料想明日之問或可得出些許端倪。且又得劉項二人慨允,日後西泠一派現身江湖又多一助益。


    “詹兄且在此間休息,明晨我等再來問這兩名黑衣人,詹兄、項兄意下如何。”此刻劉川已稱唿項幾為項兄,可見二人坦誠相交之心已堅。詹琪點頭應允,項幾亦點頭稱可,隨即向二人微一頷首,行出正堂,向自己家門行去。劉川也引著詹琪至客房小憩。


    次日清晨,詹琪梳洗已畢,行至正堂,隻見劉項二人已在此等候。


    “兩位兄弟,我已命家人備好菊花白芷湯,二兄慢飲,飲畢我等即去詢問那黑衣人。”劉川極是熱情,想來化解兩家恩怨,又製住掣肘多年,來曆不明之黑衣人,心下自是高興。


    詹琪聽得這菊花白芷湯之名,不由憶起神農本草經中一則方劑。其中言明取蔥蒜研磨,加水煮沸,後加之東海雛菊與西寧白芷和之煎煮,去除渣滓,飲服餘汁,功可分氣裏息。想至此處,不由端起茶盞,慢啜了一口,其味苦中迴甘,另有一番滋味。


    三人飲罷菊花白芷湯,一並向西側暗間行來。兩名黑衣人仍是如昨夜一般臥在原處,詹琪行進,左掌一揮,勁力將兩名黑衣人側翻過來,方才使得他二人臉麵向上,這一掌之力翻動二人身形,已將風帽相侯兜去,露出兩人麵容。


    隻聽項幾看過兩人麵容,不由大驚失色,不僅叫道,“原來是此二人,這多年來,我卻始終未曾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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