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ord距離reid和cat所坐的餐桌隻有幾步遠,在這幾步的距離裏,sword不能自已的瞥向reid澄澈剔透的眼睛。


    她想起了幾年前和reid在匡提科附近的小餐館一起吃飯,那時候喧鬧嘈雜的背景如同不存在一樣,她仿佛捧著雪花球的孩子,目不轉睛地注視著reid的一舉一動。但現在,她看得到reid正注視著自己,極力掩飾擔憂和不安;她看得到這個想必就是cat的女人,一臉勝券在握,胸有成竹;她更看得到在兩人的卡座後麵,餐廳裏毫無所覺的客人。


    那邊說著家常的夫妻和他們坐在嬰兒椅上的孩子,角落裏互相喂甜點的年輕情侶,桌子間步履如飛的服務員……如果她輕舉妄動,sword可以想象會發生什麽……


    “我以為你不來了呢。”cat拍拍旁邊的座位,示意sword在自己身邊坐下。


    sword無奈,走到桌邊,在cat旁邊的位置坐下。


    “我能看出你有很多問題,muriel。巧啦,我也有。”cat朝sword這邊滑過來,用左手摟住她的肩膀,親昵得像是朋友見麵。但關注著桌上動向的人都知道,cat在桌下指向reid的槍,轉而抵在了sword的小腹上。cat挑起嘴角,看向reid,繼續和sword說話:“現在,我們能確保他們迴答了。”


    一麵這樣說著,cat的左手伸進sword的衣服,拉出了她後腰的格洛可。


    陌生人的皮膚觸碰著自己,像是冰冷的蛇從身上劃過,繼而武器被繳,sword不由自主僵硬起來。這不是她第一次手無寸鐵被槍指著,但從前,往往拿出槍的人情緒激動,甚至比自己更加慌亂害怕。但這一次,sword能清晰地感覺到,槍口不動不搖地頂在腰上,隔著衣服依然傳來一陣涼意。透過這個觸感,sword知道拿槍的人冷漠淡然,毫不畏懼在需要的時候扣下扳機。


    她知道這或許是暴露弱點的表現,但sword無法控製地看向reid。


    reid感覺到自己的大腦被一分為二。


    一半的大腦作為經驗豐富的執法者,不斷地收集信息,歸納出可能的應對方法,又因為種種原因,一條一條地被自己否定。與此同時,另外一半的大腦一片空白。反複浮現著如果能早些察覺到cat的行為該有多好,如果能和sword聯絡調查的進展她是不是就不會被cat騙到,如果能為sword布置保護人員是不是就不會這樣……種種諸如此類的後悔、無助和憤怒鋪天蓋地,匯集成一種幾乎讓人淹沒其中的背景音。越是想把自己拉出來,越是似乎能聽見轟鳴般的聲音,一點一點侵蝕著自己的神經。


    “哦呀,看來我找對人了。”cat的聲音響起,依舊是在對sword說話,“放鬆,別太緊張。隻要spencer和他耳機裏的小分隊按照我的遊戲規則行事,要相信你會沒事的。”


    “reid,特警隊正在想辦法,先穩住她。”reid的耳機裏傳來hotch的聲音。


    rossi剛剛無法射擊的原因,是cat和reid靠得太近。而現在,cat的姿勢幾乎是把sword擋在身前。看來她早就意識到餐廳裏還有別的探員。


    鎮定——要先鎮定下來。越是困難越要冷靜。這是從出外勤的第一天起就練習過的道理……reid意識到sword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他知道她正強壓著惶恐,掩飾著厭惡,但他也看到,她的眼神尋找的第一個人是他,她下意識般信任的人也是他……


    reid嚐試定下神來,把視線從sword身上移開,用幾乎正常的聲音發問:“你想要什麽?”


    “很簡單。”cat說道,“我提問,你迴答。三十分鍾之後,如果我對你的答案滿意,我會把你的女孩還給你;但如果你說謊——相信我,我最熟悉男人說謊的樣子——你要確保我全身而退。我們能不能成交?”


    sword用餘光瞥向cat,她被靠得很近,幾乎能感覺到cat的唿吸落在自己的側頸。不久之前,cat把自己的格洛可拿走之後,並沒有移開手,而是在衣服裏滑向了自己的左腰,並且死死地攬住。cat的手冰涼,又用了很大力氣,sword感覺到自己的左腰已經快要麻木了。而同時,右邊,cat抵在自己身上的槍口也沒有放鬆。


    ……她的目的是什麽?sword一麵思考著,一麵試圖忽略腰間的僵硬觸感。從自己被cat裝作委托人約見,可以得知cat早就察覺了bau的計劃,但如果cat知道這是bau設的陷阱,為什麽她會現身?即使網絡被重創,無法繼續運營,難道遠走高飛都做不到嗎?


    sword這樣想著,聽見對話還在繼續。


    “如果我是你,”reid壓低了聲音,“我不會對她動手。我不會讓你傷害她——相信我。”


    “這麽說,你有信心贏這場遊戲?”cat偏頭笑道。


    reid麵無表情地迴答:“我從沒輸過。”


    “好啊,那我們開始吧。”cat挑眉,用下巴示意reid放在桌上的手機,“muriel,定一個30分鍾的鬧鍾。——慢慢來,不要試圖反抗我。”


    sword瞥了一眼reid,見他沒有別的表情,便暫且按照cat所說的,伸出手捧起桌麵上reid的手機,打開了計時器。


    ——三十分鍾。sword一麵設置時間,一麵試圖思考,cat要這三十分鍾時間做什麽?單純是為了拖延嗎?


    看著sword按下計時開始的按鈕,cat開口發問:“首先,第一個問題:你們是怎麽找到我的?”


    “是foreman探長的謀殺讓我們注意到了雇兇殺人的可能性。”reid迴答道,“在那之後,我們通過幾個月前推翻的暗網……”


    聽reid這樣說著,cat忽然鎖緊了拿槍的右手。左腰被固定住,sword無法躲閃,cat這樣一用力,sword勉強咬住了叫聲,卻難免被突如其來的痛楚激得一抽了一口氣。


    反倒是遠在匡迪科的garcia,在監控上看著這一切,驚唿了一聲。


    “你做什麽!”reid質問。


    “放輕鬆,寶貝兒。”cat玩味地笑了笑,略微放鬆了受傷的壓力,“隻是想給你一點教訓。”


    “我說的是實話。”


    “博士,不要和我玩文字遊戲。”cat說,“我需要全部的真相。foreman的任務是我做的,但你們最先抓到的是藥劑師的小辮子。——為什麽你不願意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呢?”cat說著,將臉貼近sword,暗示性地問道,“還是有什麽不方便說的?”


    再往詳細裏說,就必然要涉及到anthony的謀殺。reid將視線掃向sword。


    sword微微閉了閉眼,cat的力氣很大,攥得她生疼。她小聲開口:“是我因故前往亞特蘭大,在那裏偶然破解了藥劑師的第一樁案子。”


    “‘因故’?”cat繼續逼問。


    sword沉默了半晌,迴答道:“我是去處理父親遺物的。在這個過程中,我意識到他的死亡有蹊蹺。”這些事情bau都知道,沒有什麽不能說的,而且……sword淺淺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已經知道了,為什麽還要問呢?”


    看上去這個四人小組是血線會慣用的殺手,cat有很大概率知道自己和血線的聯係。更何況,既然提前做過調查,能找到自己身上,cat沒有理由不提前查清底細。


    “噓——muriel,現在是我在問問題。”cat臉上的微笑不減,看向reid,問,“接下來呢?”


    聽cat這樣問,reid便迴答了接下來追查□□絡的過程。


    “……通過你們的聯絡人,bau得到了你們所有人的‘工作記錄’。於是,我們通過側寫,找出了你與其他殺手的不同。”reid說道,“藥劑師、狙擊手和投彈人都是遠距離殺人,他們冷漠疏離,而你則距離更近,是真的想殺死你的目標。況且我們找到了幾個案子,都是家庭中的父親下單試圖殺死妻子,而你卻反而殺死了父親。——我們認為這是你的目標人群,如果我能扮演成這樣的人,就有可能引你上鉤。”


    “可是你的計劃落空了。”cat微笑著將臉轉向sword,“我識破了你們的陷阱,並且反將一軍。”


    由於有槍管頂在她身上,sword連唿吸都隻能小心翼翼。她知道此時cat雖然得意,但並未忘形。想要找她的漏洞,恐怕不容易。而不知道是不是恐慌症狀,或是長時間以來的唿吸都太淺,sword感覺到自己逐漸開始有些缺氧。


    “既然你知道這是陷阱,為什麽還要來呢?”同樣看出cat難以對付,reid更加專注地分析著,“雖然你手上有人質,但直接遠走高飛豈不是更好?——cat,”reid傾向桌麵,自問自答,“這是因為你做不到。”


    在這一瞬間,因為是緊貼著cat,因為缺氧而開始有些目眩的sword也明顯注意到她唿吸的頻率忽然加速了。但即便如此,sword腰間的槍依然紋絲不動。


    “你想要傷害一切有這種特征的男人。”reid繼續說,“因為在你的生命裏,也有一個這樣的人,一個你咬牙切齒卻無法傷害的人。”


    “又來了,是嗎?”cat說道,“粗淺的心理學?女孩的一切問題都可以用父親的行為解釋?”


    “你尋找過你的父親,但是從沒能找到他。”reid說道,“因此你失望沮喪,唯有殺人的職業可以讓你平靜。但是,現在這已經遠遠不夠了,不是嗎?你把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定為目標,不肯放過一個。——你在逐漸對自己的衝動失去控製。再這樣下去,一切都有結束的那一天,你是知道的,不是嗎?”從他所在的位置,能看到sword的臉正在逐漸失去血色,他必須速戰速決。


    cat沉默了一會兒,顯然reid是說中了。然而,cat再開口的時候,卻是對著sword說話:“如果是這麽個道理,muriel,那你呢?是誰把你變成了這樣?”


    sword淺淺唿吸了兩聲,覺得雖然cat離得很近,聲音卻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sword低聲迴答道:“……你既然知道答案,又為什麽要問呢?”


    如果cat不知道dipole和他的血線會,她問不出這樣的問題。


    cat咯咯地笑著,震得sword頭疼。“哈哈哈哈哈,muriel,太可惜了。如果你當初沒有逃跑,我可能有朝一日能為你工作呢。”


    話音落下,桌麵上30分鍾定時的鬧鈴響了。


    reid的目光從sword身上移向cat,壓下心裏對sword狀態的擔憂,問道:“30分鍾到了,cat,你不會真的覺得我們會這樣讓你離開吧?”


    “啊呀,大家怎麽都過來了。”cat看向正在朝這裏聚攏的rossi,以及之前一直隱蔽部署的jj,morgan和lewis,微笑著感歎道,接著她壓了壓眉毛,對reid說,“spencer,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向你問30分鍾的問題嗎?”


    “你不是在拖延嗎?”reid說著,餘光掃向臉色越來越白的sword。


    隻見cat微微一笑,撤開了攬著sword的左手。然而隨著她的手從sword的衣服中拿出來,餐廳的光線下,所有人都看到她的手上赫然是一根已經被推到底的針筒。


    脫離了鉗製,sword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但是雙腿卻沒有力氣。勉強扶著桌子站住,忽然,眼前的景物扭曲了,失真了,像是老舊電視信號不好的時候一樣,帶著粗糙的紋路。接著,眼前的場景消失了,sword覺得自己腿一軟,再也站不住了。


    “sword。”reid一個箭步衝上來,在sword即將摔倒的時候接住了她。


    同時,靠近了的探員們一起舉起了槍,朝向cat。


    聽到動靜,客人們抬頭看到了這一幕,無不驚慌失措,朝餐廳外跑去。


    不一會兒,餐廳裏的客人和工作人員就跑空了,偌大的餐廳,隻剩下一張桌子旁邊圍繞的幾人。


    “你幹了什麽?”reid查看著sword的情況,發現她唿吸的聲音很急促,雙手用力地抓住reid的衣角,嘴裏還在念念有詞,說這些什麽。


    cat見狀隻是微笑,將手中的針筒慢慢放在桌上:“這是我從藥劑師那裏學到的東西,200 mg的二氯角麥酸二乙酰胺,你知道那是什麽吧,spencer。”


    聽cat這樣說,reid感覺到自己的心裏一震,沉沉地掉了下去。角麥酸二乙酰胺衍生物,據推測是一種有毒物質。兩年前在布勒紀念醫院裏,他和其他案件相關人員隻吸入了一點點,就陷入了極其恐怖的幻覺中。如果sword被注射了整整200毫克……


    “別太擔心,這隻是因為她的閾值比正常人高。”cat說道,“對她來說,200毫克還需要30分鍾才能起效。”


    原來,sword一坐下,cat就在衣服的掩飾下注射了毒物。至於sword為什麽沒有察覺到,或許是因為cat的手壓得很緊,本來就會造成疼痛,在這樣的狀態下刺入一根注射器確實有可能不被注意。


    “放下武器。”morgan說道,“這種情況下,你還覺得自己能全身而退嗎?”


    “聽我說。”cat看上去胸有成竹,甚至沒有舉槍,“剛才的30分鍾,還有別的用處。這家餐廳的地下,被我的同伴在剛才的半個小時裏裝了□□。□□連著燃氣管,隻要引爆,這一片街區全部都會炸上天。”


    聞言,rossi和jj對視一眼,朝後退了兩步,聽從耳機裏hotch的指揮到地下室去核實cat所說的話。同時,morgan和lewis留在原位,繼續用槍指著cat。


    注意到情況有變,hotch已經聯係了□□小組。早些時候,被hotch聯絡感到的特警也已經到了,隻是礙於剛才的人質狀況,無法進入餐廳。


    不一會兒,大家的耳機裏傳來了hotch的聲音:“已經確認,□□情況屬實。爆破隊需要一定時間才能拆除□□。退後,我重複,所有人,退後。”


    探員們帶著不甘,恨恨看了一眼cat,最終還是順從hotch的命令,朝後退開了幾步,給cat讓出了一條通路。cat所謂的同伴投放的□□依附在燃氣管道上,一旦引爆,不止他們屍骨無存,這條街上還有許多無辜的平民,即使現在疏散,也已經來不及了。cat的同伴可能會被大規模的疏散驚動,引爆□□。


    見狀,cat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拿起手包,跨過倒在地上的sword,準備離開。


    “等等。”就在這時,cat忽然聽到reid出聲叫住了她。


    cat帶著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停下了腳步。


    “reid,必須放手了。”耳機裏傳來hotch勸說的聲音。


    “你不會想要就這麽離開的。”reid沒有理會同事們遞過來的詫異眼神,繼續說道。


    cat輕蔑地一笑:“你隻是在拖延時間而已。還是快把人送到醫院去吧,一時半會兒是死不了,但誰知道久了會怎麽樣呢。”說完,她又轉身想要離開。


    “我也調查過你。”reid說道,“cathrine adams。母親因事故去世,父親因過失殺人畏罪逃離。你的父親,daniel adams,1987年逃離美國,但是……他2012年迴來了,現在就住在華盛頓特區。”


    cat站住了腳步,迴頭看向reid,發問:“他在哪裏?”


    morgan也一樣看向reid。reid並沒有站起來,因為雙眼緊閉的sword還靠在他身上,手中攥著他的衣角,reid隻能略彎著腰,微低著頭。cat的距離遠了幾步,沒辦法看到reid的臉,但距離較近的morgan卻看了個清楚。


    近十年的並肩戰鬥中,morgan從未見過這樣的表情在reid臉上顯現。那是被激怒的狼的表情,恨不得把敵人撕碎。


    “還沒那麽簡單。”reid說道,“你需要的信息,要給我相應的交換。”


    等reid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了多餘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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