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亦衡很少會離開自己那偏僻又破敗的小院。
畢竟單單在那小院裏，他都要承受數不盡的惡意，更何況是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富麗堂皇的主院或是演武習靈場。
此時的演武場正熱鬧著。
武道大會沒有固定的出場順序，反而更像是擂台賽，各自挑選對手自由比試，勝者繼續互相挑戰，隻留最後三名。其中倒也不乏專挑著弱者隻為排名能高些的，倒也隻是少數，畢竟佼佼者為了獲得喘息的時間，也會挑選弱者作過渡。其中又分了三個年齡階層，以維持不同修煉進度間的相對公平。
而在被劃分為三個部分、各自被結界所籠罩的場地之上，則是以分家家族及兩位長老為首的一眾人，坐於各自席位，或是饒有興致、或是漫不經心地觀看大會進度，並由其中一名長老主持大會。
傅亦衡走進場內的時候，大會已經開始一段時間了。
傅家的大會傳承已久，不管是本家，還是分家，都將之看得很重——武道大會的名次，是家族裏頭劃分子弟優劣的總要標準。
場上的弟子不論是習武還是術印，都是混著打的，因此一片花花綠綠的術法伴著拳擊肉搏的慘叫，讓從沒親眼圍觀過的傅亦衡看愣了。
這場景……比他想象得要混亂些。
他還以為會是兄友弟恭的虛偽場麵。不過也是，畢竟涉及到名聲與後續家族資源供給，家族兄弟情在這些人眼裏，自然沒有利益來得重要。
一旁等待或是圍觀看熱鬧的弟子不少，因此雖然傅亦衡打扮與平日完全不同，又好幾月沒出現於人前，卻還是被一些人給認了出來。
“喂，你看那邊那個，是不是本家被貶下來的那誰？”一人湊到同伴耳邊竊竊私語。
“咦？我倒是沒注意……不過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該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了，虧你還認得出來。不過他過來幹嘛？他不是個廢靈根麽。”
那人搖搖頭，“廢靈根也就算了，根骨也完全不適合習武，他過來看什麽大會，連學習觀摩都沒必要……怕不是自取其辱。”
“分家的少爺小姐們好像有挺多看他不爽的，聽說鬧得廚房最近連飯都不給他送了。他應該不會想不開上場吧。”
“一個被本家拋棄強塞過來的棄子而已，在乎他幹嘛，嘖，咱們還是繼續看大會，別管他了。”
“……我也就隨便說說。”
傅亦衡將周圍人的話語都收進耳底，卻麵不改色，權當沒聽到，目光落在近處的比武場上——不過是嚼嚼舌根，隻要不找他的麻煩，對他來說都算不了什麽。
兩名年紀相差不大，大概十四五歲的少年正比著術印。雙方都是火係，隨著快速吟唱的咒語與閃著赤色光芒的術印不斷結出，一簇簇火焰也燒得場上到處都是。
地麵焦黑，泛著金色微光的結界牢牢抵禦著內部的一切攻擊，讓外頭圍觀的弟子沒有後顧之憂，看得津津有味。
“……你覺得哪個能贏？都是火係誒，威力好大。”
“顧師兄吧，三少爺雖然天賦比較高，但主爆發，到後期靈力恢複跟不上，還是顧師兄勝算高一點。”
“不過顧師兄現在的攻擊速度明顯比之前慢了，分神結防禦印更多，好像有些吃不消三少爺接連發出的攻擊——這也說不準啊。”
就在周圍弟子又將注意力重新放到比武場上時，一名身邊跟著三四個小廝伺候的少年懶洋洋走了過來，停在傅亦衡的眼前，從鼻腔裏哼出一聲氣，眯眼打量後者。
人群紛紛側目，除了幾個對比賽格外看重的，就連主席上的分家家主和長老，都遠遠看了過來。
“……這不是六少爺。”
“他不是向來沒把武道大會放在眼裏的，今天怎麽來了。”
“快看，他停在那誰前麵了！”
少年對自己成為焦點早已習以為常，隻是慢悠悠衝著傅亦衡笑，露出兩顆犬牙，“喲，還真來了啊。”
傅亦衡抬眼看他，麵無表情地抿唇，“我答應過，自然會來。”
“哈，來幹什麽，挨打？”少年歪頭大笑，“我還從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你該做的是逃，”他伸手毫不客氣地指指傅亦衡的腦袋，而後帶著絲邪意扯開嘴角，“先前他們說，我還不信，你是腦子有問題嗎？”
說著，少年又環顧了一下四周，挑眉，“你那小相好呢，沒來？”
“是我答應的跟你比試，與她無關。”傅亦衡深吸了一口氣，死死盯著眼前比他要高一個頭的矜貴少年，帶著股執拗，“你不能反悔。”
少年定定與他對視兩秒，而後再次笑開，“你說什麽呢，本少爺像是言而無信的那種人嗎。”
畢竟那小女娃娃可跟這皮糙肉厚被打慣了的野雜種不一樣，模樣精致漂亮，一看就是該被人疼的。
那是能隨便打著撒氣的麽？
少年自認為自己雖然沒什麽底線，但對長得漂亮的小姑娘，還是挺憐香惜玉的——哪怕對方還隻是個沒張開的小娃娃。
得了承諾，傅亦衡這才收迴視線，“……你要怎麽比，開始吧。”
“怎麽比？”少年抱臂，冷嗤，“當然是跟那些人一樣正正經經地上場比。”
他睨向身側練武場上已經快結束的兩人，撇嘴，“看到了嗎，等他們結束，下一個就我們上。”
說罷，他又眯起眼看了眼圍觀群眾，揚聲道，“本少爺要下一個上場——你們沒意見吧？”
眾人自然是紛紛搖頭，還有人笑著恭維了兩句怎敢與少爺相爭之類的話。
隻不過——六少爺居然真要跟這本家來的比試？
這不是單方麵的碾壓麽。
上頭坐著的一位長老皺起眉頭，不讚同道，“小琉也太過亂來了些。”
小琉就是少年的名字，在分家主脈中排行第六，為傅琉。
“那傅亦衡再不濟，到底是主家過來的家主血脈，平日裏小輩們折騰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說好聽點也是切磋提點。可這比武場，他連個靈根都沒有，若是鬧出人命，本家萬一什麽時候想起了這麽個人，追究起來我們不好交代。”長老側頭看向家主，“您說呢。”
家主聞言也遲疑了一下，然而對著底下他最寵愛的小兒子，卻還是不忍心讓他失落，便隻道，“先讓孩子們玩玩吧。我們看著點，點到即止即可。”
“況且武道大會向來都是弟子們自由選擇對手，既然他們兩人達成一致，也沒有我們長輩突然插手阻攔的理。”
長老重新將目光投向底下的習武場，“……也好。”
確實，有他們看著，應當也不會出什麽大事。
是他多慮了。
畢竟單單在那小院裏，他都要承受數不盡的惡意，更何況是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富麗堂皇的主院或是演武習靈場。
此時的演武場正熱鬧著。
武道大會沒有固定的出場順序，反而更像是擂台賽，各自挑選對手自由比試，勝者繼續互相挑戰，隻留最後三名。其中倒也不乏專挑著弱者隻為排名能高些的，倒也隻是少數，畢竟佼佼者為了獲得喘息的時間，也會挑選弱者作過渡。其中又分了三個年齡階層，以維持不同修煉進度間的相對公平。
而在被劃分為三個部分、各自被結界所籠罩的場地之上，則是以分家家族及兩位長老為首的一眾人，坐於各自席位，或是饒有興致、或是漫不經心地觀看大會進度，並由其中一名長老主持大會。
傅亦衡走進場內的時候，大會已經開始一段時間了。
傅家的大會傳承已久，不管是本家，還是分家，都將之看得很重——武道大會的名次，是家族裏頭劃分子弟優劣的總要標準。
場上的弟子不論是習武還是術印，都是混著打的，因此一片花花綠綠的術法伴著拳擊肉搏的慘叫，讓從沒親眼圍觀過的傅亦衡看愣了。
這場景……比他想象得要混亂些。
他還以為會是兄友弟恭的虛偽場麵。不過也是，畢竟涉及到名聲與後續家族資源供給，家族兄弟情在這些人眼裏，自然沒有利益來得重要。
一旁等待或是圍觀看熱鬧的弟子不少，因此雖然傅亦衡打扮與平日完全不同，又好幾月沒出現於人前，卻還是被一些人給認了出來。
“喂，你看那邊那個，是不是本家被貶下來的那誰？”一人湊到同伴耳邊竊竊私語。
“咦？我倒是沒注意……不過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該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了，虧你還認得出來。不過他過來幹嘛？他不是個廢靈根麽。”
那人搖搖頭，“廢靈根也就算了，根骨也完全不適合習武，他過來看什麽大會，連學習觀摩都沒必要……怕不是自取其辱。”
“分家的少爺小姐們好像有挺多看他不爽的，聽說鬧得廚房最近連飯都不給他送了。他應該不會想不開上場吧。”
“一個被本家拋棄強塞過來的棄子而已，在乎他幹嘛，嘖，咱們還是繼續看大會，別管他了。”
“……我也就隨便說說。”
傅亦衡將周圍人的話語都收進耳底，卻麵不改色，權當沒聽到，目光落在近處的比武場上——不過是嚼嚼舌根，隻要不找他的麻煩，對他來說都算不了什麽。
兩名年紀相差不大，大概十四五歲的少年正比著術印。雙方都是火係，隨著快速吟唱的咒語與閃著赤色光芒的術印不斷結出，一簇簇火焰也燒得場上到處都是。
地麵焦黑，泛著金色微光的結界牢牢抵禦著內部的一切攻擊，讓外頭圍觀的弟子沒有後顧之憂，看得津津有味。
“……你覺得哪個能贏？都是火係誒，威力好大。”
“顧師兄吧，三少爺雖然天賦比較高，但主爆發，到後期靈力恢複跟不上，還是顧師兄勝算高一點。”
“不過顧師兄現在的攻擊速度明顯比之前慢了，分神結防禦印更多，好像有些吃不消三少爺接連發出的攻擊——這也說不準啊。”
就在周圍弟子又將注意力重新放到比武場上時，一名身邊跟著三四個小廝伺候的少年懶洋洋走了過來，停在傅亦衡的眼前，從鼻腔裏哼出一聲氣，眯眼打量後者。
人群紛紛側目，除了幾個對比賽格外看重的，就連主席上的分家家主和長老，都遠遠看了過來。
“……這不是六少爺。”
“他不是向來沒把武道大會放在眼裏的，今天怎麽來了。”
“快看，他停在那誰前麵了！”
少年對自己成為焦點早已習以為常，隻是慢悠悠衝著傅亦衡笑，露出兩顆犬牙，“喲，還真來了啊。”
傅亦衡抬眼看他，麵無表情地抿唇，“我答應過，自然會來。”
“哈，來幹什麽，挨打？”少年歪頭大笑，“我還從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你該做的是逃，”他伸手毫不客氣地指指傅亦衡的腦袋，而後帶著絲邪意扯開嘴角，“先前他們說，我還不信，你是腦子有問題嗎？”
說著，少年又環顧了一下四周，挑眉，“你那小相好呢，沒來？”
“是我答應的跟你比試，與她無關。”傅亦衡深吸了一口氣，死死盯著眼前比他要高一個頭的矜貴少年，帶著股執拗，“你不能反悔。”
少年定定與他對視兩秒，而後再次笑開，“你說什麽呢，本少爺像是言而無信的那種人嗎。”
畢竟那小女娃娃可跟這皮糙肉厚被打慣了的野雜種不一樣，模樣精致漂亮，一看就是該被人疼的。
那是能隨便打著撒氣的麽？
少年自認為自己雖然沒什麽底線，但對長得漂亮的小姑娘，還是挺憐香惜玉的——哪怕對方還隻是個沒張開的小娃娃。
得了承諾，傅亦衡這才收迴視線，“……你要怎麽比，開始吧。”
“怎麽比？”少年抱臂，冷嗤，“當然是跟那些人一樣正正經經地上場比。”
他睨向身側練武場上已經快結束的兩人，撇嘴，“看到了嗎，等他們結束，下一個就我們上。”
說罷，他又眯起眼看了眼圍觀群眾，揚聲道，“本少爺要下一個上場——你們沒意見吧？”
眾人自然是紛紛搖頭，還有人笑著恭維了兩句怎敢與少爺相爭之類的話。
隻不過——六少爺居然真要跟這本家來的比試？
這不是單方麵的碾壓麽。
上頭坐著的一位長老皺起眉頭，不讚同道，“小琉也太過亂來了些。”
小琉就是少年的名字，在分家主脈中排行第六，為傅琉。
“那傅亦衡再不濟，到底是主家過來的家主血脈，平日裏小輩們折騰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說好聽點也是切磋提點。可這比武場，他連個靈根都沒有，若是鬧出人命，本家萬一什麽時候想起了這麽個人，追究起來我們不好交代。”長老側頭看向家主，“您說呢。”
家主聞言也遲疑了一下，然而對著底下他最寵愛的小兒子，卻還是不忍心讓他失落，便隻道，“先讓孩子們玩玩吧。我們看著點，點到即止即可。”
“況且武道大會向來都是弟子們自由選擇對手，既然他們兩人達成一致，也沒有我們長輩突然插手阻攔的理。”
長老重新將目光投向底下的習武場，“……也好。”
確實，有他們看著，應當也不會出什麽大事。
是他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