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聖地奪走了永無之心, 吹笛人才更加小心翼翼。至少在攝取力量這方麵,他始終謹守傳統的取之予之原則,沒有半點越界。


    “真正的永無魔女可不是我這個樣子的。她們大多很殘缺,很瘋狂。”


    “是嗎”安娜臉上又浮出那種思索的表情。


    伊格納茨說,一旦吹笛人開始使用永無之心, 她就要開始付出“代價”。這個“代價”具體是什麽, 他也沒有細講。


    聽吹笛人的意思, 魔女們“殘缺而瘋狂”。


    這就是代價。


    伊格納茨希望由她來付出代價,意思也很明確。


    她沒有什麽力量, 即便“殘缺而瘋狂”,也不會對他人構成傷害。


    而吹笛人不同, 他憤世嫉俗,高高在上,掌控著任何人都無法抵抗的強大力量,一旦他失陷在中, 或許真的會毀滅世界。


    “安娜”吹笛人叫了她一聲。


    安娜仍在思索, 眼神憂慮。


    她慢慢覆上了吹笛人握著杯子的手。


    他感覺她的手有些涼。


    薄荷水裏的冰塊融化碎裂,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吹笛人心中也忽然一突。


    安娜眼中掃去憂慮, 笑意清澈“雷奧哈德以後要當個好人啊, 用魔法實現更多的願望,創造更多的奇跡。”


    吹笛人默不作聲, 靜靜地感受著她掌心的一點點熱度。


    安娜獨居高塔, 從那個小小的窗口往外看時, 世界是美好的嗎並不是吧。那她為什麽還能堅信著它會變美好呢。


    吹笛人一向討厭毫無理由的天真。


    但是這種特質放在安娜身上,又讓他覺得滿心歡喜。


    因為安娜用那雙黑眼睛看他時,他也是不美好的。但她相信他會變美好,她看他時,眼裏有希望。


    吹笛人甚至有種錯覺永無之心帶來的所有絕望,都可以終結在這份希望之中。


    “安娜”他小心翼翼地唿喚她的名字。


    安娜點點頭應聲。


    他想抱一抱她,輕嗅她發間的味道,把臉埋在她的頸窩。想將她整個納入懷中,緊緊擁抱。


    “我”吹笛人想告訴她。


    這時候,酒館外有人發出了一聲尖叫,混亂的人群衝進了屋子裏,醉醺醺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老板帶著幾個高壯的護衛跑出去,一看外麵情況,頓時發出驚恐的喊聲


    “殺人了殺人了快去找治安官快去找治安官啊”


    吹笛人微微斜眼看向外麵。


    他早就聞到了血腥氣,隻是不想浪費跟安娜相處的最後一點時間,所以沒有多說。


    “外麵怎麽了”安娜想站起來。


    她撐著桌子,剛起來一點點,又無力地坐下了。她的腿比平時更加使不上勁。


    “有個醉鬼被分屍殺害了。”吹笛人平淡地說道,“碼頭很亂,或許是哪艘海盜船拋棄的遺體也說不定。”


    安娜瑟縮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突如其來的命案,還是變得無力的雙腿。


    “迴去吧”吹笛人起身問道。


    安娜點了點頭,又突然紅了臉,磕磕絆絆地說“雷奧哈德那個,能不能”


    吹笛人耐心地等她說完。


    “能不能抱著我迴去”安娜艱難地問道,“我累了。”


    獅子瑞恩身體不適,還在旅館休息。


    吹笛人微微垂眸,眼中碧色暗柔幽靜,和周圍的紛亂嘈雜截然相反。


    “來吧。”


    他把手放在安娜背上,將她攬入懷中,另一隻手從她的膝彎穿過。安娜很輕盈,雖然身材勻稱,但是雙腿萎縮枯瘦,所以比正常人要輕。他輕鬆地把她抱起,肌膚的貼合感讓他非常滿足。


    “沒有壓著你的頭發吧”吹笛人問道。


    “沒有。”安娜轉過臉,靠在他胸前,想聽聽水晶心髒的聲音。


    吹笛人感覺到血湧加速。


    安娜說話聲的震動連著他胸腔的震動,他想把她抱得更緊一點,又怕弄疼了她。


    “我會在旅途中尋找治療你的方法。”吹笛人安慰她。


    “沒關係,不用擔心這些。”


    “生活會不方便。”


    “可以用輪椅。”


    吹笛人有幾分窘迫不堪。


    因為安娜已經放下了,他還沒有。


    走出門時,他把安娜往懷裏按了按。因為門口陳列著碎屍,都是從垃圾桶裏翻出來的。看樣子是女性,渾身都是酒臭味,血腥腐爛的味道簡直能讓人把隔夜飯吐出來。


    “安娜,沒事吧”吹笛人看了看懷裏的安娜。


    她搖了搖頭,神色如常,完全沒有被氣味熏到。


    吹笛人走出人群時,聽見細小的議論聲。


    “完蛋了,這樣惡性的連環殺人事,治安官會不會封鎖碼頭啊”


    “連環殺人事件”


    “已經是第三起了,上個月,上上個月,碼頭上都發現了碎屍。”


    吹笛人感慨道“看來水都也不像表麵上那麽安全啊。”


    “怎麽了你不是說屍體是海盜船拋下來的嗎”安娜問。


    “你沒聽見那些人討論嗎這是連環殺人事件。”


    安娜確實什麽都沒聽見。


    她也反應過來,耳邊比平時更安靜。她聽不太清聲音,除非像雷奧哈德這樣貼近她耳朵說話。


    她看著雷奧哈德鬥篷上的紐扣。


    “你明天就走吧”


    “剛才他們說可能會封鎖碼頭。”


    “啊”安娜努力掩飾語氣中的忐忑不安,“大概幾天呢”


    吹笛人以為她被分屍案嚇著了“要等抓獲兇手吧。這期間船不能離港,隻能進港。別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安娜不希望他陪著。


    他聰明敏銳,隻要多相處一段時間就會知道她身上的變化。


    迴到旅店,獅子還是病懨懨的。


    吹笛人用法術檢查了一遍,什麽病痛都沒有。


    安娜提出給它找個獸醫。


    “這是魔法產物,也不知道獸醫管不管用。”吹笛人有點為難。他想把獅子留給安娜,保護她的安全。正好這幾天封港,他走不掉,可以先把它的病治好。


    “試試吧。”安娜摸摸獅子的頭,它暴躁地吼她,看起來非常抑鬱。


    吹笛人從報紙登的廣告裏找到獸醫地址,第二天就把獅子牽去治療了。


    安娜怕他起疑,隻能跟著一起去。


    她平時很關心獅子,會給它梳毛,掏耳朵,修剪沾了糞便的毛毛。如果連它看病都不去,那也太奇怪了。


    獸醫院離碼頭不遠,或許是因為調查案件的緣故,什麽生意也沒有。醫院裏隻有零星幾個護士在忙碌,醫生也看不見人。


    有個小護士帶著獅子去做檢查。


    吹笛人和安娜就在外麵等候。


    “真奇怪,魔法造物也會生病嗎”吹笛人還是覺得不解,“那群狼和蝙蝠就從來沒生過病。”


    “可能前任魔女比你厲害一點”安娜說到一半,吹笛人看過來,她立即改口,“因為她有永無之心,你沒有。”


    兩人在焦急又沉默的氣氛中等候。


    旁邊有很多籠子,籠子裏關著不停嚎叫的動物,有狗有貓有貂,還有各種鳥類。幾個護士都懶散地坐在一邊,不怎麽管它們。


    隻有一個年紀很輕,大概十來歲的短發女生,正在悉心照看動物。


    “你們是帶寵物來看病的嗎”她抱著一隻垂耳兔,走到吹笛人和安娜麵前,“我叫多莉,是這兒的誌願者。要是有什麽問題可以找我。”


    她穿毛茸茸的白色外衣,臉頰天然紅,身材圓潤,看起來很可親。


    “你為什麽在這裏當誌願者”安娜環顧四周,生意冷清。


    “因為我喜歡動物嘛。”多莉羞澀地笑了笑,視線卻飄向一旁的牆壁。


    牆上掛著許多醫生的照片,她看的那個,是一個年輕帥氣的男醫生。


    吹笛人了然,用手肘推推安娜,對多莉笑道“抱歉,她問了蠢問題。”


    安娜莫名其妙。


    “對了,那位醫生今天在嗎”吹笛人指著牆上她剛剛看的照片問。


    “不清楚呢”多莉摸著兔子說道。


    “你說哪個”一邊閑談的護士突然問道。


    吹笛人又指了指牆“費爾南多醫生。”


    護士們都開始麵麵相覷,仿佛吹笛人問了什麽怪問題。


    “他去認領屍體了。”一開始帶獅子去體檢的護士迴來了,她帶來兩個爆炸式消息,“還有,你們的寵物不太舒服是因為它流產了。”


    “咳,你說什麽”吹笛人開始懷疑自己的聽力。


    安娜也震撼了“可瑞恩是男性,不,雄性。”


    吹笛人站起來問道“什麽時候流產的不對,首先,它是什麽時候懷孕的”


    周圍所有護士,齊刷刷地朝他們投來了指責的目光身為主人,沒有好好照顧寵物就算了,連它什麽時候懷孕,什麽時候流產都不知道嗎


    “這是報告單。”小護士把一遝紙扔給吹笛人。


    “什麽情況”安娜小聲問。


    吹笛人讀了一遍,用毫無起伏的聲線告訴安娜“它有兩套生殖係統”


    旅途整整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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