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麽?”關心慕聲音柔柔的,看著費鈞越來越柔和的臉,她覺得心裏甜甜的。


    “沒什麽。”他說著微笑了一下,隨即翻了身,摟她入懷,說,“過幾天是媽的生日,你代我去泰美挑選一些金飾送她,算是我給她的禮物。”


    “那我挑最貴的。”關心慕笑,“項鏈,手鐲,腳鏈,耳環一整套的!”


    “可以。”


    “這麽好說話?”關心慕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笑眯眯地說,“費鈞,原來你是好女婿呀!”


    “你才發現?”費鈞挑眉,“夠遲鈍的。”


    “但是我可能做不成一個好兒媳婦了。”關心慕歎氣,“你媽現在一定很討厭我。”


    “其實你不必刻意去討好她。”費鈞說,“時間長了,她自然會明白的。心慕,有些事情使力去做不如順其自然。”


    “真的?你確定你媽不會因為我那天頂撞她而討厭我?”


    “我媽的性格是有些偏執,但人不壞,也不會記仇。”費鈞說,“況且,那天她的確錯了,她不該在別人麵前說那些。”


    關心慕的眼睛亮了亮,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了。


    “其實應付我媽,你應該學會陽奉陰違。”費鈞用食指敲了敲她的額頭,“你可以裝得乖巧一點,賢惠一點,說點討人喜歡的話,那些真實不堪的一麵留給我一個人就行了。”


    “嗯?什麽叫做真實不堪的一麵?!”


    “譬如不夠溫柔,愛發脾氣,粗心大意,不夠冷靜,不夠識大體,睡覺愛打唿嚕,愛吃辣椒蔥餅,還愛在被子裏放屁。”費鈞緩緩說來。


    “費鈞!”關心慕又要跳起來了,這溫情一刻怎麽如此短暫呢?費鈞這廝本質就是無恥陰險的!


    費鈞摸了摸關心慕的腦袋,故作惋惜道:“可惜我已經簽收了,退貨也來不及了,隻能照單全收。”


    “去去去,誰稀罕你!你可以找溫柔可愛識大體的去!反正你招招手,她們就會來了!”


    “真的?你不介意?”費鈞微笑,“那我可真的去找了。”


    “你別臭屁!除了我以外誰會喜歡你這個自負自大卑鄙陰險無恥的沙文豬!”


    等等,話說出口了,覺得有些不對勁……


    “所以?這句話的重點是你喜歡我?”費鈞的心情更好了,尾音上揚,愉悅又性感。


    “不是!重點是你是自負自大卑鄙陰險無恥的沙文豬!”關心慕重申。


    “那我感動了,我都這樣了,你還無怨無悔地愛著我呢。”費鈞伸手捏了捏關心慕的臉頰,“我明白你的愛意了,放心,我允許你繼續侍寢,暫時不換人了。”


    ……


    隔天到公司上班後,關心慕依舊覺得憋屈得不行,自己本意是想控訴費鈞的惡行的,怎麽到最後會鬼使神差地說出“我喜歡你”呢?


    正在糾結的時候,門口傳來快遞員的聲音:“關心慕收包裹。”


    啊?她沒有在網上買東西啊,哪裏來的快遞?關心慕滿頭疑惑地走到門口,看見身穿卡其色工作服的快遞小哥,他手裏包著一隻大尺寸的包裹,她看了看上麵標注的地址和姓名的確是她的公司和她的名字,快遞小哥將筆遞給她,她簽收後說了聲謝謝。


    打開一看,竟然是一盆粉色的風信子盆栽,綠葉粉花,柔美動人,關心慕喜歡得不行,隻是不知道是誰送的,是誰要給她一個驚喜?她本能地想到是費鈞,然後覺得順理成章,因為費鈞意識到昨晚太過分了,又拉不下臉說抱歉,就送來了一盆風信子表達歉意,希望她能原諒他。


    “悶騷!”關心慕笑罵了一聲。


    中午的時候,關心慕拿著費鈞的卡打車到泰美金飾店為母親尉東菱挑選禮物,下了車走到金飾店門口,自動感應門開了,她剛進去就和迎麵低著頭,步履匆匆的女人撞了一下,隻聽見有東西掉地的聲音,她本能低頭一看,是一個鉑金手鐲,掉在了她的腳邊,她趕緊俯身撿起,卻在撿起的刹那看見手鐲壁裏刻著的英文“f&g,foreverlove”,還沒真正看清楚,手鐲已經被對方用手奪去了,那力道很大還帶著狠勁,關心慕的手背上立刻出現幾條淡紅色的指甲劃印,還滲出了小血珠子,她蹙眉,提聲:“你怎麽迴事?我又沒有要搶你的……”話還未說完,發現自己麵對麵的,戴著墨鏡的女人不就是穀曦冉嗎?


    兩個女人同時愣住了,關心慕看清楚了麵前的人是穀曦冉,明白那個f&g是費鈞和穀曦冉名字拚音的首個大寫字母,心情瞬間跌入穀底,看來這個泰美金飾店是費鈞以前帶穀曦冉來過的地方,兩人還你儂我儂地挑選了情侶鐲子,刻上了肉麻的英文。


    “我又沒有要搶你的鐲子,你有必要這麽這麽大力嗎?”關心慕舉起手,給穀曦冉看了看她的傑作。


    “對不起。”穀曦冉輕聲說,“你誤會了,我不是以為你要搶我的鐲子,隻是這個鐲子對我來說很重要。”她說完便擦著關心慕的肩膀走了出去。


    關心慕在心裏罵了一句英文,快步走進店裏,在導購員的幫忙下挑選了一套很符合母親尉東菱氣質的金飾,心滿意足地拎著袋子出了門,誰知剛出門走了幾步,身後就響起了一句“請你等等”,那麽動聽柔和的聲音,她當然知道是誰,鎮定地轉身,果然看見穿著淡雅的穀曦冉正站在她麵前。


    “有事嗎?”


    “真的不好意思,剛才弄傷你了,我不是故意的。”穀曦冉摘下墨鏡,露出歉疚的笑容,“那個鐲子裏麵……你看見了?”


    關心慕腦海裏冒出“來者不善”幾個字,邊觀察穀曦冉的表情邊說:“什麽字?我沒看見,我是近視眼,今天沒戴隱形眼鏡。”


    “是嗎?”穀曦冉聲音更輕了,但笑容不減,“你沒看見就好,如果看見了,我想和你說,我和鈞哥……不,費鈞之間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啊?你和費鈞好過啊?我都不知道!”關心慕瞪大眼睛。


    穀曦冉的麵色很尷尬,慢慢地說:“你一定知道,放心,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和你說一聲,我們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費鈞是個很優秀,很好的人,隻是……”


    關心慕覺得自己很沒出息,竟然開始期待穀曦冉後麵半句話。


    “隻是他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穀曦冉將話說完了,“他隻愛自己,他有自己的一個世界,理智嚴謹冷靜,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進入他的世界,他不會對女人動情,女人對他來說隻是女伴。”


    “未必吧,就因為你走不進他的心就斷定沒有一個女人走得進他的心?”關心慕冷冷道。


    “我和他相處一年零四個月,了解他這個人的時間足夠了,他很溫柔很紳士很有風度,對我百依百順,處處讓著我,他無可挑剔,但他看我的眼睛是冷的。”穀曦冉接著說,“我想我不算差,他也說過欣賞我很多地方,但是最終還是走不進他的心,你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嗎?”


    怎麽穀曦冉描述中的費鈞和她一起生活的費鈞判若兩人?百依百順?處處讓著我?很溫柔很紳士很有風度?不對吧!關心慕開始迷茫了,但迷茫歸迷茫,對穀曦冉的這些話她本能覺得不舒服。


    “你為什麽和我說這些?!你以什麽立場和我說這些?!”反駁。


    穀曦冉麵色一滯,臉上本有的尷尬和局促更深了,手指慢慢地摩挲著墨鏡邊框,笑容澀澀的:“我的確沒有任何立場,抱歉,我有些冒失了。”


    “而且,在我看來,費鈞和你描述的完全不同。”


    “那他是什麽樣子的?”穀曦冉追問,強烈的好奇心浮上心頭,費鈞對她難道有所不同?


    “他的樣子嘛,就是我眼中的樣子。”關心慕說,“和你沒關係。”


    穀曦冉沉默了。


    “還有,你口口聲聲說和他已成過去了,為什麽還拿著他送的鐲子?不膈應嗎?”


    穀曦冉緊緊握住手裏的鐲子,淒涼道:“我留著做紀念,因為這段感情給過我快樂也給過我痛苦,所以我有這個權力懷念我的這段感情,並不是懷念他。”


    “說到底是他不要我了,頭也不迴地走了,再也沒有給我一點機會,他是那麽薄情的男人。”


    ……


    有一瞬間,關心慕突然覺得穀曦冉有些可憐了,她的話雖然令人討厭,但是臉上明顯的憂傷和痛楚不是假的,是確確實實烙印著的。同為女人,關心慕自然也知道她在自我欺騙,她根本沒有忘記費鈞,提到費鈞的時候,她的眼眸閃過溫柔,憂傷,糾結等非常複雜的情緒。


    她說的話可以騙人,但情緒騙不了人。


    何必再和穀曦冉說什麽呢?她已經輸了,不是輸給其他,而是輸給了她自己。


    穀曦冉離開的時候收拾好了情緒,背脊挺直,小腿繃直,高跟鞋踩在地上咚咚作響,又散發屬於明星的光芒,好似剛才自怨自艾的女人不是她,而是關心慕的一個錯覺。


    穀曦冉承認自己是刻意上前和關心慕說這些的,她還是沒有從和費鈞的過去中□,看見關心慕那一刻她本能地嫉妒了,克製不住內心的情緒上前和她說了這些,意思很簡單,費鈞很薄情,不會愛上任何人,不會愛她穀曦冉,也不會愛你關心慕,即使你嫁給了他,卻也隻是得到他的人沒有得到他的心。似乎隻有這樣,她才能平複內心的起伏。當然這些想法也是她堅信的,她始終覺得費鈞娶關心慕隻是因為關心慕比她幸運,比她能夠討好費鈞,不去忤逆費鈞,而不是其他的。她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自己並不差,費鈞都沒有動心,何況是在她眼裏沒什麽特色的關心慕。


    她也隻能用這些念頭支撐自己走過低穀了。


    這天關心慕迴到家便跑進費鈞的書房,打開費鈞的抽屜搗鼓,還有書房裏的書櫃,書櫃邊的收納架,她都一一翻過了,最終沒有找到和穀曦冉配對的那隻鐲子,心裏很疑惑,費鈞是將鐲子處理掉了還是藏起來了?


    如果是前者,她會很開心,如果是後者,她會很鬱悶,說到底她不過是個單純的小女人罷了。


    穀曦冉的那番話對她而言並不是完全影響的,在她看來,費鈞似乎真的沒有理由不愛穀曦冉,穀曦冉漂亮,有氣質,聰慧,獨立,敢拚,有理想,簡直是新時代知性女性的代表,費鈞也說過很欣賞她,那麽好的她,最終卻說費鈞沒有愛過自己,關心慕不得不想,費鈞還能愛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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