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杜可風那溫煦祥和的氣息陪伴,瓔珞一夜安枕。


    杜可風的目光清涼悲憫,他幽幽的歎息:“我們已經談論過這個問題了。感情是沒有辦法勉強的。”


    她微微張口,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酸楚溢滿了她的胸腔,仿若她的心已經破裂。視線一點點變得模糊,有淚水在她的眼中緩緩凝結,然後沉重的從眼眶中摔落。她抬起纖細白~皙的手指撫去頰邊的淚痕,輕~舔,竟是這麽的鹹澀。這就是眼淚嗎身體受傷會流出鮮紅的血,血有腥腥的甜味,心受傷會流出晶瑩的淚,淚是鹹~鹹的澀味。


    她從來沒有流過眼淚,這是第一次。


    曾有男人多看了她幾眼,她便剜了那人的眼,而他讓她的心這麽痛,她卻舍不得傷害他。她倔強的擦去眼淚,扭頭跑出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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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兮年掬起一捧清冽的溪水輕輕的拍打著麵部,這樓蘭聖女的肌膚瑩潤細膩,摸起來宛如綢緞般的光滑。可是任這風吹日曬的,應該也會老得很快吧對了杜可風擅於運用草藥,哪天可一定得請他做一罐麵霜什麽的出來給她用


    她正在那裏胡思亂想,忽然感覺到一陣陣冷意。


    她偏過頭去,看到紅衫的瓔珞正蹲在她的旁邊盯視著她


    “瓔珞姑娘,你嚇到我了”安兮年驚唿,“你幹嘛盯著我”


    “你長得太美了我嫉妒你”


    安兮年一愣,看她的模樣也就是十七八歲,雖然性子殘暴了些,在這蠻荒的年代也不算是真的惡人,因為她的直率坦誠反而更顯得可愛。不知道為什麽,雖然她曾拿著刀子抵在自己的脖頸,但是安兮年並不怕她,反而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她也曾為愛癡狂過呢。


    “你也很美啊,瓔珞。”安兮年大喇喇的笑著,她伸手抓~住了瓔珞的手,“走,我帶你玩去”


    瓔珞被她不容分說的拽著,一路跑迴了杜可風的帳篷。


    “杜可風,幫我們畫隻蝴蝶吧”


    杜可風看到她們兩個牽著手一起進來,心裏微微的錯愕,她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要好了


    雖然心裏疑惑,可他還是一口應承了下來:“要畫什麽樣的”


    “越大越好”安兮年舉臂在空中掄了一圈,引得瓔珞與杜可風都甚為不解,“這幾日風大,正適合放風箏”


    “風箏是什麽”瓔珞滿頭霧水的問。


    啊,原來這個時代還沒有風箏這樣的東西啊那她安兮年可是風箏第一人啊


    這麽一想,安兮年更加的得意:“風箏啊,可以乘風直上雲霄,很好玩的一會兒我教你做啊。”


    再去看杜可風,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一隻色彩斑斕的蝴蝶已經躍然於紙上,他一手扶著衣袖,一手蘸著丹青筆墨,唇畔有淡淡的笑意。“這樣可以嗎”


    “甚妙”安兮年滿意的拍了拍杜可風的肩,又轉過頭去對瓔珞交代道:“瓔珞,你將這蝴蝶剪下來。”瓔珞既疑惑又好奇,聽話的依著杜可風勾勒的輪廓小心的剪裁。


    安兮年又撿了幾根又細又長的竹篾枝,用麻線將它們固定成交叉的十字。


    “瓔珞,剪好了嗎”


    “給你。”


    安兮年接過絢爛輕~盈的紙蝴蝶,用手指蘸了些許米漿輕輕的刷在竹篾上,她將紙蝴蝶小心的貼上去,壓緊固定住,又在十字骨架處綁上了麻線。


    “大功告成”


    和風徐徐,綿長悠揚,吹得薺草也齊齊低頭。“我數到三,你就放手哦”安兮年頂著風笑著叮囑著瓔珞,她柔軟的長卷發在風裏翻飛,配上她明媚真摯的笑靨,一下子解開了瓔珞心中的芥蒂。


    “好”瓔珞略微的緊張,輕~咬著下唇高高舉著那隻蝴蝶風箏。


    安兮年扯著麻線,逆著風狂奔起來,麻線已經放到了預估的長度,她大喊一聲:“快放手”瓔珞配合的鬆開了風箏。


    斑斕輕~盈的風箏宛如變成了真的蝴蝶,一下子乘風飛升,翩翩起舞,它越飛越高、越飛越遠,無憂無慮的嬉戲在湛藍無痕的天空中。瓔珞略微的看癡,仰視著,驚喜的瞪大了眸子,她那顆晦暗冰凍的心仿若也隨著這隻自由無拘的紙蝴蝶飛到了蒼穹裏。她的眼睛一點點變得清澈,唇畔不自覺的揚起了微笑,她辨得出風裏的花香,聽得見蝴蝶扇動翅膀的聲音,陰鬱的煞氣從她周身緩緩散去,她感覺到了無上的清涼。


    “瓔珞,給你”安兮年將麻線團遞到她的手裏,“隻要你扯著線,風箏就會一路跟著你哦”


    瓔珞看了一眼安兮年,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麽好,這就是有朋友的感覺嗎瓔珞真心的一笑,輕輕鬆開手掌,麻線繞著圈很快便借著風勢隨風箏一起飛走了。


    “呀飛走了”安兮年追著跳了幾下,卻沒有抓~住線,“怎麽把它放了”


    “我想讓它飛的更高點,這樣就可以把我的心願告訴天空了。”


    “你許了什麽心願”安兮年饒有興趣的打探道。


    瓔珞沒有說話,望向遠處的帳篷,那裏佇立著一抹潔白溫煦的身影。


    “噢我知道了”安兮年恍然大悟,“你喜歡他”


    沒有預想的少女的羞矜,瓔珞直率的承認道:“我真的喜歡他你可不可以把他讓給我”


    “傻瓔珞。”安兮年的心裏百感交集,她忘記了在這裏她也隻有十七歲而已,“感情是沒有辦法勉強的。它不是一個東西,沒有辦法饋贈和交換,也沒有辦法比較和計算,它最不可控製也最美好,它是心之所向,是一種瓜熟蒂落。”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臉上有成熟的表情。很奇怪的是,她想到了焰魔羅,那個有著火焰一般的瞳仁,連狼群都怕他的男人。他現在在哪裏呢是不是已經將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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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羌琉璃金頂馬車


    西羌體弱多病的王子即將迴宮,鎏金華貴的馬車裏鋪著雪熊的柔暖皮毛,四簷都垂掛著驅邪的夜明珠。


    “咳咳咳”


    “殿下又咳嗽了,快喝杯羅漢果茶潤潤喉。”負責伺候他的奴仆急忙掀開窗帷,將一路溫著的羅漢果茶小心的遞給他。


    “不用。”他斜靠著金線繡繪的軟枕,輕輕的揮手。


    他的模樣英俊,與焰魔羅十足的相似隻是他的眼睛是黑色的。


    臉色蒼白的西羌王子微微抬眼,忽然看到馬車外,遙遠的天際,悠悠飄蕩過來一隻色彩斑斕的大蝴蝶。


    奴仆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隻鸞鳳那麽大的蝴蝶


    “天降祥瑞啊殿下的病一定很快就會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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